江素书每天下职后,都在宫门口等着秦宴徴,同他一起回秦家。
太叔岦的丧事已经告一段落,他们没去管那些被立罪的人都有谁,现在最让他们担心的是秦宴薇。
见到秦宴徴后,江素书担心道,“太叔伯伯擅离职守是大罪,陛下没有生气吗?”
秦宴徴轻轻摇头,“没有,陛下没理那些找御北将军茬的折子。”
“那就好,昨晚听我爹说有人弹劾他,我还担心来着。”江素书松了口气,他好奇道,
“可阿岦哥哥不是太叔伯伯的庶侄吗?我爹说太叔伯伯连个军职都不肯给他,却在他死后回来帮忙出气,简直是多此一举。”
秦宴徴遗憾的叹了一口气,边走边开始回忆起关于太叔岦的旧事,
“你爹大概不知道,我跟玳倖倒是听太叔岦说过。
当年老太叔夫人刚掌家时苛待妾室,以老将军出征,姨娘怀了野种为由,把比她先怀孕的姨娘赶出府,后来那姨娘跑回老家竟将孩子养活了,还娶了妻,生了太叔岦。
太叔岦小时候在老家过得很苦,有一年饥荒差点跟他爹娘一起饿死了。
那时候太叔峥领军北上,顺带护送赈灾官员和粮食时,在路边遇到奄奄一息的太叔岦,一看模样便知他是太叔家的人,于是就将太叔岦救活了带在身边,可惜他家也只剩他一个了。
太叔峥为了保住他不命丧战场,才将他送进宫中给玳倖做侍卫,只是……”
只是天命难违,太叔岦还是死了。
“诸事无常,佛祖保佑。”秦宴徴轻声念了一句。
“阿岦哥哥也太可怜了。”江素书听的直掉眼泪,
“宴徵,你不是说朝阳楼是陛下的地方吗?那些衙役怎么还敢围堵的?”
“大概是杜定杉许诺的太多,他们立功心切吧,总之都被判了,就别再提了。”秦宴徴在拐角没人的地方停下,给他擦了擦眼泪,
“乖乖快别哭,等会儿脸要被风吹坏的,昨天把墩儿送去陪惜嫘,夜里自己还睡得着吗?”
“嗯,没有墩儿以前我也是一个人睡的,怎么会睡不着。”江素书因为秦宴徴温柔的一声乖乖,全身都暖融融的,他不害臊的撒娇道,
“再说你又不会来陪我,我睡不睡的着有什么关系。”
秦宴徴拿他没法,“快别想这些了,走吧。”
江素书不太高兴的咬了咬嘴唇,每次他只要稍一提起想和秦宴徴成亲的话题,秦宴徴就立马回避,他也难免会觉得委屈,可这能怨谁呢?是他自己活该没事找了个和尚来喜欢的。
临近年下,成衣铺子里的生意很忙,但秦宴薇的状态实在太差,秦夫人便让她留在家里。
秦宴徴和江素书两人到家时,看见她抱着墩儿坐在廊下,对着外面将将麻黑的天发呆。
“惜嫘。”秦宴徴喊了她一声。
“哥哥你们回来啦。”她回过神打了招呼,揉了揉墩儿身上的厚毛,
“爹在做饭呢,给墩儿烧鱼吃。”
墩儿被她弄醒了,见着江素书后,从她腿上跳下来,伸着懒腰在江素书脚边蹭来蹭去。
秦宴薇懒懒的笑到,“抱了一天也没抱熟,瞧见你就跑到你身边去了。”
合着她这一整天,可能都在抱着墩儿发呆,江素书心疼道,
“你可以跟伯父带它出去溜溜,它很会识路,不会跑丢的。”
“好。”秦宴薇没什么精神,答应后盯着墩儿又陷入了沉默。
江素书把墩儿抱起来给她,她接过去后,没什么目的一下下的抚摸着,不一会儿墩儿就被摸的打起了呼噜。
江素书有些担心她这状况,他看看秦宴徴,眼神询问他该怎么办,秦宴徴轻声道:
“比前些天好多了,会好起来的。”
江素书点点头。
可他仍然不放心,他总害怕秦宴薇会突然寻短见,所以他之后每天下职都会来看看,即便秦宴徴忙起来被事情缠住了,他都会自己过来。
秦家的小院子这期间多了很多的东西,秋千、腊梅,还有一个给墩儿存口粮的循环活水池。
秦宴徴每次回来瞧见又有新东西了,心里都莫名有些吃味,可他又不好意思制止,妹妹现在这样,江素书也只是关心她,想她开心些而已。
但他自己能想通,不代表别人不会在这上面做文章。
正旦节那日,皇甫文嫃进宫给恵戌帝和皇后请安,突然提起她曾意外听江府下人说过的一件趣事。
“你一向跟惜嫘那丫头玩的好,不会是骗父皇和母后的吧?我记得她以前和太叔岦走的很近啊。”
徐曌月捏了捏女儿的脸蛋,最近倒是看女儿脸上水色好了些。
“哎呀没有!我怎么可能骗父皇和母后,这事千真万确,他们俩真的差点定亲了,就在江厌葕被父皇遣去沐郡之前。”皇甫文嫃笃定道,
“而且江厌葕现在也经常去太傅家。”
她会这样清楚,皆因前几天她派婢女去请秦宴薇到驸马府陪她,可婢女回来却告诉她秦宴薇病了,她知道秦宴薇应该还是接受不了太叔岦的死,于是她亲自去探望。
可到了秦家,却瞧见江府的几盆腊梅出现在秦家的院子里,连江素书的猫现在都是秦宴薇在养,秦太傅还把它当宝贝一样,江素书甚至还做了秋千,秦宴薇总喜欢坐在上面晃荡着发呆。
她一想,既然江素书这么用心,她可不得给江素书一个更方便献殷勤的机会!
恵戌帝听她一提,就想起秦宴徴对江素书的态度,那叫一个格外的关照,原来是还有这层关系在,他好笑道,
“看来朕当初还搅散了一对有情人,不过朕怎么没听佑崖提过呢?”
“他在家一向比蕴秋受宠惯,公爹和婆母一直随他的意,他自己胆小怕羞的狠,可惜嫘已经早就过了年纪,只怕再拖下去,江家会嫌弃她了。”皇甫文嫃似乎很为自己的闺蜜着想,她道,
“不若父皇您收她为义女吧,册封她为郡主,给她和江厌葕赐婚,这样她就能和我待在同一处,我每日也能有个说话的人。”
恵戌帝蹙眉,“这不行!朕得先问过佑崖和老师的意思,老师已经辞官,他未必想再和朝臣沾亲。”
皇甫文嫃见自己的话劝不动,便朝皇后撒起了娇,
“哎呀母后!您看看父皇,他们都差点定亲了,还有什么可问的!我不就想有个伴儿嘛,父皇连这都不答应。”
徐曌月也为难,但她依从皇甫文嫃依从惯了,于是开口帮劝道,
“陛下,您看太傅辞官什么也没有了,过得那么清苦他也没计较,让江家娶了公主再娶郡主,也是江家的福分,他们两家应该都不会有异议的吧?”
“哎……你呀!”恵戌帝也是无奈,他指着皇甫文嫃道,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皇甫文嫃高兴道,
“多谢父皇成全!”
只是她这兴奋的表相下,又是另一番模样。
这些年她付出的情感良多,却一直爱而不得,即使她确定自己现在已经移情别恋了,可她曾经受过了伤害,如今也不想看着秦宴徴好过。
她觉得对不起秦宴薇,但丝毫不觉自己做错了,因为眼下秦宴薇的确需要有个人来带她走出阴霾。
就这一次,她决定等江素书娶了秦宴薇,她就和江玉笺好好生活。
傍晚时分,江家和秦家就收到了圣旨,江素书不可置信的跪在地上,他不愿接旨。
宣旨的太监还等着拿喜钱,他催道,
“郡马爷,请接旨吧!”
江春寅万分震惊,“公公,这是不是……搞错了啊?”
“没错呀!”太监有些不悦,
“公主亲自去求的陛下,册封郡主的旨意和赐婚圣旨是同时下的,这怎么会有错,您还是先让郡马爷接旨吧,奴才还等着回去复命呢。”
江春寅扭头看看小儿子,江素书仍然杵在那里,他只好抬手道,
“我先替犬子接了吧,多谢陛下圣恩!”
太监可不管这些,只要是江家的官老爷,接了旨就行,他收了仆人捧上的喜钱,乐颠颠儿的回宫复命了。
江素书颓然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啊?”
“早跟你说了少去秦家,公主她什么也不知道,多听下人嚼几句舌根,肯定以为你心仪秦家小女,我看你这下该怎么办?”
江春寅急的团团转,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小儿子就偏和秦家兄妹牵扯不清。
他将圣旨扔在江素书身上,恨不得懒得再管,只是夫人看儿子哭的难受,简直心疼的不行,他只好又压着怒气道,
“我明日进宫去求求陛下,看看能不能让陛下收回成命,你别再这里丢人,滚回院儿里去嚎!”
江玉笺早就因为传旨太监的话而眼眶猩红,这段时间皇甫文嫃对他不再抗拒,他还以为是上次在阁楼叙话后她想通了,哪知她根本没死心,竟还想拆散弟弟和秦宴徴。
她触及了他的底线,江玉笺抬了抬头,忍下憋屈后,对江春寅道,
“父亲,公主应该已经回驸马府了,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回去劝劝她,最好还是让她去和陛下说吧。”
江春寅头疼道,
“若能这样最好不过,她大概也不是有意的,你别因此跟她别扭。”
可江玉笺早就将弟弟和秦宴徴好了的事告诉皇甫文嫃了,有不有意的,这还用说,只是这些事情关乎一个男人的尊严,即便是父亲,他也不愿多透露。
“父亲放心,我会好好劝她的。”江玉笺后退一步,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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