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素书又丢人了!
这次还是在喜欢的人怀里丢人的,他从暖融融的被褥里坐起来,快速穿着衣裳,沮丧的一句话也不想说。
秦宴徴抱着江素书默念了一夜经文没睡,早在江素书醒来之前,他就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于是起身打理好自己,拿着盆准备出门,
“你先等会儿穿,我去弄点热水你清洗一下。”
“不用了,我回去换。”他的语气很懊恼。
秦宴徴放下盆走近,捏着江素书的下巴,认真的告诉他,
“厌葕,这很正常,不用觉得羞。”
话是这么讲,但对于江素书来说一点也不寻常,这可是他第一次和秦宴徴睡,头一早上就尿裤子,这还能不羞?他感觉自己都有阴影了,以后成亲的事,他怕是提都不敢再提了。
他跟自己堵着气,趁着晨钟刚敲响,护国寺大门将将打开,顶着霜冻快速跑回家。
正当他脱了裤子准备换下来之际,江春寅一掌推开他的房门。
“江素书!”
怒气冲天连名带姓的咆哮声,把江素书吓得一抖,直接光/屁/股跌坐在床上,昨晚睡了一夜的硬榻,他浑身都有些不舒服,这一跌,侧腰处受压迫的地方,疼的他直接嗷的叫了一声。
“你看看他!”江春寅指着小儿子,对着身后的夫人发脾气道,
“夜不归宿,回来就这副模样,他还有没有一点廉耻?有没有一点体统?”
“你干嘛这么大声,当心把他给吓坏了。”她拍了江春寅一下,没进门,只在门口探着头朝里瞄了一眼。
江素书一听见他娘的声音,赶紧拿被子把自己捂上。
“厌葕,娘能进来吗?”江夫人问道。
“您等一等。”他快速套上干净的裤子,“可以了。”
夫妇俩这才进屋,江夫人上前询问道,
“厌葕昨夜怎么不回家?你爹半夜派人去秦家找你,他们说你去了护国寺,你们怎么能胡来?这对佛祖太不敬了。”
江素书低着头受教,心里想着他和秦宴徴昨夜的那个吻,虽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美好,可佛门清净之地,实在有伤风化,而且他就那么在护国寺和秦宴徴洞房了,的确是对佛祖挺不敬的。
“厌葕知错了,下次不会。”他小声道。
遇到强点鸳鸯这种事,他会难受到失了智也是常理,江夫人不忍心太苛责他,慈爱的给他顺了顺头发,
“今日是你生辰还记得吧?等会儿收拾好了,去护国寺把子扉带回来,让他来家里一起给你庆个生。”
她不提江素书还真忘记了,今日可是他的生辰啊。
江春寅火气还没消下去,他硬腔硬调的压着火,
“记得去拜一拜,给佛祖告个罪!”
江素书怂怂的点头答应。
因是弱冠前最后一个生辰,江素书被他娘安排着洗了个干净,换上乐郡的大伯母和婶娘亲手给他做的新衣新靴后,他又来了护国寺。
一大早干了那么丢人的事,刚从这里别扭的跑走,现在又回来找秦宴徴,他还真是不好意思,可护国寺的小僧却告诉他秦宴徴出去了。
想起秦宴徴昨夜说要找他的公主嫂嫂说道,江素书决定先给菩萨们上香告罪,然后再去驸马府直接叫上秦宴徴一起回家,于是他朝寺内的大雄宝殿走去。
这是秦宴徴第二次来驸马府了,只是上一次他没露面,只在旁边的巷子里候着太叔岦出来,门房不认识他,但看他穿着高阶僧人的袈裟也不敢得罪。
“大师,我们主子他回了尚书府那边,您看要不我带您去那边?”
秦宴徴蹙眉,今天这事他必须要解决,于是施礼问到,
“贵府公主也去了吗?贫僧是来找她的。”
“那倒没有,大师您先进来坐会儿,我去通报一声。”门房客气的把他请进去,
“请问大师您的名讳是?”
“贫僧空诲。”秦宴徴道。
他等了好一会儿,门房才又出来招呼他,
“不好意思啊大师,让您久等了,公主她在园子里晒太阳,我带您过去。”
“有劳施主!”秦宴徴跟着他,七弯八拐的终于到了东头花园,看见正坐在假山边喂鱼的皇甫文嫃,他远远的施礼,
“公主殿下。”
皇甫文嫃刚才听说秦宴徴来了,发现自己心里竟没有多少波澜,她本不想再见他,可是如今她又惨遭江玉笺厌弃,早晨江玉笺去了江府,都没来跟她打声招呼,她实在意难平,秦宴徴也是正好撞上来给她出气。
她瞥了一眼秦宴徴,明知故问道,“空诲大师怎么会有空光临驸马府呢?”
“贫僧为厌葕和惜嫘的婚事而来。”秦宴徴直接道。
皇甫文嫃冷笑着搁下鱼食盅,“怎么?他俩的婚事你不满意?”
“惜嫘自幼与你情同姐妹,即便你要报复贫僧,也不应该选她。”秦宴徴看着她,尽量将语气放平和道,
“公主,驸马他对你足够好吧,你觉得为了跟贫僧这样的断袖过不去,最后万一跟他伤了和气,值得吗?”
“呵呵……”
秦宴徴洞若观火的眼力,让皇甫文嫃自嘲的笑了下,本来她是想借题发挥,跟秦宴徴吵一架泄愤的,可她却对身边的婢女吩咐道,
“你们都下去吧!”
这些常年跟随在她身边的人,她并不是很信任,她怕她接下来的话,会让她们传出去。
婢女们离开后,皇甫文嫃脸上出现了一丝伤情,
“秦宴徴,你没说错!江玉笺要与我合离了,我又一次被人拒了……你们一个个都这样,我可是公主,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
秦宴徴暗自叹气,他走进了些,
“公主,无论是寻常女儿,亦或是你这样的富贵之女,自尊自爱都是自己给的。
贫僧当初告诉过你,我们不合适,可你却一味任性纠缠,这不是你对贫僧的好感,而是你从小到大的那种凡事都被迁就,都被满足的心理受到了冲击,这是你对它的反抗,你只是想让我依从你。”
“是嘛?”皇甫文嫃抬头看向他,
“那你为什么不依从我呢?”
秦宴徴定睛回答,“因为贫僧是个人,是个有自我的人,不是你身边围着你,凡事以你为中心的父母或仆人。”
“那江玉笺呢?成亲后他一直对我那么好,可就因为我让父皇给江厌葕和惜嫘赐婚,他就要跟我合离……
你看,连你今天因为这事来找我麻烦,都没有对我恶言相向,可他却这么过分。”皇甫文嫃眼圈开始泛红,她哽咽道,
“你知道吗?我本打算好好跟他过的,可他却说我配不上他,我真的就那么差吗?”
秦宴徴看着从她眼角流下的眼泪,突然想起昨夜江素书那可怜兮兮的样子,他突然心软道,
“因为你做错了,你不该为了报复我,而去伤害他的亲人,在他看来,这只能是你旧情未了的作为。”
皇甫文嫃大胆的承认,“可我并没有这么想,我只是想给你一点教训,然后彻底放下过去,跟他好好过日子。”
秦宴徴没有因为她的坦白而生气,他认真道,
“但你触及了他的底线,他是个男人,他有尊严。”
皇甫文嫃用双手蒙住了脸,掌下传来她呜呜的哭泣声,
“他现在一定讨厌死我了……我还来的及挽回他吗?”
“你若真心实意的对他和他的家人,没有什么是不可挽回的。”秦宴徴将她扶了起来,
“文嫃,虽然你不喜欢玳倖,但是同出一胞,他对你和琅亿从来没有看轻过,我也如看待惜嫘一样看待你,我希望我的两个妹妹都能过得好。”
皇甫文嫃含泪看着他,心间释然,彻底放下了对他的怨念,她点点头祈求道,
“那我待会儿进宫去劝劝父皇,让他收回旨意行吗?要不,你去帮我跟蕴秋说说,让他原谅我,行不行?”
“自当如此。”秦宴徴答应到。
皇甫文嫃破涕为笑,高兴的过了头,一下抱住秦宴徴,
“谢谢宴徵哥哥!”
其实从小到大,每每看惜嫘总是哥哥、哥哥的叫着,她很是羡慕,可她和玳倖的关系却不是如此,玳倖是太子,持身要正,总有股疏离感,让她很不喜欢。
久而久之的,她就被人贴上了讨厌玳倖的名头,为了符合别人心目中骄傲的公主人设,她不得不端着,可她并没有真的讨厌过自己的亲哥哥。
秦宴徴惊了一下,却没有推开她,他今天来的目的,正是为了跟她把话说开,现在的结果也是他想要的,他像个兄长那样轻轻把她拥住,摸了摸她的脑后,
“你若过得好,玳倖他也会很开心的。”
此时园内这么温馨的一幕,却恰好被不明情况的江素书撞见了。
他远远的站在花园入口转角处,看着秦宴徴和他的嫂嫂拥抱在一起,那种被最挚爱的人背叛的心碎感受,让他又成了过去那个一受委屈,就把自己封闭起来的小孩子。
他不敢冲过去让秦宴徴给自己一个解释,唯恐看到秦宴徴慌乱的眼神,听到牵强的理由。
之前所有让他不得其解的地方都有了答案,现在回想当初在这个花园里,秦宴薇和太叔岦背着人偷偷的拥抱抚摸亲吻,那才是有情人该有的表现,而秦宴徴不愿还俗,不愿和他成亲同宿,甚至连跟他亲吻都不肯。
还有公主嫂嫂定下哥哥这个驸马之前,为什么会去护国寺找秦宴徴、她一直以来对自己莫名的那种敌意,以及当初秦宴徴第一次在他家吃饭时和她的故作不识、她为何要拆散他和秦宴徴。
这大概都是因为她和秦宴徴有情,可他们既然有情,她为什么要选择嫁给哥哥,秦宴徴又为什么非要来招惹他?难道他们俩就非要可着他们兄弟祸祸吗?
他越来越确信,秦宴徴给予他的珍视和呵护,都是一种自我欺骗,他根本就不喜欢他,他只是在履行玳倖未了的遗愿。
江素书不想看到会让他更痛苦的画面,他默不作声的转身离开。
门房看他兴冲冲的进去寻人,又神色黯然的独自走出来,关心的问道,
“小公子,您怎么啦?”
“没事。”
被窒息感包围着的江素书,拼命拽回一点神智,他怕哥哥会承受跟他一样的痛苦,于是嘱咐道,
“你们别告诉哥哥,今天府里来过僧人的事。”
“哎,好。” 门房看他失魂落魄的离开后,朝屋里望着摇摇头,这大户人家的事情,可真叫人猜不透。
江素书没有勇气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痛哭,要是传到他爹那里,会挨打的,他漫无目的的走着,眼神没有特定方向,在一个拐弯口,他第三次与人撞上。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