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春寅夫妇自从答应将小儿子许给秦宴徴后,就没在他这里做过含饴弄孙的指望。
可巧他自己倒是做了打算。
“这事儿你跟子扉自己决定,爹娘不逼你。” 江夫人起身,避到江丹银的房里看外孙去了。
她难过的想,若她当初生的是个女儿,可能早就嫁了门当户对的人家,生养自己的亲生骨肉了。
今日也不会为了子嗣,觉得愧对父母……
正月快要结束了,江素书实在告假太久,虽然工部的大人们不是聋子,都听过了那些留言,可工部的事儿还等着江素书呢。
储辕支使着廉誊杰上江府请了一趟,江素书当日就跟他回了工部。
面对着或明或暗的指指点点,江素书也不好意思出办事房,每天就坐在里头。
恵戌帝和皇后大概是想补偿他,经常差人给他送些御用的糕点来,他也没法拒绝,倒是便宜了廉誊杰,跟着都吃胖了。
他又去过几次护国寺,可惜都没见着秦宴徴,每回他都坐在不远处的婆娑树下,听着那朦胧细微的木鱼声,一听就是一个时辰。
他偶尔也会去秦家,秦宴薇状态好了一些,秦夫人时不时会让她去铺子里帮忙,秦沛嵘也觉得让她多出门会好些,便对她的看顾松懈了一些。
休沐这一日,江素书又拎着些礼,准备去秦家把墩儿接回来,到地儿发现秦家前院没人,院门只掩着,他便熟门熟路的自己进去。
他的秦伯父大概又在钓鱼,江素书放下东西,直接去后头找人。
老仆在后院整理菜圃,瞧见他,指了指外边,又继续投入到自己的活计里。
“伯父!”江素书打开后门。
秦沛嵘正在摘鱼,听见声儿后笑着招呼,
“厌葕来啦,快来看看,今天的收获不错,一会儿给你和宴薇做个糖醋鱼吃。”
“好。”
江素书跑过去扒着水底的篓子瞧,墩儿似乎是怕他跟自己抢口粮,从秦沛嵘的马扎下绕到江素书旁边,瞪着竖瞳大眼盯着他。
墩儿被江素书用湿漉漉的手摸了一把脑袋,大概是让冷水浸的有些难受,它甩了甩脑袋,抬起爪子薅着湿水下来舔。
江素书给它抱起来,用袍角帮它擦了擦,抬头征求秦沛嵘,
“伯父,我今天可以把墩儿带回去吗?”
秦沛嵘看了看墩儿,虽然有些不舍得,但这毕竟是江素书的猫,他道:
“那你把它带回去吧,家里鱼多,你记得常来给它拿。”
江素书知道他们都喜欢墩儿,早就把它当成自家一份子,突然带走,他们肯定会不舍,
“那我来的时候就把它带着。”
秦沛嵘笑呵呵道,
“那样式儿好!”
一老一少在后面边钓鱼边聊着,前头屋里有一阵东西倒地的声音,他们俩在后头没听到,院子里耳背的老仆就更别说。
墩儿突然耳朵一竖,弹着腿挣开江素书,猛的从他身上跳下来。
江素书袍子上的绣线被它的爪尖勾抽了丝,愣愣的瞧着它发出嗷呜的嘶吼,一个俯冲奔回了屋。
“它怎么这么凶?”江素书跟了过去。
秦沛嵘也觉得怪,这猫一向特别温顺,他有些不安的放下鱼竿,也站起身。
墩儿冲到了秦宴薇的房间门口,它刚才听到的声响就是从这个房间里发出的,它感受到了令它烦躁的气息,拼命想要扒开这道门。
“喵~呜~”
“喵~呜呜~嗷呜~”
尖利的爪子不断的刨抓着木门,发出凶狠急促的嗷叫声。
江素书瞧见它在秦宴薇门口发疯,蹙着眉过去准备将它抱走,
“墩儿,怎么了?”
墩儿竖着尾巴朝他嗬了一下,又继续挠门。
秦沛嵘和老仆总算跟来了,一见墩儿这副模样,秦沛嵘顿时心一悬,快速跑过来推门,不出他所料,门被从里面拴上了。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遍遍用力推门。
“厌葕……快砸门……”他颤抖道。
江素书一听便懂了,立马跟着一起推。
可是木门铆楔的太扎实了,三个人合力都推不开。
江素书没有继续跟着较劲,他跑到窗户边,拿着务农的铁锨戳破窗纸,把长柄插到窗棂里,用力一别,整个窗子都被他掀了下来。
他扒到窗框上一看,吓到身子一软,差点瘫坐下去。
只见秦宴薇挂在梁上,整个人僵直着,脚尖还在微微的动弹。
来不及让自己多缓,江素书强撑起来,一下攀上窗框翻进屋里,扑过去抱住她的双腿,将人放下来。
窒息感消失那一瞬,空气猛然灌入秦宴薇的胸腔,扎肺的胀痛感让她剧烈的咳嗽起来。
江素书把她放在榻上,他害怕的同时,心疼到想哭,
“惜嫘……你怎么能这样伤害自己?”
外头的秦沛嵘跑到窗框查看,见女儿还活着,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回去,随即他看见了梁上的那根吊绳和地上踢倒的凳子,难过的一下放声大哭起来。
江素书替他们开门,老仆见状,连忙出门去通知秦夫人了。
秦沛嵘给女儿顺着背,他嚎啕着自责,
“我的女儿,是爹没有看好你……爹以为你好了……爹大意了啊!”
秦宴薇渐渐缓过来,她坐起身捂住心口,
“爹……我这里实在太疼了……无论我怎样装作不在意,可它还是疼啊……”
“宴薇你不要犯傻啊,你若出了事,爹也会这么疼的啊!”
面对女儿的自残,秦沛嵘没法用那些大道理来开解她,他只能倚老卖老,试图用自己这个没几年好活的老头子,来让她将心比心。
秦宴薇将额头抵在秦沛嵘的肩膀上无声哭泣,父女俩依偎着,秦沛嵘涕泪纵横。
他差一点就失去女儿了。
墩儿跳上榻,刚才的焦躁不安没了,它喵喵叫了两声,乖乖窝到秦宴薇旁边。
冷风从被毁掉的窗框里钻进来。
江素书跟着难过的哭了一会儿,搭着凳子,把那根吊绳从梁上取下来藏好,到外面查看了一下窗框,默默的找来工具,削了几个木楔,将窗棂格子修好,重新嵌进窗框里。
秦夫人很快惊慌的跑回来,她一进屋就抱着秦宴薇哭起来,
“你不是说要回来休息的吗?怎么就突然想不开了啊?”
她和秦沛嵘一样,后悔自责自己大意了,差点就酿成了悲剧。
老仆不一会儿将大夫带到,大夫被请上前给秦宴薇检查把脉。
他点着秦宴薇的右手腕好一会儿,看了看她,蹙着眉又让她把左手放到脉枕上,待两只手都把过了,大夫确定了下来,他看了看屋内的人。
眼神特意在江素书身上停留了一刻,确定他一身衣服造的灰扑扑的,应该不是外人,便道,
“老爷夫人,令爱脖子上的勒伤并无大碍,只是她已有孕四月有余,身子太过羸弱,心绪忧思过度,还需多调养才行。”
秦宴薇先是一愣,之后恍然,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小腹。
屋内的人,除了大夫,谁都明白,这是太叔岦的遗腹子。
秦沛嵘看女儿这个样子,便知她是有了寄托,该会为了孩子好好的珍视自己。
可是秦夫人突然出声,“大夫,麻烦您先去正堂坐一会儿,我们有些话要说,待会儿再请你过来。”
见多识广的大夫,猜到自己碰见了了不得的事,不说二话的随着老仆离开。
江素书觉得自己也不好再留下,可秦沛嵘突然叫住他,
“厌葕你留下!”
秦沛嵘承认这一刻他在算计,他有私心。
他明白他的夫人要说什么做什么,可他不想叫旁人看见屋里唯一适龄的男人事不关己的离开,叫旁人知道他的女儿真的在外面不清白。
江素书什么都不懂,他留了下来。
“宴薇,你糊涂啊!这种事儿你怎么能不跟娘说?太叔岦他太可恨了!”秦夫人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去将太叔岦挖出来鞭尸,她抓住秦宴薇的手,
“宴薇,娘知道你可能舍不得,但是这个孩子我们不能留!
如果你成亲了,无论孩子他爹是跑了还是死了,我们都能把他留着,可是你没有,他还是个遗腹子,将来他的身世会成为你和他一辈子的污点,听娘的,为了他也为了你自己,我们把他拿了,好吗?”
秦宴薇没有作声,但她的表情明显是不愿意。
秦夫人又劝道,“宴薇,你还年轻,日子还长,很多事情熬一熬就过去了,听话好吗?”
“不!”秦宴薇半饷后执意,
“娘,我要把他生下来。”
“这怎么行!”秦夫人急了。
四个多月,容不得他们慢慢商量,再拖肚子就大了,她道,
“你是个还未出阁的姑娘,未婚生子,将来可怎么办呀!”
秦沛嵘重重的叹息一声,
“夫人,要不就随她吧,四个多月的胎,冒然动他,宴薇怕是会出事的,左不过我们举家搬走吧,去哪里都好,让她把孩子生下来。”
“你在胡说什么?”秦夫人突然大为火光,
“就算你拒了她的食邑,她也有个郡主的身份,不是黄花闺女也有人抢着要。
若留下这个父无出处的孩子,将来谁敢娶她?一辈子被人戳戳点点,她可就毁了!”
江素书真的挺怕秦夫人发火的,她嗓门一大起来,他就怵得慌。
但是秦夫人的这些话,让他想起太叔岦的祖母,那个被老太叔夫人赶出门的姨娘,秦宴徴说她当年逃回老家,独自抚养太叔岦的父亲长大,她一定吃了很多苦,遭受了很多白眼。
这叫他不忍心看秦宴薇和她走一样的路。
他想起了自己的小外甥。
秦宴薇的肚子里也有那么一个可爱的,软软的,娇娇弱弱的一条小生命。
且他曾承诺过太叔岦,他会和秦宴徴一起好好的照顾秦宴薇。
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伯父、伯母,我娶惜嫘!”江素书态度果决,
“我来娶她,待她把阿岦哥哥的孩子顺利生下来,我再与她合离,之后她是想带着孩子过,还是嫁人,都不会有任何人说她。”
不修了,接下来两天有拍摄,我尽量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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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破窗营救遗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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