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去她那边”,江素书以为的是只需要在吴女士现在住的地方附近,找个隐蔽的酒店或者居所,让他离得远远的观察一下。
谁知道秦书厌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带着他进入了那个老头的家里。
当然了,他们不是明着进去的。
秦书厌让江素书把车又开到他那栋诡异的别墅处,进屋后,他带着江素书上了三楼的一个房间,这个房间除了龛台和香炉,其他什么也没有。
秦书厌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根香,点燃后插/进香炉,再开门时,他们已经不在那栋诡异的别墅里了。
面对秦书厌神奇的施法,江素书惊讶的问道,
“这是哪儿?”
秦书厌答,
“这是你爸爸在世时,与他一起投资公司的合伙人家里。”
“你是说那老头是我爸的合伙人之一?”
江素书更加吃惊。
他早晨只纠结着吴女士的绝情,并没有去管那个老头是谁,谁知那个老头竟然和他爸爸是熟人。
“嗯!”
秦书厌看看他,若不是有墨镜挡着,江素书一定会发现,他现在看自己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小可怜,
“你小声点,虽然我们这出来的是魂魄,他们看不见我,却未必看不见你。”
这么神乎的移魂**他都能使,却使的不尽然,搞什么啊!
江素书顿时不敢再多嘴一句,不过他这纷乱的脑子还是觉得自己似乎忘了哪茬。
“跟我来。”
秦书厌顺着中式装潢的长廊,往尽头的拱形玻璃窗走过去,江素书小心跟在他身后。
站在窗前看向外面,江素书只见眼前的绿地花园面积,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落日的余晖下,有几个人正在往这栋别墅奔走,江素书一眼就从中搜罗出了吴女士的身影。
只见她和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欢笑着牵着一条柯基犬,后面的男女貌似是一对夫妻,他们紧张的嘱咐,清楚的传到了江素书耳朵里,他们说的是,
“莯莯,你和小狗跑慢点,奶奶追不上,会摔着的。”
就算江素书早就在心里做过了建设,心脏也还是一阵揪痛,他不敢相信,
“这是真的吗?不会是你那香的迷幻作用吧?”
秦书厌轻声道,
“它就是个计时的,可没你想象的那么厉害,你看见的都是事实。”
江素书半信半疑,继续看向外面。
此时这几个人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偶尔仰头大笑时,仿佛在和他们对视,而这面窗用的是防偷窥玻璃,根本不用担心外面的人会看见屋里的情况。
可江素书还是朝后退了几步,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丑,没有勇气和他们的眼神接触。
吴女士原来早就瞒着他,组成了美满的新家庭,只待他一个行差踏错,她就能痛快的将他当做抹布丢掉。
他是多余的。
早晨在冷水的冲击下他就想明白了,可是现在亲眼见到这一幕,他还是很难受。
“还看吗?”
秦书厌察觉他有些崩溃,但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江素书摇摇头,
“不看了,我们回去吧,现在就走!”
秦书厌转身,
“行,那我们走吧。”
两个人原路返回,正当秦书厌搭上门把手,楼梯下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随之传来,
“爸,吴姨的股份,什么时候才能到你手上?”
江素书反应极快的把秦书厌推进房间,掩上门,早晨那老头熟悉的声音从门缝里传来,
“快了,合同我正在让人拟,等我跟她领了证,一切还不是我说了算,你们好好孝敬她,别让她看出来就行。”
江素书猛的清醒,这就是他一开始被打岔后忘记的事情。
撞见这对陌生父女的对话,也是秦书厌始料未及的事情,等这对父女进了对面的书房,秦书厌合上门忐忑道,
“你还要在考虑考虑吗?”
江素书靠在墙壁上想了很久很久,最后重重叹气道,
“算了,没有必要。”
吴女士因为他和他爸痛苦了一辈子,现在好不容易摆脱,别人对她是真心还是假意,她又不是傻子,肯定能看出来的。
可就算她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也一定不会听他这个不孝子的劝解,他又何必去做这个恶人,拆穿她搭建的幸福堡垒。
本来她是抱不上孙子的,现在能如愿的儿孙绕膝,就算不是亲生,且还想图她的那些股份,那她也如意的很。
仔细想想,那些有钱的富商,哪个临终前没有被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虚情假意的围绕过?
秦书厌望着他,感觉他这半生可比自己千年前惨多了。
所以与其让他留在这个世界继续受煎熬,不如带他回去,最起码那里有全心全意爱着他的人。
“你确定你没有其他事了吧?”
秦书厌提醒他道。
万一江素书跟他回去了,又突然想起来这儿还有重要的事没办,他可不敢保证空若还能不能送江素书回来。
他想了一下,
“没了,给宴薇的东西,都放在我房间了,辞职信下午也寄了,我妈……她也不会想再听到我的消息,就不给她留话了,其他的也都不重要。”
秦书厌觑着江素书,
“你很想立刻离开这里?”
“当然了!”江素书压抑着心痛杵他道,
“你不要忘了,我单身了三十几年,回去是要跟你抢男人的,你就一点也不担心,不膈应?”
“我能担心膈应什么?你本来就是我。”
秦书厌彻底关上门,房间又成了那个空荡荡的,刚才点燃的香,烧了一公分还不到,秦书厌将它熄了,
“既然你确定,我们就走吧,宴徵等的太久了。”
再一次进入这个地下室,江素书没什么害怕的反应,反而对即将发生的事很好奇。
“你要怎么送我回去?”
秦书厌:“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你说我们回去的那一刻,是什么样的场景?会是你和秦宴徴相遇的时候吗?”
秦书厌难过道,
“空若说会在我最心痛失魂之时,我猜应该是在万佛塔上的那一刻吧。”
江素书骇然,
“那……是要我去给他做手术吗?可是那个医疗条件,有些不现实。”
即将回到过去,去拯救自己前世的恋人,江素书很担心,他能力是有的,就怕客观条件不允许,最后还是功亏一篑,他不理解道,
“为什么空若不把它提前一些,比如回到你和宴薇成亲之前。”
秦书厌看着他,
“我也问过空若,他说可以是可以,但是我无法带走你,那样回去的只是我这残魂,既定的事还是会发生,宴徵依旧活不下来。”
江素书只一下就觉得很恐怖,
“那你为什么不学医?”他询问到。
“你以为我不想吗?可就算我学了,回去也会忘得一干二净,根本没用的。”秦书厌失落道。
“所以你必须找到我?可万一我不是学医的,那你岂不是白耽误了。”
江素书想象着秦宴徴那一个月里昏迷不醒时所遭的罪,盯着墙壁上流动的银色金属光泽发起了愣。
秦书厌小声嘀咕了一句“没有万一,空若不会让我白来的”,就又摆弄起了那个推车上的东西。
他将那个万字佛印的挂盤取出来放好,把那颗从念珠上拆下来的骨头莲珠放进去,骨头珠子咕噜噜自动滚向佛印正中。
他拿下墨镜,动手之前,他对江素书嘱咐道,
“我们回去后,只要瞒的好,就不会有人察觉,但我原先不通医术,若要救治宴徵,一定会被人阻挠。
你千万不要耽误,直接让空若替你担着,你要想办法让太医院的人配合,无论如何,一定要救活宴徵,拜托!”
秦书厌祈求的,是他同根同源的自己,他的魂魄即将回归完整,介时他这个人也就不存在了,就连现世的江素书也会消失。
他们会重新回到千年前,成为那个刚刚过了十九岁生辰,还未弱冠的少年人。
江素书回过神郑重承诺,
“好,只要我们回去了,我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去救他!”
上一次取魂魄,秦书厌是趁江素书在梦境里时动手的,这一次,他需要江素书醒着。
秦书厌伸出食指,只见他的指甲壳慢慢长长,顶端变得非常尖锐锋利,如同电影里的妖怪僵尸一样恐怖。
江素书有些害怕的问,
“你要干什么?”
“别怕,我要将魂魄取出来。”
话音一落,那根尖锐的指甲,就扎进了秦书厌的左眼。
鲜血混着眼珠内的玻璃液体,瞬间喷脏了推车,零星的血水溅到了挂盤和那颗莲珠上。
江素书扑过来,发狠的控制住他的手,防止他再动会伤的更深,
“你到底在干什么?你会瞎的!”
秦书厌发着抖,用力推开江素书,不放心的把指甲从左眼抽出来,将上面沾染的血,滴到骨头珠子上。
“无事,很快就好。”
江素书瞳孔放大,他震惊的看着一缕幽白,从秦书厌还在流血的眼眶里飘出,像烟雾一样进入了骨头珠子里。
秦书厌却像是毫无痛感一样,笑着不断安慰他,让他别怕。
江素书的身体开始和秦书厌一样变得僵硬,他很想挣扎,但于事无补。
墙壁上的金属光泽开始四散,那股幽白从骨头珠子里重新钻出来,混入了周围慢慢稀释的银白色迷雾里。
挂盤上的万字佛印,在银白色的迷雾包裹住他们以后,慢慢散发出金色的光芒,与上一次不一样的是,秦书厌的身体开始沙化,从肢体末梢,快速飞灰成了银白色的粉末,江素书也同样。
他惊恐到还来不及呼救,就猛的散在了迷雾中,变成了数不清的细小分子。
迷雾一下浓到不见五指,在房间里循环流动着凝结。
随着时间的推移,迷雾慢慢变淡,最后像从秦书厌眼中飘出的幽白一样,裹成了一缕烟雾,被绽放着金色光芒的万字佛印吸引,靠近后进驻到那颗莲珠里。
最后一点烟雾被莲珠吸收后,万字佛印突然光芒大盛,如同核爆时产生的光辐射,瞬间将这一处阴森的地底毁灭震塌,松散的泥石顺着山体倾泻而下。
而那颗骨头珠子,早在崩塌之时,随着那股强光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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