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有一根刺，始终扎在江霁雪的心底。
小心翼翼在那个人跟前奉承顺从，又担心显露出爱意的矛盾，对江霁雪来说似乎早已稀疏平常。
姐姐喜欢的是青涩腼腆的清纯小白花，是欲拒还迎的戏码。
所以在权若桉面前，江霁雪矜持，乖顺，从来不敢显露对她的**。真正的成了一朵洁白圣洁的莲花，没有任何的人间**。
只能被动地承受被拉她入凡尘的快感。
在快要外出实习的前个月，513宿舍的全体成员挑了个周末的日子决定全体小聚一下。
接到宿舍群的消息，和约饭地点时，江霁雪正卧在权若桉怀中。
权若桉一只手扶着她的腰，一只手拿着手机，听见手机响了几声，也只是淡淡垂下眼皮，问，“谁？”
江霁雪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因为约定好的时间正好是和权若桉一起去泡温泉的日子。
本来她想自己推掉的，但权若桉问起来了，她也就直接把聊天记录拿给她看。江霁雪整张小脸都仰了起来，光滑细腻的小臂举着一部手机，贴近了拿给她看。
权若桉坐直了点，缱绻的目光流转在她费力举着的手腕上。
权若桉垂眸注视着她的唇，唇边带了抹笑意，然后轻轻把她举着手机的手按下了。
江霁雪都不确定她究竟看没看到上面的信息，对她的敷衍有些不满地嘟翘起了嘴。
权若桉以俯视的角度看下去，只能看到她蹙起眉毛和紧绷的嘴唇。
权若桉轻笑出声，“这是什么表情？我看到了。要去就去呗。”说话间，她的手指慢悠悠地摩挲最她手腕的下方的那一圈肌肤。
酥酥麻麻的，让人舒服得心生困意。
江霁雪以为是她没想起来日期行程相撞了，便提醒她道：“可是姐姐不是订好了去山庄泡温泉的行程了吗？”
权若桉原本摩挲着她手腕的手又开始抚摸她的脸颊轮廓。
女人漫不经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泡温泉哪有小雪的室友聚会重要？”
说完，权若桉低下头，鼻尖不断往那雪白的脖颈上蹭着。
江霁雪面色红润，就只能被她这么禁锢在怀里，受着她明晃晃的撩拨。
权若桉的话让她很受用，心底都塌陷出了一处柔软之地。
姐姐总是这么好，好到有些时候常常会令她忘记她们之间的身份和关系。权若桉在任何方面都尊重她，顺从她。让她真的陷入了一个好似在被爱着的幻境之中。
可惜只是相互抱着温存了一会儿后，权若桉就起身到书房处理正事去了。
又只留给她一旁带着余温的位置，和她身上余留下来的香水芬香。
江霁雪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浏览着帖子，一直都是免消息打扰的群里面忽然接收到@的消息，群主曲芳问她到底去不去。江霁雪这才回了个“ok”。
刚一退出群聊，视频电话又打过来了。还是宿舍群里的全体视频通话。此刻，仅余留的一小部分的缱绻气息，这才被完全打破。
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就像是她和姐姐的领地被生人踏足了一般。
江霁雪下意识抿了抿唇，然后调低音量，走到了露台，刻意停顿了好一会儿，这才接通视频。
她们宿舍一共四个人，除了她之外，一个学环艺的，一个学服表的，还有一个和她一样都是学油画的。
江霁雪在上次回校上课的时候，实在接受不住她们的“逼问”，只好坦白自己搬出去其实是为了和女朋友同居。
而不是做实校园论坛上，疑似被“金主爸爸包养”的显目瓜条，以及附上一张她站在宾利面前的模糊背影照就是她的言论。
上次她在和室友们说完之后，也不知道是其中的哪个人传出去的，校园论坛内再次出现了她的瓜条。第二次的标题是“看不出来啊，江霁雪居然是弯的！”。
炸裂的标题总是容易起号成功，和小红书起号教程有异曲同工之妙，那条匿名贴浏览成功破了万。
据说是有很多外校的同学登入他们学校的论坛小程序。
思绪回笼，江霁雪深吸了口气。
她这次算是把权若桉借出去当刀使了，也算是给自己安下了一顶随时可能会脱落的礼帽。
“江霁雪，到时候你把你女朋友带给我们见见呗？”曲芳的声音传入耳朵。
江霁雪只是扬起一味亲和又显得有几分疏离的笑容，和往常无异，真诚又从容地对她们道：“我问问她吧，不过她最近有些忙，会来不会来就不知道了。”
几个人又拉着她多虚假的寒暄了几句，江霁雪刻意透露几句她们想要信息之外，视频就挂断了。
爱吃瓜是人类的天性，江霁雪看着下方的草坪，站在露台吹着冷风沉思。
她当然不会去问权若桉会不会去。
她心底早已经把权若桉与自己的一切人际关系排除在外了。也默认了权若桉不会掺和到自己的私人行程之中。
这是金丝雀和金主达成的默契之一。
——
第二天，由于周五下午没课，江霁雪像往常一样回了学校外面的公寓中。一推开门，冷冷清清的客厅只留了一盏高脚灯虚虚的亮着。客厅中沙发上那件搭着的西装外套不见了踪影。
姐姐走了？又一声不吭的就离开了。
似乎不打招呼不主动报备是姐姐的习惯，明明都已经习惯了，但每次一看到空落落的房间，心里还是会猛然落空，一阵酸楚翻江倒海的袭来。
在玄关站了良久，江霁雪才移动僵硬的腿，轻车熟路的走到沙发前，然后从列表中找到若水的头像，拨了个语音电话过去。
只亮了一盏灯的室内熏暖迷暗，安静得很，若水那边响了五六秒才接通。
“喂？江小姐？”若水把手机平摊在手心上，问出一句话后，目光又下意识地瞥向坐在沙发上的女人。
沙发上的女人整个人的背都凹陷在沙发靠背之中，神色慵懒恬静，目光毫无波动地看着她。手上燃着猩红火点的雪茄仿佛律动着深浅的呼吸。
她下巴抬了抬，若水就会意将手里的手机递了过去。
双方沉寂了许久，江霁雪握着手机的手愈紧，咬了咬唇，知道自己没时间了在磨蹭下去了，她忍住声音不颤抖地开口，“若助理，请问姐姐在旁边吗？”
权若桉神色顿了下，随即抬起眸。若水忙地又上前一步，在她身旁低下身来，“江小姐，权总…现在正在开会。”
江霁雪吸气的声音突兀地从手机里传来。
手上的烟灰正好落了一簇。
若水清了清嗓子，正欲再说话，江霁雪就又道：“……那就拜托若助理帮我和姐姐问个好，我就不打扰您了。”
若水：“……好。”
电话挂断，会议室中陷入一段漫长的沉寂。
她什么都没问，没问她为什么突然就走，没问她去的是什么地方，又什么时候回来。
权若桉似乎有些落空，她长长舒了一口气，半晌才对着空气说，“小朋友边界感太强了，会不会是一件不太好的事？”
若水不知道她是在自言自语，还是真的在问自己，忖了会儿才道，“江小姐还是学生，内敛些在她们这个年段也算正常。而且……这不就是权姐包养的目的吗？”
沉默和一问一答的替换间，一根雪茄已经抽完。烟蒂被她随手抛入一旁的铁艺垃圾桶中。
是啊，不知是从何时开始，情侣身份的束缚让她觉得烦闷。而包养关系只需要金主单方面的宣泄，不需要付出半点情绪。
这是一种向下兼容，也是一种对她来说比较健康的方式。
于是小雪就荣任了她第一任的金丝雀的位置。
权若桉眸子眯了眯。思绪逐渐飘远。
若水见她陷入沉思，也默默地退了下去。
会议室中的线香缭缭升起虚幻飘渺的青烟，一如半年前，在烟雾缭绕的酒吧中，她从二楼看台看到那坐在卡座中独自饮酒的青涩少女。
灯光交错，卡座的长桌上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的酒水。那少女每喝一杯，都会在垫着速写板的纸上圈圈划划好几笔，行如流水，跟乱画似的。
此刻正好有服务生走到她身旁来，权若桉戴着戒指的手朝那方向一指，服务生就低下身来，贴近细心听她的话。
她唇瓣阖动了几下，服务生凑在她跟前掩唇解释道：“权总，这是隔壁美院的学生，来找灵感的。”
“灯光这么晃，这么暗，她看得清么？”
服务生：“学艺术的人可能就是这样有个性吧。”
“哦。”
话题原本就到此结束了，年轻的男服务生似乎是想多巴结她，就又多说了几句，“学艺术的人就是这么奇怪，都穷到身上连几颗子儿都掏不出来，也还要来买醉。或许这真的是能找到灵感的好方式吧……”
“你对她很了解？”权若桉目光落在底下那道纤瘦朦胧的身影上。
服务生老实答道：“昨天才来我们酒吧找过工作呢。要是当当营销或者气氛组还可以，但她是来找一份画画的工作的。我们老板就把她介绍给街对面那家要新装修的酒吧了，那家酒吧的老板貌似同意了……”
旁人的话和初次单方面与她见面的情形浮现眼底。
一页一页的画面翻开，很多事情都清晰起来。
权若桉当即打开手机，直接发了条语音过去。
站在门口的若水点开一听，boss有些躁郁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若水手机上备注为Queen的语音条：【最后一天的饭局推了。定好前一天回R城的机票。】
若水不知为何，自己暗自跟着松了口气。
权若桉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手中把玩着戒指，浓密的眼睫低垂着，掩住了大半的眸光。
家里的小宠物想她了，她何不成人之美。
权若桉将手机熄屏，又不自禁用食指揉了揉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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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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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chapter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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