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蒲一口一个圣女,看来亦妩的身份尚未暴露。可她明明都已经把封印打开了,魔族怎么还留在云之巅,中间到底发生何事?
难道,又是梦境一场。
喝完水,亦妩勉强能开口说话。她面色苍白,几乎只能吐出气音,“到底发生何事?”
听她问,青蒲便从妖族来犯开始,逐一仔细讲给她听。
说到九方溟渊使出弑神鞭、如何凭一己之力击退仙族时,她神情激动,眉飞色舞。
实际上她并未亲眼见到,只是听宫里魔族议论纷纷,才知晓一二。
亦妩心中百味杂陈,千算万算,没算到九方溟渊有弑神鞭。难怪当初如此有恃无恐,原来哪怕封印打开,仙族攻过来,他也根本无所畏惧。
“大家都说,魔族内部肯定有细作。”
说到这事,青蒲突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要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巧,偏偏妖族烧了禁地,魔族混乱的节骨眼上,极冥封印正好就破了。”
亦妩像是没什么兴趣,语气平平,“细作抓到了吗?”
“还没有。”青蒲摇摇头,把杯子放回桌上,再回来给她掖好被角,“圣女刚醒,身上伤还没好,就别操心这些了,自然有少尊和大司祭解决。你先歇着,奴婢去给你弄点吃的。”
亦妩没再说话,她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到云之巅,有没有被别人瞧见,也不能开口问。
青蒲走后,她缓过神来,捋清楚脑子,撑坐起身,调息运功。
休养几个月,皮外伤几乎痊愈。有月华这等疗伤圣药在,她身上一道疤痕都没留下。
加上九方溟渊相助,亦妩体内毒素也清理大半,只要想办法解决体内余毒,便能彻底恢复。
刚调息完毕,她察觉一股熟悉气息,猛然睁开双眼,往窗边望去。
有只身形近乎透明的纸鹤缓慢从窗户飞进来,稳稳当当悬在亦妩眼前。
它口中吐出人语,竟是她日思夜想的声音。
“极冥封印已破,吾女可归矣。”
“父神的风鹤……”亦妩失神,眼泪夺眶而出。不过须臾,她连忙将风鹤抓在手里,毫不犹豫捏碎,毁尸灭迹。
深吸好几口气,才平复下来。亦妩正犹豫要不要回复,风神却已有所感应。
自打仙族被九方溟渊击退后,风神寻擎光戟同时,也在四处寻找女儿下落,却一直毫无所获。
他放出千万只风鹤,连丁点归云的消息都没带回来,渐渐心生悲凉,怀疑爱女已身死魂消。直到此刻,终于感受到一丝反应。
风神立刻顺着风鹤方向赶来,竟发现前面是云之巅。
魔族士兵正守卫在云之巅宫门,一旦发现仙族便会上报九方溟渊。
纠结再三,风神到底担忧女儿性命。一想到她可能因为打开封印之事被魔族抓获、性命不保,便控制不住,冒着巨大风险隐匿身形潜入进去。
云之巅景象跟以往大不相同,辉煌不再,到处漆黑暗沉,说面目全非也不为过。
风神无心细看,避开重重巡逻士兵,终于顺利进入寂玉宫。看见亦妩那一刻,他险些失语。
“云儿……”风神现出身形,激动之后上下打量着亦妩,不敢相认。
在他印象里,他的归云单纯美好、不谙世事,是天上地下最可爱的宝贝。哪怕她天生魔器体质,也照样心地善良,温暖体贴。
眼前这位女子,样貌与归云有九成九相似,比她更成熟、更棱角分明;可那浑身压不住的孤煞气,一点也不像他风神的女儿。
他眼中毫不掩饰的陌生、探究、震惊,直直刺痛亦妩内心。
她强忍一切心绪,开口语气冷漠疏离,“仙族也敢来云之巅,不怕被抓起来吗?”
亦妩这般态度,仿佛当真不认识风神一样。但天下不可能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风鹤也绝不会出错。
风神到底还是往前半步,紧盯亦妩双眼,期待又忐忑问她:“你是归云吗?”
“归云是谁?”亦妩神情没有丝毫变化,目光看陌生人一样,“你认错了。”
“可你明明跟她长得一模一样……”
风神心渐渐往下沉,还是不愿放弃好不容易找到的人,“云儿,我是父神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瞧见亦妩面色苍白,手臂上全是血迹,他禁不住再往前半步,担忧之色溢于言表,“你声音怎么这样,受伤了?严重吗?痛不痛……”
“站住。”
亦妩面色冷峻,呵住风神,“我说过,你认错人了。这是云之巅,魔族之地,你最好马上离开。”
恰在此时,外面传来魔族士兵奔跑追逐及兵器碰撞声,风风火火很是着急。
万一被他们发现寂玉宫有仙族,不但会将风神抓起来,连亦妩也难辞其咎。
风神有千言万语,但眼下不宜再耽误,只能强行压下一切疑惑担忧,迅速离开。
他身影完全消失后,亦妩肩膀瞬间垮下来,抬手捂着脸,心脏抽抽作痛,难以呼吸。
她紧闭双眼,仍旧止不住泪,一行接一行划过脸颊,滴在被子上发出“哒、哒”声。
神经尚未松懈,院子里脚步声嘈杂起来。
魔族侍卫闯进寂玉宫,吵吵嚷嚷,要把整个宫殿里三层外三层搜个遍,连亦妩寝殿也不放过。
听见动静,青蒲追过来挡在亦妩门前,手里还端着刚煮好的清粥,“干什么你们?这可是圣女寝殿,我看谁敢闯?”
“滚开。”侍卫长不带丝毫犹豫,直接将她掀开,破门而入,高声道:“我等奉命搜查奸细,敢抗旨不遵者,通通按叛党处置。”
粥碗掉在地上声音清脆,碎成好几块。热粥洒在地上,往上冒着渺渺白烟。
青蒲顾不得其他,再次进屋,张开双手挡在侍卫们前方,大声呵斥:“放肆!你们是在怀疑圣女吗?”
“青蒲。”亦妩刚刚强撑说太多话,此时快发不出声,“让开。”
侍卫冲进来前,她已经抹除风神痕迹,也收拾好眼泪,除身体虚弱外,绝无其他纰漏。就算让他们搜,也搜不出什么东西。
听她命令,青蒲终于不甘不愿让开,去桌旁再倒杯温水送给亦妩。
侍卫们冲进殿内翻箱倒柜,连墙角壁缝也不放过,噼里啪啦摔碎不少东西。
青蒲看不过,要上去理论,被亦妩轻轻抓住。
她没说话,只微微摇头,青蒲便听话坐下了。
忽然,侍卫长转到亦妩床边,狐疑盯着她手臂鲜血,“圣女这伤,怎么回事?”
一瞧那鲜血色泽赤红,定是新伤,但他们进来之前并未听见什么其他动静。
亦妩瞥眼手腕,清了清嗓,不甚在意,“不小心划的,有问题?”
侍卫长朝殿内望上一圈,明显没搜出什么可疑东西来,唯一可疑之处只有亦妩。
他眸子凝在对方手臂上,不依不饶,“不小心划的口子能流这么多血?”
“圣女恕罪,我等也是奉大司祭和仲傅命令,搜查细作,凡有嫌疑者通通都得抓起来。圣女这伤得蹊跷,为防错漏,还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他嘴上说着请,手上却拔出剑来指着亦妩。
“少拿鸡毛当令箭。”青蒲挺身而出护在亦妩前面,心口离剑尖不过三寸,“蹊跷什么蹊跷,不怕告诉你,那是少尊刚才给圣女解毒划的口子,你大可去问。”
谁料,侍卫们听见这话哄堂大笑,根本不信。
“笑话,她何德何能,少尊凭什么亲自来给她解毒。”
“就是,说谎也没个谱儿。”
侍卫长笑过之后,用剑把青蒲拍开,剑尖再次指向亦妩,“请吧,圣女。”
其余侍卫也不再翻找,全都拔出剑围过来,大有强行抓捕之势。
亦妩刚清醒不久,浑身无力。她索性往后一靠,抄起双手,“走不动,非要请我,拿轿辇来抬吧。”
“你……”侍卫长气得不轻,也不再假客套,“你这是不想配合了?”
“仲傅有令,不配合调查一律按细作处置。今日我们就算杀了你,也没人敢说什么。”
左右亦妩看上去重伤未愈,不信他们这么多人还拿不下她。仲傅烦扰她已久,趁机除掉正好。
见状,青蒲也拔出剑来,整个人挡在亦妩床前,针锋相对,“休想。”
“上!”侍卫长首当其冲,挥剑劈向青蒲。
其余侍卫也纷纷往床边冲过去,企图将亦妩乱剑砍死。
混乱中响起声冷哼,亦妩轻飘飘抬起右手。
匕首闪着寒光,擦过青蒲发丝,“嗖”地飞出去。不偏不倚,直接把侍卫长耳垂削掉一大截。
撕心裂肺的痛呼乍然响起,侍卫们赶紧停下动作,朝他望去。
侍卫长已丢下剑,双手捂着自己耳朵。鲜血顺着指缝哗啦啦往下流,他痛得脑子嗡嗡作响,双眼恶狠狠瞪着亦妩。
亦妩不以为意,慢悠悠转着食指,控着锋利匕首在侍卫长眼前飞来飞去,最后稳稳悬在他眉心之前。
她薄唇轻启,掷地有声,“滚。”
想借着莫须有罪名对她喊打喊杀,也得看看自己实力。
“你给我等着!”侍卫长没料到亦妩重伤依旧实力强劲,此时领略一二,撂下狠话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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