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慎关上门，走进舱室内：“我查到陈寓父母的死因了。”
陆闻洲深吸一口气，暂且按捺下浮躁的心绪，朝宋慎抬了抬下巴，让他继续说。
“陈寓的父亲确实是出了车祸，也有真实的死亡证明，但却没有证据表明陈寓的母亲当时也在那辆车上。于是我顺着这一点追查发现，陈寓的母亲似乎是自杀的。”
陆闻洲蹙起眉头：“自杀？”
“没错。”宋慎沉下语气，“她生前购买了大量安眠类药物，死后也没有开具死亡证明，而是直接送进了墓园。我找到了当初安葬她的那个墓园，但询问得知，她的墓地已经不在那里了。”
陆闻洲屈起食指，轻轻地在桌上叩了两下，再次重复道：“墓地已经不在那里了。”
“墓园的工作人员告诉我，早在几年前，那个墓园里就遭了贼，好巧不巧地，正好就盗走了陈寓母亲的骨灰......”宋慎顿了顿，话锋一转，“陈寓说他父母去世的时候，他才三岁左右，他的母亲会因为什么理由丢下这个年幼的孩子，然后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呢？”
他看了眼陆闻洲的脸色，又把后面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从陆闻洲和他妈的关系来看，这样的理由应该能找到很多。
“偷取骨灰的那个人抓到了吗？”
“没有。那天晚上墓园的供电系统全面瘫痪，所有监控都罢了工，连偷窃者的一点影子都没抓到。”
“将她骨灰送进墓园的人呢？”
“据说是个beta，四十来岁，戴着眼镜，模样很端正。他和陈寓母亲之间似乎有些深厚的情分，将她下葬时，还特意多给了墓园一笔钱，让他们好好照看她的墓地。但奇怪的是，从那天起，到墓园失窃，他都再也没有出现过。”
宋慎的描述让陆闻洲想起了一个人。他缓缓地说：“陈致远。”
最后一盏明灯在陆闻洲的脑海里铮地亮起来，那些错综复杂的线条顿时有了无比清晰的脉络，从何处起，到何处去，一律明明白白。
“所以，”陆闻洲说，“陈祈没有死。”
宋慎一愣：“啊？”
这和陈祈有什么关系？怎么忽然跳到这里来了？
陆闻洲没理会他的茫然，而是自顾自地从头梳理下去：
“几天前，我刚回帝都的时候，在安德鲁家里发现了一封多年前的举报信，检举内容是与他同期入学的罗温德尔涉及学术造假，但被驳回了。”
“我翻阅了他们二人过往的所有学术成就，发现这确实是无稽之谈。从各方面看，罗温德尔教授的学术能力都显然比安德鲁卓越许多，安德鲁自从进入联盟大学，到毕业后就职于中心研究院，几十年来，唯一值得称道的成就是在十九年前，他提出了一个关于abo性别分化的猜想，并发表了部分项目成果。这一举动在当时的联盟中引起了轰动，也彻底打开了学术界对相关问题深入研究的浪潮。”
“但在此之后，安德鲁的项目就陷入了停滞，再也没有新的进展，而罗温德尔则根据他的部分项目成果，带领自己的团队，一路高歌猛进，在这一领域做出了许多不菲的成绩。”
宋慎说：“你觉得安德鲁造谣罗温德尔学术造假，是因为嫉妒他？”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可以确定的是，像罗温德尔这样优秀的联盟大学毕业生，在毕业后却没留在中心研究院，而是回到偏僻的十三区第九研究院当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研究员，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来自于安德鲁的打压。安德鲁的父亲是议员，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困难。”陆闻洲说，“但与此同时，这又出现了另一个问题：安德鲁既然如此平庸，又是如何做出最开始那部分项目成果的呢？”
“可能是......”“撞了脑袋”四个字还没出口，宋慎就忽地灵光一现，怔怔地顿住了，半晌后，小声道，“陈祈。”
“没错。”陆闻洲冷冷地说，“那根本就不是他自己的成就。那是陈祈当年申请入学时带去的、却被窃取的成就。”
宋慎：“......”
“陈祈数次上诉无果，走投无路之际，被罗温德尔收入门下。此后，第九生物研究院开启了那个据说会让ABO社会改头换面的大胆的新研究。如果我的猜测没错，那个研究应该以陈祈当年那个猜想为起点——”陆闻洲顿了顿，“——他们在尝试激发腺体的二次分化。”
“如果研究成功，那么安德鲁唯一的荣誉也会被彻底掩埋，从此暗无天日。所以他想办法策划了那场爆炸。”
陆闻洲看着宋慎，目光却仿佛透过他看见了十九年前的过去，磅礴火光冲天而起，吞没了整栋大楼，随后又化作滚滚浓烟四散而去，留下一地狼藉。
“所有的研究成果都应该消失在了那场大火里。但在我回帝都之前，十三区的地下组织‘毒蛇’找到我，给了我一份交易记录。记录里，陈致远从他们那里买到了刺激腺体二次分化的药物样本。”
陆闻洲说：“而这，就是我们调查的高阶腺体非法贩卖的源头。”
他想起在工厂里那天，崔银雪背对着自己站在门口，夕阳从他身前照下来，在地上投下一个拉长的影子。他没有回答自己最后的那个问题。
“崔银雪就是陈祈，”陆闻洲轻声说，“他是陈寓的哥哥。”
宋慎一愣：“什么？陈祈不是早就死在爆炸里了吗？”
“陈祈没有死。”陆闻洲淡淡道，他扫了眼自己毫无动静的终端，神色不明，“陈寓现在就正在他手里。”
他缓缓吐了口气，再次把思绪拉回当下。
“陈寓曾告诉我，陈致远原本有个omega妻子，因为迷恋上了alpha的信息素，所以与他分道扬镳。我没能在联盟系统里找到陈致远之前的婚姻记录，但与此同时，我查到陈寓的父亲家中并无一个beta的兄弟。也就是说，陈致远不是陈寓所谓的亲叔叔。他与陈寓之间的情分，不在于陈寓的父亲，而在于陈寓的母亲。”
“如果墓园的工作人员还记得当初那个beta的长相，只要将陈致远的照片给他核对，就能确认这一点。那么，事情应该是这样的——陈寓的母亲和陈致远离婚后，陈致远对她的新婚丈夫怀恨在心，想要实施报复。正巧，安德鲁也预备对第九生物研究院下手。”
“在机甲模拟赛中，我发现进入研究院需要生物识别认证，安德鲁无法进入，于是不知用什么方法找到了陈致远。”
陆闻洲停顿了会儿。
“而陈致远，大概用了某些借口，找来了他的前妻。”
话已经挑明，不用再多说——陈致远想办法取到了陈寓或陈祈的指纹，让安德鲁顺利安排了那场惊天动地的爆炸，而陈寓的父亲得知消息后，匆匆驱车前往，却不知车子早被人动过手脚，在半路就夺去了他的性命。
宋慎沉默了许久：“这些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人证物证，大多消失得干干净净。要想证实这些推测还很困难。”
“我只需要证明陈致远是腺体非法贩卖案的幕后主使。其余的事，另有他人打算。”陆闻洲刚站起身，桌上的警示灯就忽然疯狂闪烁起来，紧接着，通讯器被自动接通，那头传来一个相当严肃的声音：
“报告陆上将，这里是帝都边关检查处，有人携带人质暴力闯关，请立即下达指令，进行支援！”
下一章就相遇，，！
越写感觉越多bug啊啊啊本人是个无敌逻辑废（抹泪）大脑已经水灵灵地萎缩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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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chapter 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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