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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夜里,法式风格的客厅内,一盏透明莲花状的小灯发着昏黄的光芒。

桌上铺着暖色花纹桌布,上边放着一个药箱,药箱旁边放着各种精神治疗药品。

站在桌边穿着睡裙的中年妇女散着头发,她将药片倒在小碟子里后放回了药堆,是氯丙嗪。

女人背影走过走廊,轻手轻脚地打开门进入卧室。

卧室的陈设是复古风格,白色帷幔里是森绿色的被单床罩,床上坐着却隐真。

纤瘦,皮肤苍白,直发自然垂落到腰间,脸上表情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女人坐在她旁边,将小碟子递给却隐真。

却隐真盯着女人,她的脸在妈妈和陌生女人的样子来回切换。

她眨了眨眼睛,定在了妈妈的脸上,她接过了小碟子,将药倒在手上,就着水喝了下去。

女人看她吃下后,检查了嘴里确认吞下后,想说什么最后只是叹气离开。

门被轻轻关上后,闹钟的滴答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秒针绕着三圈后,却隐真立马跑向厕所扣嗓子眼,压着声音吐了出来。马桶里是混杂的少量食物和药片,以及棕绿的胆汁。

在灰黑调的空间里,有人从背后温柔地抱住了她,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

男人问她:“爱的表达方式是靠痛觉传递的吗?”

——————

在昏暗的木屋内,一盏铁丝灯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墙上挂满了各种机械制图。

一位眼尾上扬,五官端正的年轻女人随意扎着头发,激光发出的亮光照亮了旁边被绑着的幼兔上。

兔子疑惑自己怎么还没死,是妈妈吗?

女人嗤笑,侧头看过去:“很意外?”

兔子恐惧至极,瞳孔变成竖瞳,是母亲......母亲......

随着手下的机械砰出火花,女人欢愉地吹了口气,说:“等我完成对你的改造,你就不会再感受到痛苦了,那些没用的情感,不值得你拥有。”

——————

乌云没有遮挡月光,客厅内没有开灯,重金属摇滚乐的旋律充斥着整个空间。

一个邋遢的中年男人站在全身镜前,穿着棕色工装衬衫,双手从撇开的领子里伸进去,环抱住自己,胯上穿着带有黑色大扣的白色腰带。他闭着眼,随着音乐缓慢地摇晃着头,神情看上去像是在回味。

“妈.....妈.....我要吃饭......”

次卧内,床上躺着一位老年女性,脸色青白,她的头发被剃光,颈部有一个正在渗血的巨大的黑洞,**被割去,腹部肠子外露,女性特征全被抹去。

“你是在回味那只手吗?”

邋遢的中年男人惊恐地转身,背部紧贴着全身镜,抬手颤抖地打开灯。

黄灯亮起,一个留着及腰长发的高大男人,脸上是兔子面,一双森绿的眼睛没有任何温度,手中握着往下滴血的刀。

中年男人腿软,浑身颤抖,大声质问:“你怎么进来的,你,你”

兔面男人重复问:“你刚刚是在回味那只手吗?”

中年男人连忙摇头否认:“没有!没有,没有!”

说着就抓起地上的酒瓶朝兔面男扔过去,兔面男不紧不慢地躲开。

中年男人趁这个空隙连滚带爬地跑开。

兔面男从后腰拿出消音手枪,对准中年男人的后腰迅速开了一枪。中年男人的痛呼声被重金属摇滚乐声淹没,血从伤口往外流,他趴在地上痉挛,腥黄的尿液从□□流出。

兔面男将枪放回后腰,束起头发,走进去拿出一袋黑色垃圾袋,扔到他面前,露出里面装着的老年女□□官。

中年男人痛哭流涕地求饶:“妈妈....妈妈救我....”显然他没有认出来器官是谁的,说着说着想到了什么,眼里了期待,他看着兔面男,恳求:“你能不能不要杀我,我,你杀我妈妈,她说过愿意替我死的。”

兔面男用枪指着垃圾袋,说:“在我看来,女性都有着一种慈悲的神性,所以天地赋予了她们’母亲’ ’妈妈’的头衔,前者是世上最美好的词汇,后者则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但我发现不是所有人都配得上这两个词,就像里面那个女人,不过是借用了女性的壳的男人。”

说着,兔面男嗤笑一声,眼里有着冰冷的笑意,他说:“想活下去,是吗?”

中年男人的鼻涕流到嘴里,他疯狂应答:“想!想!”

“吃下去,你从子宫出来,那你就回到子宫里吧。”

中年男人恐惧地看着血淋淋的器官,疯狂摇头:“不......不”

兔面男将枪口从垃圾袋缓缓移至他的头部。

中年男人颤抖加剧,立马从垃圾袋里拿出啃咬,腥臭的味道让他恶心反呕,呕吐出来。

兔面男直接往他□□开了一枪,中年男人发出痛苦尖锐的声音。

中年男人继续塞进嘴里,痛苦乞求:“求你,求你,我在吃,我在吃,呕.....”

兔面男说:“逗你玩的,你也不想你母亲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吧?”

中年男人挣扎着挪动往前,兔面男表情满是厌恶,直接给他分尸了。

兔面男感到视线,眯眼仰头看向前上方,与监控前的人目光交汇。

黑暗中,众多显示屏呈现多方位的视角,屏幕发出的光照在年轻男人的面部,浅棕色的瞳孔盈着光,他笑得眉眼弯弯,眉毛是长寿眉,脸颊左侧颧骨上有一点小痣。

年轻男人像是嫌弃,笑着说:“真粗鲁。”

——————

夜里,却隐真住在甄愔家。床头柜上摆放着裱着装有红色碑文相框,被窝里透出微弱的灯光,两人面对面侧卧着,弱化了从四面涌来的刺耳装修声。

甄愔吃了药后闭着眼睛有些昏昏欲睡,突然想到什么,睁眼对进却隐真的眼里,有些不安说:“你会怕那个我吗?”

却隐真紧握交握的手,疑惑:“为什么这样说?”

甄愔情绪有些失落:“我讨厌吃药,而且还是学不会吞咽,每次都会反流呛到。但是医生告诉我,如果我不按时吃药的话,另一个我可能会有暴力行为。”

却隐真认真回她:“我见过的,只是你忘记了,她很平和,像小溪一样。她还陪我看书,写稿。”

甄愔追问:“那她有和你说话吗?”

却隐真颔首,轻声说:“有的,她说她也看到了那片森林,她还告诉我不要害怕,她会一直陪着我。”

却隐真回忆着:“还记得我们读初中时候的那个夜晚吗?我们偷偷溜掉晚自习,绕着操场走了一圈又一圈。”

甄愔笑起来,说:“我记得,你那时候一直哭,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只能一遍遍地说这个世界没有男人就好了,然后觉得如果自己是男的就好了。说到后面,我和你说我觉得世界存在就是错的,它不分善恶地孕育一切,把人分三六九等,职业分三教九流,上层垄断资源,中层虐待下层,下层则是向更弱小的出手。”

却隐真有些难过,说:“好傻,女孩的经历总是相似的。”

甄愔附和,说:“是啊,好傻,你还会因为那件事情痛苦吗?”

却隐真鼻尖发酸,眼里有了泪光,轻轻摇头。

甄愔将交叠的手放在自己脸旁,说:“又在骗人。我是第一次见你压抑着哭,你说在消防站门口,一个骑着摩托车的邋遢的男人喊你过去,你过去后他打开挎包,神色着急让你拿里面黑色的东西,你有些害怕地看下消防站门口,里面的人没有注意到,他拉着你的手放进去,柔软得像虫子的尸体,你害怕地挣脱跑开。”

却隐真呆呆的,眼泪侧着滑落至发缝。

甄愔翻过身,将她的掌心和自己的掌心并排,两条线合并为一条,她看着她的眼睛,说:“还记得青苔居民楼吗?我们在那边一起长大,吃过同一包辣条,穿过同一件衣服,同一天来月信,盖着同一张发着霉味的被子,也见过小时候一起玩泡泡的模样,我们就像被分开的彼此,所以你要相信,我一直都在,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甄愔说:“我说过的,还记得吗?”

却隐真也翻过身,借着灯光看向合并的掌纹。

却隐真哽咽:“如果你消失了,我该怎么办?”

甄愔把掌纹线覆盖住她的掌心线上,十指相抵,认真回她:“那就是我把我的生命线度给你,让她来陪你。”

却隐真不安追问:“那如果她也不见了,怎么办?”

甄愔躺下,闭上了眼睛,靠近却隐真,声音低低的:“那一定是被迫离开的,因为我决不会离开你,你是我的明月,星星会永远绕着月亮,哪里都不去。”

却隐真的眼泪掉落在甄愔的手背,晕染出花,她总在不安,周身的一切让她感觉在梦里,没有归属感:“那你离开后,会去哪里?”

甄愔说:“我会替你去找到那片森林,那栋白色的法式房子,还有那条河。然后在那边等你来找我。”

——————

被雾霭笼罩的清晨,一切都透着灰蒙蒙的质感。

简陋的客厅里,红砖式的墙上贴满各类男女老少的照片,大部分都被用红笔划上了叉号,在被划掉的照片里,却隐真和甄愔的肖像在中间尤其明显。

黑色的沙发上蜷缩着一个人,巨大的红色花纹的毛毯盖住了全身,有些拖在粗糙的水泥地上。

红棕色的圆桌上,紫色的防蝇罩下覆盖着的一只红色狐狸玩偶。旁边是结着蜘蛛网的老旧收音机,伴着刺啦的电流声播报:接下来为您播报今日刑事新闻,连环杀人犯还在潜逃.....

一只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按掉了收音机。

沙发上的人扯掉毛毯露出脸,是监控前那个长寿眉的男人,他不耐烦地对着收音机的方向说:“私闯民宅,信不信我报警抓你?”

长发碧眼的男人说:“斛年,你要是敢杀她,我就杀了你。”

斛年冷笑:“说得好像你不想杀了她一样,请你抬起你恶心的脚,滚出我的地方。”说完又扯上被子蒙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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