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瑜进了首都大学,我看你好像不太高兴。”
“我是不高兴。”
“首都大可是全国排名第一的院校,小瑜能考上不是很好吗?”
“近八成的学生都是上层阶级家的孩子,我们家太普通了。”
“别担心,小瑜这么好看,性格又好,一定会有很多人愿意和他交朋友。”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担心,我倒宁愿他长得普通点,或者自私点…”
汽车突然颠簸了一下,孟瑜被晃醒了,迷迷糊糊间,他听到了父亲和爸爸的对话。
道路的前方出现了一团浓白的雾气,江赋云打开双闪 “延歌,你是不是多虑了。”
昏暗的车窗上映出了孟延歌严肃的神情 “别忘了大姐和小词…”
车内一时间陷入了寂静,只余下双闪规律地打着节拍,孟延歌随着韵律轻拍着正枕在他腿上的孟瑜,像是在安抚 “唉,也不知道那个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雾气越来越浓,双闪的红光在其中隐隐闪现 “我们也尽力了,只是老天…”
“爸爸?” 孟瑜轻轻地唤了一声,他揉了揉眼,从孟延歌的腿上爬起来,看一眼时间,已经是深夜了。
“醒了呀,小瑜” 孟延歌笑着帮他理了理压乱的头发。
江赋云看了眼后视镜的儿子和丈夫 “正好咱们也快到了,你们做好准备。”
“好” 孟瑜睡了一路,嗓子有些干,这一声倒像是在撒娇,孟延歌立刻递来一瓶水,可刚喝了一口汽车就又颠了一下,呛得他直咳嗽。
“抱歉,小瑜” 前方的路几乎要看不清了,江赋云抓紧方向盘,踩下油门希望能早日驶出这片团雾地区。
“没关系的,父亲,你慢慢开就好” 孟瑜笑了笑,这次更小心的将瓶子拿到嘴边。
突然,眼角闪过一线白光,尖锐的刹车声粗暴地划破夜空,瓶子脱手,一阵剧烈的冲击感和失重感向他袭来,混乱与惊叫间,他被一个怀抱紧紧地护住了。
下一秒,孟瑜从梦中惊醒。
衣服被汗水浸湿,仿佛梦里的那瓶水都洒在了身上,阳光挤过窗帘的缝隙,照在他的剧烈起伏的胸口。
孟瑜不敢再回忆这段记忆的后续,静静地躺在床上等待呼吸平稳后,他偏头看了眼床头的钟表。
时间还早,先去一趟医院吧。
今日是周末,医院的门诊没什么人,孟瑜绕过空荡荡的挂号大厅,向着住院部走去。
床头柜的台面并不算大,擦拭的一尘不染的全家福照片和一盏小小的床头灯占据了大多数的空间,而那些形状各异的药品被扔在一边、挤作一团。
穿着病号服的男人靠在抬升的病床上,面前的桌上支着一个平板,一只细瘦但有力的手正握着触控笔在上面作画。
“爸爸,你怎么又开始接单了,手术才刚过没多久,该好好休养的” 孟瑜一进门就见到了这个场景。
孟延歌立刻放下手中的笔,对他笑道 “小瑜。”
“画个漫画人物的插画而已,对方的要求很简单,还是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孩子” 孟延歌收起桌上的设备 “再说我每天在医院也很无聊,不如做点副业。”
“那您别勉强” 孟瑜拿出随身带来的苹果,细细地削了起来,没过多久盘子里就出现了几只乖巧的苹果兔,他将上面挨个插上牙签递给孟延歌。
“谢谢” 孟延歌看着这些红色的小兔子,有些不舍得吃了 “很像你父亲的手艺。”
孟瑜轻轻嗯了一声,即便那场事故已经过去很久了,可他心里还是泛起了苦涩。
拿起苹果,孟延歌先递了一个给孟瑜 “那个打工还在做吗?”
孟瑜一怔,用咀嚼掩盖嘴角那一丝不太自然的微笑 “嗯,虽然是服务生,但有很多小费可以拿。”
“高级宴会是不是会遇到很多权贵家庭的孩子?” 孟延歌的语气有些担心。
“…还好吧” 孟瑜一边嚼一边支支吾吾回道 “不算很多。”
“那遇上了记得保持距离” 孟延歌叮嘱着 “尽量别和他们有来往。”
“嗯…” 孟瑜垂下眼,看着被咬剩的半个兔子,低低应了一声。
美术工作很耗费精力,对如今愈发憔悴的孟延歌来说就更耗神了,他只和孟瑜聊了一会,脸上就露出了疲态。
孟瑜见状收起了床上的桌板 “爸爸,你累了就先睡会吧。”
孟延歌点点头,他慢慢地躺回到床上,迷迷糊糊地伸出了手,孟瑜连忙牵了上去。
他捏了捏孟瑜道手心道:“好好吃饭,我看你最近瘦了很多。”
孟瑜心里一沉,应道 “知道了,爸爸。”
等到孟延歌睡着,他才轻手轻脚的离开病房,前往医生办公室,询问孟延歌的病情…
早春的阳光驱赶了冬季的余韵,可孟瑜却将自己藏在了医院庭院的长廊下,背靠着廊柱,呆呆的看着地上投下的斑驳树影。
突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破了他的思考,见到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孟瑜的呼吸乱了一瞬,但他来不及调整就急匆匆接起了电话。
“那、那个…” 孟瑜紧张得磕磕巴巴,不过电话的另一头却没什么耐心。
“今晚七点” 说话的声音冷冷的,带着不容拒绝的口吻。
“…知道了,持聿少爷” 孟瑜在树影中缩得更小了。
“另外,把那件衣服穿着” 被叫做持聿少爷的人说完也不等孟瑜回复,直接挂了电话。
孟瑜举着被挂断的电话,如同被冻住一般伫立在原地,许久他才慢慢收起手机,向着家中赶去。
夜晚,漆黑的商务车像是披着华丽皮毛的野兽一般蹲守在路边,直到一个温柔的身影被它吞进去时,才缓缓离开。
驾驶室升着挡板,乘客舱就显得格外昏暗,空气中飘着奢靡厚重的香气,唯一的光来自一个写满了资料的平板上,而它正被一只冷硬的手掌控着。
孟瑜缩了缩外套中的身体,对身旁的人开口 “持聿少爷…”
头顶亮起黄色的灯光,阴影中的轮廓也完全显示在面前——笔挺利落的深绿色西装包裹着强健的身躯,每根被发胶固定的发丝仿佛都列着队,带着一股窒息般的秩序感,看似随意的笑容却透出了一股精明的算计。
“那套衣服呢?” 赵持聿开口了,慵懒的语调,但还是让孟瑜背后一凛。
“我、我穿了…”
随着外套褪下,一件泛着流光的白色衬衫出现了眼前,衣服的袖口和领口点缀着一些花边,从正面看和普通衬衫没什么区别,但背面却是敞开着的,漏出大片白皙的背部皮肤,又在后腰处用几根绳结做着装饰,这样的形制比起魅惑,更像是把人牢牢绑住。
见对方的脸色好了一些,孟瑜暗暗松了口气,正准备披上外套,赵持聿却又开口了。
“外套太丑了,就这么穿着。”
“嗯…明白了” 孟瑜悻悻地将外套抱在怀里,把整个光裸的背部都掩盖在了真皮座椅中,又凉又滑的触感像是某只冷血动物的皮。
车内的压抑让孟瑜的胸口有些发紧,呼吸也愈加困难,这件衣服本就不是他的尺码,腰部又格外的紧,可为了不惊动身边的人,他只能忍着不适,压低喘息的声音。
哪知赵持聿的眼睛已经在他的耳朵上徘徊了许久。
孟瑜的耳朵柔软细腻、轮廓清晰,白白的透着光,像精致的骨瓷,不过赵持聿好像并不满意,他的声音立起来 “怎么没带耳环。”
“抱、抱歉,我没有耳洞” 孟瑜盯着那双尖锐眼神直往后躲 “我会去打的…”
忽然,赵持聿抬手捏住他的耳垂,使劲按了按,笑道 “知道就好。”
孟瑜抿着唇,紧紧抱着手里的衣服,耳朵被捏红了也不敢伸手去揉,就这么强忍着沉闷的空气,被载到了此行的终点。
“这位先生,需要我帮您停车吗?” 安保十分客气地上前询问,却得到了对方的一个白眼。
“何少!” 身着西装、胸前别着职称牌的会所经理远远的从正门跑了过来 “您这辆越野车性能可真不错啊。”
一只爆着青筋的手抬起,粗重的金属手链和戒指闪着银光,拇指顺着额角捋过尖刺一般的头发 “你是识货的。”
安保不解地看向经理,因为面前的这个越野车的后轮跨过了近半米高的台阶压在了花坛上。
经理对安保使了个别多管闲事的眼色,脸上带笑将人迎了进去。
“我聿哥到了吗?” 何安南进入大厅后问了一句。
“赵家少爷还没到,不过离预约的时间也快了…”
“啧” 何安南呲了一声 “那我等等他吧。”
香烟味在白色大理石通铺的大厅中缓缓散开,何安南把玩着脖子上的子弹项链,大敞着腿坐在沙发上,才刚吸了几口,就听到门口传来了沉重优雅的脚步声。
“聿哥!” 何安南不耐烦的表情立刻换成了笑脸,他起身迎了上去。
赵持聿见到他只是微微扬了扬下巴,随后一点。
才刚刚走近,何安南就瞥见了赵持聿身后走得慢吞吞的孟瑜。
“聿哥,你又带他来了?” 何安南咧着单边的嘴笑了起来,视线如觊觎猎物般的上下打量起对方。
不怀好意的目光盯得孟瑜背后发毛,他左右环顾下意识想躲起来,可这里哪有安全的地方?最后他把自己藏进了赵持聿身后的阴影里。
赵持聿笑意渐浓 “他胆小,你别吓他了” 说着向后伸出手臂。
孟瑜看着那只距离他仅有两三步的手臂不敢靠前,好似那只手要将他拖入地狱。
但在赵持聿一个威胁的目光扫过来之后,他才垂着眼走到对方身边,紧接着那只手臂就抚上了他本就暴露在外、没什么安全感的脊背。
几人走向电梯,大门口却有人喊了一声 “少爷。”
只见安保拦着一个男性Beta,语气客气却轻蔑 “先生,我们这里只接待Alpha” 尽管安保自己也是个Beta。
“让他进来,这是我助理” 低沉的声音穿透了整个大堂,见到是个Alpha在说话,安保立刻放行。
“聿哥,怎么把你的律师也带来了?”
赵持聿盯着男性Beta手中的公文包说道 “今天的谈话需要关谏。”
“何少” 关谏向何安南微微颔首,随即又开始向赵持聿解释 “抱歉少爷,停车花了些时间。”
“资料呢?” 赵持聿问。
“都准备好了” 关谏低着头,语气恭敬。
这时,赵持聿原本抚在孟瑜背后的手,突然落到了腰际,钳着对方进入了电梯。
文中特殊称呼设定:生育一方为“妈妈/爸爸”,另一方为“母亲/父亲”。
本文主旨在于批判和反对一切形式的强制与压迫,倡导平等、尊重的健康关系。文中反派的所有行为均服务于该立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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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捡到一条小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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