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源氏的宝刀,膝丸。兄长来了吗?”
膝丸脑子还是懵的,嘴里就非常自然地说出了显形词。
膝丸:“?!”
他和面前形容憔悴,阴气冲天的少女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
最终,膝丸率先开口问:“你是……审神者?”
少女愣愣地点头。
膝丸又问:“是你救……”
膝丸话还没问完,门外就冲进来了一把乱藤四郎。
“主人!【髭切殿】醒了!”小短刀语气中带着欣喜。
少女立刻回过神,二话不说抓起膝丸的胳膊就往外跑。
虽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但膝丸听到兄长的名字,还是跟着一起过去了。
“【髭切】!【髭切】!”
少女刚刚停下脚步,转身就一把将膝丸往前推。
膝丸这边将将刹住脚,毫无防备就被少女猛力一推,险些栽倒在床上,幸好被靠坐的【髭切】及时扶住。
“【阿尼甲】……”
膝丸在极近的距离与【髭切】对视,下意识地对着这张脸喊出了“兄长”。
【髭切】看着他,眼中怔然,但很快又挂上了温柔的笑。
“好了,我现在可顶不住你往身上撞。”
审神者比膝丸还要先反应过来道歉:“对不起,我刚才太激动了,所以力气有些大。”
膝丸赶忙起身跟着道歉。
“他是我刚锻出来的,这段时间,就让他来照顾你,好不好?”逢雪小心翼翼地说。
【髭切】用探究的目光盯着膝丸看了许久。
“才锻出来的吗?”
审神者目光忐忑地看着髭切。
“才锻出来的刀应该好好练级才对,现在这个本丸很缺人手吧,有很多比照顾我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做。”【髭切】平静地说。
审神者一言不发地紧紧攥住双手。
膝丸对眼前的情况十分茫然,但却敏锐地觉察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他正要开口,却被一旁的小短刀打断。
“主人,不如我们先让【髭切殿】好好休息一下,他应该是太累了......”
审神者看着明显不太想跟她交流的【髭切】,只能接过乱藤四郎递来的台阶,默默离开房间。
“那个......膝丸殿,我带您参观一下本丸吧。”乱藤四郎对膝丸使着眼色道。
膝丸只能暂且跟着小短刀离开。
告别时候,膝丸本能地想像往常在本丸一样向兄长交代自己离开他后要做的事情,却在触及到【髭切】重新闭上的双眼时,默默吞回到了嘴边的话。
这振【髭切】不是属于他的那位兄长。
这振【髭切】并不喜欢他。
意识到这些的膝丸心情无端地有些别扭起来。
走出房间后,膝丸看着院子里形状规整,但内部一半杂乱一半荒芜的花圃,心中的别扭与烦躁更甚。
乱藤四郎顺着膝丸的目光看去,沉默片刻,最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般说:“那是之前的膝丸殿和【髭切殿】开辟的花圃,里面种了他们用来制香的花,因为很久没打理,就变成了这样。”
膝丸有些惊讶:“之前的膝丸?”
“对,在您之前,这个本丸是有过一振膝丸的,只不过......”
无需说得明白,膝丸自然已经明白了那位同振的结局。
作为守护历史的刀剑付丧神,他们最差的结局无非就是那样。
难怪这个本丸的【髭切】对他如此态度,只怕对方还没有从伤痛中走出。
膝丸不禁为自家兄长担忧起来。
虽然没有直接回归本灵,但自己既然莫名其妙在这个本丸显形了,那是不是说明之前的自己已经死去。
那自己的兄长也会这样痛苦难过吧。
兄长从显形以来就受过了太多的折磨,好不容易在一切都要向好发展的时候,自己却又开始给他添堵了。
膝丸难过地想着,自己真不是个好弟弟。
乱藤四郎看着膝丸满脸沉郁,以为他是在为同振的结局和【髭切】如今的状态难过,一时间也说不出安慰的话来。
两刃就这么沉默地走了一路,膝丸注意到这座本丸景色荒芜,田地稀疏,刀也很少,正猜测着应该是个诞生不久的本丸时,他们迎面碰上了一把快满级的次郎太刀。
拎着酒的次郎太刀看到膝丸愣了一瞬,随即表情变得不可置信起来,喃喃道“主公大人成功了吗?”
膝丸疑惑道:“什么?”
乱藤四郎赶忙道:“次郎殿,这位膝丸殿是主人刚锻出来的新刀。”
次郎太刀表情变得迷惑起来:“新刀?”
他摇摇晃晃地凑近打量起膝丸:“可是我怎么觉得......嘛,算了!可能是我喝太多酒了。”
次郎太刀摇摇晃晃地绕过他们:“不过酒还真是个好东西呢......”
乱藤四郎担忧地看着次郎太刀。
膝丸看着对方跌跌撞撞的模样,忍不住提醒道:“次郎殿,还是不要过度饮酒比较好,不然你兄长会担心的。”
次郎太刀的身形顿了许久,随后又晃晃悠悠地离开了。
膝丸直觉自己似乎说错了什么话。
“太郎太刀还没来这座本丸吗?”
乱藤四郎低声道:“来了的。”
接下来的一路上,膝丸和乱藤四郎也陆续遇到了其他的刀。
这些刀看到他时无一例外都很惊讶,但在得知他是被锻出的新刀后,又很友好地赠送了他许多东西。
膝丸感慨着那位同振的刃缘真够不错的,同时又总觉得那些刀看向他的眼神别有深意。
本丸的参观之旅最后一站是粟田口的部屋。
膝丸心中的疑虑在看到部屋里仅有的几把等级不高的小短刀和一把满级鲶尾藤四郎时达到了顶峰。
从他一路的所见所感来看,这座本丸绝不是什么才建立不久的新本丸。
而粟田口又是出了名的刃多势众,除了个别刀之外,大多数都是易得的小短刀,开荒练级都没得说。
不可能整个本丸只有这几把等级不怎么高的短刀和一把鲶尾藤四郎。
膝丸回想起一路上路过的部屋和见到的刀,越发感觉违和。
这个本丸的刃实在太少了,而且目前为止,除了鲶尾藤四郎之外,他甚至没看到任何一把满级或是极化过的刀。
古怪,这座本丸处处透露着古怪阴沉和莫名压抑的气息。
让他时刻联想到B5101本丸曾经的氛围。
被招待喝茶时,膝丸留意着部屋里满满当当的家具布置和各种温馨的贴画装饰,明知故问道:“目前粟田口家就来了你们几个吗?”
几把粟田口面色一凝。
“不是的。”前田藤四郎放下茶杯,皱着小脸纠结地看向身边的兄弟们。
半晌,鲶尾藤四郎用轻快的语气说:“其他刃都有任务,需要很久很久,你可以暂且理解为远征。”
膝丸无视粟田口们回避的倾向,紧追着问:“我看本丸的状况,大家应该走了有相当一段时间了吧,去什么地方远征需要这么久呢?”
小短刀们的面色变得更加为难,鲶尾藤四郎依旧笑着:“膝丸殿,这不是现在的你应该操心的事情,比起关心其他刃,你还是先好好照顾【髭切殿】吧。”
就这样,膝丸被送客了。
无处可去的膝丸只能四处转悠,不知不觉间,等他回过神来,就已经站在了源氏部屋的院子里。
膝丸看着枝条横斜杂草丛生的花圃,想了半天也没明白自己是怎么摸回来的。
自从来到这里,自己整个刃都变得奇怪起来。
眼见天色渐黑,膝丸踌躇着进了屋子。
他摸索着打开屋子的灯,正准备将大家送给他的东西放下,忽然注意到灯光映出了桌子上厚厚的灰。
他深吸两口气,潮湿的霉味和空气中漂浮的灰尘让他重重打了两个喷嚏。
膝丸立刻意识到,这座屋子似乎很久没被人好好居住过了。
他来到【髭切】所在的卧房前,习惯性地打算直接开门进去,却忽然想起这位【髭切】并不是那位与自己常年朝夕相处的兄长。
膝丸有些紧张地敲了敲门。
过了好一会,里面才传出熟悉的略带颤抖的声音:“进来。”
膝丸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这才敢开门进屋。
一进门,膝丸就看到【髭切】**着上身靠在床头,腹部裹着厚厚的绷带,但依旧可以看到漆黑的血在慢慢渗透绷带。
床边扔着一团满是血污的绷带纱布,还有一盆漆黑腥臭的血水。
膝丸快步走到床前,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挤出来一句:“......这种程度的伤,没有审神者手入是不行的,我去找审神者大人。”
“不要去做那种无用功,如果想帮忙的话,先帮我把这里清理一下吧。”
【髭切】像是耗费了极大力气,才勉强说出这样完整的一句话。
膝丸盯着他腹部的伤看了许久,脑海中闪过自己在一条戻桥捅下去的那一刀。
一模一样的位置,不同的是伤口似乎扩大了一些。
膝丸沉默地蹲下身收拾好房间,然后将窗户打开通风。
【髭切】看着膝丸的动作,神情慢慢恍惚起来。
等到膝丸看向他的时候,他又立刻清醒了过来。
“辛苦了,接下来不用在意我了,回去好好休息吧。”【髭切】说。
膝丸没动。
【髭切】这才反应过来:“逢雪没有给你安排住处吗?”
膝丸摇头。
在之前的本丸,从兄长来了以后,他们理所当然就住在了一个房间。
但在这里显然不能这样。
【髭切】轻轻叹了口气:“今晚你就先在这里睡吧,明天把隔壁房间收拾一下,以后那就是你的房间了。”
“被褥在柜子里,自己拿着铺一下吧。”
膝丸打开柜子,看着里面明显是两刃的物品,一时间喉咙有些发堵。
因为本丸长时间阴沉多雨的天气,外加主人似乎已经有许久不在了,因此被褥从铺开开始,就散发出一股潮湿的霉味。
一旁的【髭切】显然也闻到了,他皱起眉,因为重伤苍白的脸色流露出几分痛苦。
膝丸注意到【髭切】的表情,手里捏着被角,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去客厅抽屉拿两支熏香过来点上。”【髭切】说。
膝丸立刻起身去客厅找香。
抽屉里放着两捆香,膝丸随便从一捆中抽出两支拿回卧室点上。
原本他还担心线香会受潮点不上,不过看来【髭切】将这些线香保存的很好。
清雅的香味很快和潮湿的空气融合在一起,霉味没被驱散多少,闻久了甚至有些呛人。
黑暗中,膝丸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不太好闻吧。”【髭切】的声音轻轻传来。
膝丸清了清嗓子:“......还好。”
“确实不太好闻,当初我们跟着歌仙学制香,我喜欢他合的这款香的味道,于是就跟弟弟一起做了。”
“但材料制成后,弟弟却没能等到最后的一步。”
“那段时间我浑浑噩噩的把最后步骤拜托给了歌仙。”
“因为弟弟之前给我做的是线香,所以这款香我也让歌仙制成线香给我。”
“歌仙听说我要把这款香做成线香的时候,脸色似乎不怎么好,不过当时我没什么心思在意,他见我状态不好,也没多说什么,就顺着我制成了线香。”
“实际上,这款二苏旧局根本不适合用来做线香,所以我们之间......连二苏旧局都是失败品。”
膝丸默默听着【髭切】的倾诉,好半天才说:“可是他之前不是做出了线香吗?”
“那孩子做的不是这款,是灵犀香。”
膝丸在黑暗中一怔。
“把香灭了吧。”【髭切】温软的声音中透露着疲惫,“然后把这床被褥收起来。”
膝丸犹豫着照做。
收起被褥后,他呆呆地看着躺在床上半合着眼的【髭切】。
【髭切】睁眼看向他:“过来吧。”
膝丸磨磨蹭蹭地过去,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隔出一段距离在【髭切】身边躺下,生怕触碰到了他的伤口。
重新关上灯后,膝丸闻着身旁刃的气息,感受着倦意慢慢袭来。
“今天谢谢你的照顾,膝丸。”【髭切】轻轻软软的声音在膝丸耳边响起。
膝丸蓦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他第一次不觉得被“兄长”叫对名字是一件让刃开心的事。
应该是因为这振【髭切】并不是真正属于他的那位兄长吧。
膝丸这样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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