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阳在父亲碑前摆了一盒未拆封的琴弦。
晨雾弥漫，他弹起《归途》最终章——却在最**处故意按错三个音。程野靠在旁边墓碑上，突然用打火机点燃那张解约书。
火光照亮遗嘱最后一页的附加条款：
"若程野完成《归途》，版权收益归其所有。"
"你爸到死都在算计。"程野踹翻铁桶，火星溅到喻阳裤脚，"这算什么？赎罪券？"
喻阳抓住他烧焦的袖口："这是他唯一会的道歉方式。"
音乐节压轴场，台风预警已经发布。
程野砸碎吉他效果器时，喻阳正把钢琴推向舞台边缘。雨幕中，他们同时发现观众席第一排的空轮椅——喻卫国的遗物，不知被谁推到了那里。
"最后一曲。"程野扯开麦克风，"送给所有没胆量活着的死人。"
当喻阳弹到父亲原稿第三十七小节（当年中断处），暴雨突然劈头浇下。程野的吉他进水短路，爆出震耳欲聋的噪音。
喻阳笑了。
他摘下领带缠住琴槌，直接砸向钢弦——这是程野教他的，最纯粹的失真。
十年后的校庆日，程野在喻阳的钢琴里发现那枚锈铁拨片。
它被焊在了低音弦下方，每次弹到《归途》都会引发细微的共振。琴盖内有人用金漆补了道划痕，旁边刻着：
"Now you're free to go."
窗外，他们的学生正在操场上斗琴——古典预备生偷用电吉他效果器，摇滚乐队翻弹巴赫。
程野把拨片项链套回喻阳脖子上："你爸的棺材板要压不住了。"
喻阳按下录音机。
三十年前的磁带终于播到最后，年轻时的喻卫国和程小梅在杂音里异口同声：
"——下次再写完吧。"
雨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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