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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来自炼狱]-1

这是一间不大的黑屋子。

顶梁上拉了一条电线,在屋子偏西北角点一盏并不亮堂的钨丝灯,灯周围布满灰色的蜘蛛网,网上挂着好几只蛾的残肢。

左边靠墙的地面上,铺着一排破草席,每个席位上,有一叠烂棉絮,烂棉絮虽然烂,但整齐地叠放着。那是床。

右边有一条沟,水泥砌成的沟,沟从墙的最里面一直铺到最外面,最里面沟旁边摆着两个蓝色大塑料桶,桶里面装满了清水,清水上面浮着两只巨大的瓢。大小便全在这条沟解决,沟下面通黑屋子背后的沼气池,解决完就拿塑料桶里的瓢舀水冲掉。

中间放了三张大木桌,每张大木桌中间都堆着洗干净的缺口少角的破瓷碗,竹筷子插在碗里。筷子的顶端发霉,底端发黑。那是吃饭用的。

铁门“咣当”被一脚踹开了,外头的探照灯把黑漆漆的屋子打亮,高墙上那个烂了半边的铁窗口的光束和门口的交织在了一起,光束中飞舞的灰尘肉眼可见。

外面看守的大“鬼”往黑屋子里喊:“放饭!”

黑屋子的黑角落里一下涌出十三四个半大孩子,高矮胖瘦不一,最大的十五岁,最小的大概只有四五岁。

他们是小“鬼”。

我就是其中最大的这个小“鬼”。

每天只有一顿饭,每天都要挤,挤了又挨打,最后没饭吃。

我冲到最前面,一脚把挤得最凶的那个小“鬼”踹得向后倒,对着他们露出凶狠的嘴脸,这才把人吓住。

要先去拿桌子上堆起来的碗,我伸手指给他们看,每天都要这样指一遍。

小“鬼”们退回桌子边,那个个子和我差不多高的小“鬼”开始给他们发碗,每人一只,发到哪只就是哪只,哪怕是半个碗,能装一口吃的就行。

按照个子高矮的顺序重新排队,最矮的排在最前面,最高的排在队伍末尾,有几个滑头要先抢靠前的位置,被我拽着衣领扯到后面去。

出了黑屋子,外面的探照灯把身上的脏污和淤青都照得一清二楚,没有人想这些,先领了饭吃进肚子里,才不会死。

外面是一圈墙围起来的,生锈的铁大门很高很高,铁大门旁边有个保安亭,保安亭前面拴着五只比小“鬼”们还肥还壮的马犬,马犬排成一排,在墙根下舔吃不锈钢盆里的面条,啃落在地上的大棒骨头,大棒骨头是生肉,血淋淋的。

黑屋子的门正对三间平房,右边那间是厨房,厨房门口现在架着一口锅,身材敦实的“大厨”师傅拿着个大铁勺对着小“鬼”们招手。

“来这里领饭了!”

今晚吃面条。

每晚都吃面条,每天只吃一顿,吃面条。

马犬的不锈钢盆里隔两三天还能看见生肉,小“鬼”们的碗里永远只有面条。

但这些不影响吃,小“鬼”们只知道捧着碗,排着队过去领。

前面有几个小“鬼”刚刚走过去,就被铁勺一一打肿脸。

“你吃个屁!”

“你也想吃啊?”

“你有资格上桌了?”

黑屋子的小“鬼”们必须在大“鬼”的监督下出活,当天出过活才有资格“上桌子”吃饭。碗被他们死死抓在手里,但他们今天没有饭吃,也没有人会把饭让给他们吃。

一群小“鬼”领好饭回黑屋子,站在桌子面前吃。面条大口大口往嘴巴里塞,清汤汁水沾得满脸都是,而没吃上饭的小“鬼”们就蹲在床上,眼巴巴地望着桌子,吸着鼻子闻面条的香味。

有资格上桌吃饭的小“鬼”加上我一共是八个,狼吞虎咽每顿都吃的是“最后一餐”。剩下没资格上桌的孩子有五个,其中有两个是新来的。

这两个小“鬼”抱团挤在靠床旁边的角落,畏畏缩缩发出一些害怕的动静。

胆子小的那个一直在哭,哭又不敢哭出声音,哭得浑身一抽一抽的,像大门口拴着的第二壮的马犬上次吃鱼卡住脖子那个鬼样。

年龄最小的那个话还说不明白,饿得嗦手指头,眼睛里没有光,大概是来的路上被吓成了傻子。

“吱呀——”

铁门又被拉开了,守门的秃头探个头进来,冲我“喂”了一声,又指了指外头。

我晓得,是老东来了。

他每周都要来一趟,像看牲口一样看我们一圈。

我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跟着秃头走出去。外头院子坝里,已经停着老东那辆脏兮兮的越野车,小“鬼”们在吃饭,没听到汽车开进院子的声音。

老东站在车门边上,四十五岁左右,个子不高,顶多一米七,身材中年发福,肚皮有点挺,脖子上那根黄金链子有我手指粗,手上也戴着金戒指,在探照灯底下反光。

老东嚼槟榔,嘴巴一动一动,嘴角漏出点暗红色的汁水。

他身边站着的是B哥,二十出头,个子快一米八,B哥长相阴狠,特别是那双眼睛,看人的时候像毒蛇盯青蛙。

“阿四,快来。”B哥朝我招了招手。

“阿爸。”我走到老东面前低下头,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声音,算是喊了人。

这是规矩,不喊就要挨打。

老东没理我,斜着眼睛把我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像看他的“货”坏没坏。他今天心情好像不错,摸着我剃的寸头,嬉皮笑脸地往黑屋子走。

到了门口,他拍了拍他那个油光水滑的肚皮,解开皮带,拉开拉链,就要对着门边的墙角小便。

B哥先一步进的黑屋子,推了一个新来的小“鬼”过来。那小“鬼”瘦得跟猴儿一样,眼睛哭肿了,脸上还有没干的泪痕,正是胆子最小的那个。

“去,跪着。”B哥在小“鬼”背后推了一把,指了下老东脚底下。

那小“鬼”吓傻了,站着愣是不动。B哥眼睛一瞪,眉毛一竖,那张脸本来就凶,现在更是狠得像要杀人。

“耳朵聋了?喊你跪过去,接住!”

小“鬼”哇地一声又哭出来,腿一软就跪了下去,双手抖得像筛糠,不知道要怎么办。

老东像是没看到,也没听到,已经开始放水了。水溅到小“鬼”的脸上,小“鬼”哭得更凶了,下意识地往旁边躲。

这一躲,坏了规矩。

老东身后站着的那个打手,脸上有刀疤的那个,马上就走过来了,手里拎着根短棍。

我和B哥对视一眼,心想要打死,B哥挡在了门口,我冲上去就揪住那小“鬼”的头发,“啪”一耳光抽到他嫩生生的脸上,那半边脸立马冒出五根通红的手指印。

“哭!再哭老子弄死你!”B哥一边把打手往外拦着,一边露出更加凶狠的嘴脸,唾沫星子乱溅:“东哥赏你的,是你的福气!懂不懂?!”

小“鬼”被我打懵了,哭声硬生生憋了回去,只剩下肩膀还在一抽一抽,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双手却再也不敢乱动,哆哆嗦嗦地接完了剩下的尿。

老东拉好拉链,系好皮带,吐掉嘴里的槟榔渣,看了B哥一眼。

B哥立刻弯下腰,脸上堆起笑:“东哥,新货不懂事,回头我好好教。”

老东从鼻子头“嗯”了一声,然后又看向我。

“阿四,过来。”

我走过去,努力扯出笑容。

他伸手捏了捏我的胳膊,又拍了拍我的肩膀:“长大了嘛,我们的阿四生得最讨人喜欢。”

B哥勉强笑着:“可惜是个哑巴。”

老东对此不以为意:“哑巴才好呢!你懂什么?去,办事去!”

晚上,B哥没让我回黑屋子。他把我带到了正对面左边小一点的这间平房,房间里有张脏兮兮的床,还有个女人。

女人看起来二十多岁,脸上抹得花花绿绿的,穿得也少,胳膊和大腿都露在外面。她看着我,努力笑了笑,但那笑容里头没有一点温度,比胆小的那个小“鬼”哭得还难看,我很熟悉这种笑,虽然在笑,但心里很害怕。

“阿四,”B哥伸手扯了扯我的脸,皱着眉头说:“你来了五年了,手脚快,会看脸色,东爸赏识你。今天,让你开开荤。”

他指了指那个女人。

我脑子“嗡”的一声,全身的血好像全部在往头上冲。我大概猜到了“开荤”的意思。以前看到过,我拼命摇头,喉咙里发出“啊啊”的抗拒声,一边喊一边往后退。

B哥脸色一沉:“阿四!听话!都是这么过来的!”

那个女人看看B哥,又看看我,突然走上来拉住我的胳膊。

她的手,很冰。

她凑到我耳边,声音抖得很厉害,带着哭腔,呼吸是热的。

“小兄弟……做吧……不做……我们都要死……真的……都要死……”

她的话像是一盆冰水,从我头顶浇下来。我看着她眼睛里的恐惧,那恐惧和我这五年来每一天感受到的一模一样。

女人很主动,或者说,很机械。她把我推倒在床上,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做到一半,门从外面被推开。老东嚼着槟榔走了进来,就站在床边看。

女人立刻像是变了一个人,她推开我,赤条条地爬到床边,脸上挤出最谄媚的笑,声音又甜又腻:“东哥……您来啦……您看看,我把这小兄弟教得好不好……”

她伸出手想去碰老东。

老东高高兴兴地笑着看着她,一巴掌扇在她脸上,手按住她的头:“好,教得很好!”

突然,他另一只手里多了一把弹簧刀。

刀光一闪。

“呃……”

那个女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睛瞪得老大。她的脖子上,出现一道细细的红线。

然后,血就像外面大“鬼”们冲凉用的破水管被灌进水一样,“噗”地喷了出来,溅得到处都是。溅在床上,地板上。溅到我脸上,身上。

还是温热的。

她用手捂住脖子,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身体像一滩烂泥一样从床上滑下去,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她的眼睛还死死地瞪着,看着老东。

老东把弹簧刀在脏兮兮的床单上擦了擦,收了起来。他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一眼,只是对我咧开嘴笑了笑,露出被槟榔染黑的牙齿。

“阿四长大了,胆子也要长大。”说完,他转身就走了,还顺手带上了门。

屋子里只剩下我,和一具还在淌血的尸体。

脸上那温热的液体很粘稠,胃里泛酸,我趴到床边,疯狂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我看着地上那个刚刚还在说话,还在害怕,还在讨好老东的女人,现在像死狗一样躺在那里。她的血慢慢流过来,漫延到我脚边。

屋里的血腥味太刺鼻了,我穿上衣服,穿好鞋,但我不能离开这间平房。

探照灯的光线从窗户玻璃投射进来,我伸手摸到墙,扶着墙往光源走,蹲在窗户下面。

想离女人尸体远一点,更远一点。

外面响起汽车发动的声音,老东应该走了,马犬狂吠,我听到了惨叫声,抓着窗台爬起来往外看。

五只马犬围着一摊血肉模糊的东西,在撕咬,啃吃。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B哥从中间的平房走了过去,带着几个大“鬼”,他背对我,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到他对那几个大“鬼”说:“离了阿四晚上就看不住‘货’吗?!等它们吃完把这里收拾好!”

有一个大“鬼”去找了一只麻袋,将一颗人头装进了袋子里,地上有撕碎的破衣服料子,料子上有一抹鲜艳的红色。

是那个胆子最小的小“鬼”的。

他来那天,用中文说“冷”,我给了他两根红绳子,让他用红绳子把袖口扎上。后来他听到B哥喊我“阿四”,就学着也喊我“阿四”,被另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小“鬼”照后脑勺拍了一巴掌,让他喊“四哥”。

我叫阿四。

今年十五岁。

我来黑屋子已经五年了,这里的“鬼”都喊我阿四。

其实我真名不叫阿四,具体叫什么我已经忘记了,因为我有过好几个名字,最开始的名字,到底是什么,我已经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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