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闻峤笑得像个土匪：“我送你回家，给个地址。”
陈饶被抱进车里，霍闻峤帮他系好安全带，调整好副驾驶的出风才上车。
陈饶报了个地址，一路上霍闻峤单方面输出，陈饶听到感兴趣的会回复两句，不感兴趣用“嗯”“啊”“哦”模糊了过去。
霍闻峤将车停到小区楼下，没打算进去。
认识门了，早晚能光明正大进门。
陈饶下车，抱着玩偶服站在破旧单元楼的门口，风吹起他的发丝，他转过头，声音混进风里，被热气融化了。却还是被霍闻峤听清了。
“进来喝杯茶吧。”
陈饶翻出钥匙，出于作为邀请者的礼貌：“有点乱，小心脚下。”
大白天拉着厚厚的一层窗帘，打开灯，霍闻峤才看清屋里的状况。装修简单，但基础设施没少，收拾的干净。整个屋子是暖色调，木质的物件很多。桌子上还摆着小多肉和小仙人掌。
陈饶走上前拉开窗帘，阳光涌进来，照在身上暖暖的。阳台上种的植物更多，绿油油的。
霍闻峤视线在屋里环视一圈，最后落在门口鞋柜上贴着的照片——陈饶穿着复古牛仔装抱着一个穿着类似的alpha接吻，那个alpha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亲昵措手不及，惊讶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宠溺，手中的酒杯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而倾斜，琥珀色的酒液在空中划出一道晶莹剔透的抛物线。
整个画面定格在酒液飞溅的瞬间，仿佛连时间都为这份甜蜜停滞。
虽然霍闻峤对摄影技巧一窍不通，不懂得什么黄金分割或是光影构图，但他能真切地感受到这张照片里跃动的生命力。
透过薄薄的相纸，他似乎能触摸到拍摄那一刻两人加速的心跳，感受到那份青涩又炽热的爱意，以及因为突如其来的亲密而引发的甜蜜慌乱。
照片周围随意地贴着几张复古风格的明信片和风景照，这些看似随意的装饰却恰到好处地烘托出照片中两人的幸福，让这个平凡的瞬间显得格外珍贵而美好。
陈饶没有发现霍闻峤的动作，他从厨房端出两杯茶，招呼霍闻峤坐下。
霍闻峤脸色不是很好，嘴巴抿成一条线，眼底尽是落寞，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浓郁的茶香留着舌尖。
“他，对你好吗？”
话出口的一瞬间，霍闻峤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霍闻峤啊，霍闻峤，人家戒指结婚照都拍了，你问这些有什么用？
想到这处，霍闻峤心抽动一下。
陈饶沉默了，“他”是谁，不言而喻。
他迟疑地停下递到嘴边的茶杯，咬住的唇瓣慢慢泛白，他嗤笑一声：“他，对我还行。”
霍闻峤看出他并不像继续这个话题，他识趣闭嘴。
“我跟他正在分居。”陈饶抬起头看他，破碎的神情落在霍闻峤的眼睛，“他不在宁城。”
霍闻峤这才注意到，屋子里没有alpha生活的痕迹。
陈饶扯了扯嘴角：“他想有个孩子，但我觉得负担太大，一直不同意。近几年我们一直因为这件事争吵。除了这件事，他对我很好。”
霍闻峤听出了陈饶话语中的苦涩，那句“他对我很好”像是在说服自己，也像是在向霍闻峤解释。
但那些破碎的神情和勉强的笑容却暴露了更多的真相。
霍闻峤没有再追问，只是低头喝茶，试图掩饰自己的情绪。
霍闻峤带着复杂的情绪回了家。
明川文往嘴里扒饭，李妈做饭好吃，明川文没挖过来，就有事没事过来蹭饭。
他抽空看了他一眼，：“霍闻峤，洗手吃饭。”
霍闻峤看到他并不奇怪,两人认识十多年了，这么多年早成了一家人，双方有着对方家的钥匙，家里没人来回蹭饭也是常有的事。
霍闻峤不理会，进书房翻箱倒柜，从一堆文件中，他找到了那份档案。
他拿到档案时，被“已婚”两个字刺痛了心，霍闻峤没看几眼丢到一边了。
陈饶曾用名是周饶，高二那年改的名字，大二结的婚。今年二十六岁，结婚后的第四个年头。
霍闻峤注意到他擦杯子时，左手无名指的素戒内侧磨得发亮——不像常年佩戴，倒像最近才开始戴的。
Omega属性那一栏更改过，三年前从A级改成D级。A级往上是S级最高级。
一般情况下，等级在成年后不会发生改变，A级到D级除非腺体经受严重创伤。
D级信息素最淡薄，几乎等同于beta，受孕概率极低。A级往上的alpha才有几率让D级omega怀孕，而陈饶合法丈夫是B级alpha......
分居是因为孩子，但——
他们不会有孩子。
转眼过了半个月，陈饶看望韩望穹回来时，门口被好几个箱子行李堵得严严实实，邻门大开，屋里还没来得及摆家具。
陈饶隔壁没人住，想来应该是新住户。
他绕开行李，回了房间闷头睡着了。
因为那条视频酒吧人流量翻了一倍，陈饶忙得脚不沾地，每次下班换衣服，眯一会天就亮了。下班之后吃个早饭，回家补觉。
他兼职没再去，晚上客人给的小费足够多，他没有太大的花销不用把自己累死。
郭惠心数钱数到手抽筋，看见陈饶就笑。
陈饶登上视频账号，她给陈饶分享了好几个手势舞，陈饶点开郭惠心的头像，进入主页。
他的那条视频在置顶，点赞停在了八十万，评论区让陈饶这颗未经受互联网点化的脑袋彻底死机。
【迪迪迪迪：我不敢想象在床上，这么长的腿缠着我的腰，缠着我要我用力会有多爽........】
【我是天子：哎，我都不敢想你在想什么？！！】
这条评论下是艾特和“ 1”。
【爱看腹肌咋你啦：这样拍合适吗？第一次发视频？不知道视频上要标注家庭住址和联系方式吗？】
【风轻云淡：帅哥接受oo恋吗（飞吻）（飞吻）】
【xy君：小伙儿姨看好你哟！（心心）（心心）】
现在的人已经这样开放了吗？
陈饶的号是新建的还没发过视频，郭惠心让他拍完直接发到自己的账号上。
他找了个向阳的地方，简单跳完发布了。他不会剪辑视频，最后去关录像的动作也录了进去。没有文案，没有剪辑，原片直出。
发完的一瞬间陈饶终于可以松口气，他点开郭惠心的聊天界面，心有灵犀，郭惠心的电话打了过来。
他点了接通，郭惠心急切的声音传透出声孔：“周饶，你快来店里......别问，赶紧过来！”
陈饶来不及多想，随手揣进口袋一把小刀。
冲进店里。
一个alpha站在店里，店里的服务生围着郭惠心，正对着alpha说些什么。
陈饶一八三的身高站在alpha旁边毫不逊色，他挡住郭惠心，郭惠心拉住他的胳膊，他还不清楚发生什么，就听见郭惠心说：“去你妈的！谁跟你在一起？我现在有男朋友。”
除郭惠心之外，所有人瞪大了眼睛。
秦钰深拳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他眯着眼睛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面前的人，忽的松了口气，拳头也松了下来：“一个beta？”
秦钰深没有闻到陈饶身上信息素。
陈饶很快接受了自己的设定，他伸出手擦去郭惠心花掉的眼线，温声说道：“你先往屋里走，剩下的我来办。”
郭惠心她跟秦钰深在一起三年，知道秦钰深的性子，不达目的不罢休。她抓紧了陈饶的袖子，摇了摇头。
陈饶拍了拍她的手，给予她一个安抚的笑容。
小柳小易把她弄进屋子。
她本来想用陈饶搪塞一下，没想真的和秦钰深产生冲突。生物上，alpha从出生起就要比omega强壮力大，这是从根本上无法磨灭的差距。
更何况秦钰深下手没轻没重，周饶会吃亏的！
过了二十多分钟，陈饶脸上挂了彩，秦钰深恨恨剜了陈饶一眼走了。
郭惠心：“你等着，我把那小子手剁下来给你做标本。”
说罢，郭惠心从后厨抽出水果刀往屋外冲。
三个人才按住郭惠心。
陈饶夺下她手中的菜刀，拍了拍跳动的小心脏：“等一下，你先听我说！”
郭惠心冷静下来了，“你说。”
“他应该不会来了，”陈饶拿了杯冰水贴脸，“我让他说出十个他和你在一起心动的时刻，他只说出来三个。我说完之后，他气不过动了手。”
郭惠心扑过去搂住他。
陈饶感觉到肩膀一片湿热。
她哭了。
当天陈饶没有回去，郭惠心把店关了，留下几个玩得好员工在店里喝酒，几杯酒下肚，几人都有些上头。
“我一无所有背井离乡支持他创业，刚有起色他却把我甩了。我为了他跟家里闹翻了......现在来跟我说什么我爱你，我们能不能回到从前......”
“这就是他妈的爱我。”
郭惠心靠在陈饶肩上，声音带着哭腔：“我是不是很没用？连自己的事情都处理不好。”
陈饶静静地坐在她身边，用手轻轻拍着她微微起伏的后背，掌心的温度仿佛在无声地传递着关怀。
他选择保持沉默，既不过分疏离，也不贸然打扰。
他深知郭惠心并不是一个软弱的人，她只是太过疲惫了，长时间以来一直独自承受着生活的压力。无数个日夜，她都一个人扛着所有的重担，已经很久没有遇到一个能让她放下戒备、安心依靠的肩膀了。
陈饶清楚，此时此刻，她需要的不是言语上的安慰，而是这份无言的陪伴和支持。
“你已经做得很棒了，”陈饶低声说道，“换作是我，可能早就撑不住了。”
郭惠心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你别安慰我，我知道自己哭得有多狼狈。”
陈饶摇了摇头，伸手擦掉她脸上的泪痕：“狼狈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重新开始的勇气。你还有店，还有朋友，还有他们，还有......我。”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极轻，但郭惠心还是听清了。
她愣了一下，随后破涕为笑：“行啊，周饶，没想到你还挺会说话。”
陈饶无奈地笑了笑：“这不是为了让你开心点嘛。”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郭惠心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她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突然问：“你呢？你最近怎么样？”
陈饶怔了一下，低头看着手中的杯子，半晌才回答：“还行吧，就是有点忙。”
“忙得连自己都顾不上？”郭惠心挑眉，“上次看你脸色，可不像‘还行’的样子。”
陈饶没有接话，只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短暂的灼热感，却无法驱散心底的寒意。
郭惠心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追问。她知道陈饶的性格，不愿多谈的事情，逼也没用。
夜深了，店里的灯光昏黄，几人的笑声和谈话声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温暖。陈饶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思绪却飘向了远方。
他揉了揉太阳穴，试图将那些杂乱的念头压下去。
“喂，”郭惠心戳了戳他的胳膊，“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陈饶回过神来，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什么，就是觉得……生活有时候挺难的。”
郭惠心拍了拍他的肩膀：“谁不是呢？但只要还能笑，就说明还没到绝路。”
陈饶点了点头，抬头看向她：“你说得对，至少我们现在还能坐在这里喝酒。”
两人相视一笑，举杯碰了一下，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大概会有人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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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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