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一轉,轉入廚房。簡陋的爐灶旁,一鍋水正在加熱中。塔庫米站在鍋前,表情凝重。他從桌上拿起一包麵粉,倒進碗裡,再舀起鍋裡的熱水緩緩攪拌,調成一種濃稠的白色混合液。
他低頭看著那碗東西,眉頭微皺,將湯匙遲疑地送入口中。
瑪茨莫托·塔庫米的畫外音響起——雖然不太想這樣做,但我也顧不了這麼多了。
他皺著臉,一口一口將那碗東西喝完,最後還把碗舔得一乾二淨,彷彿是世上最後一餐。
畫面再次一轉,來到營房外,警報聲大作,整個營地陷入騷動。
主管從營房衝出來,大聲吼道:「目標已經出現,所有人立即起飛!」
機師們各自整理裝備、爬上戰機,場面緊張又混亂。此時,塔庫米突然從旁邊衝出來,彎著腰,一手捂著肚子,臉色慘白。
「不行……我要上廁所……」他臉色痛苦,彷彿下一秒就會倒地不起。
主管還沒反應過來:「上什麼廁所,來得及嗎?」
「不行了!不行了不行了不行了不行了——」
下一秒,一聲悶響——
「噗——」
所有飛行員瞬間停下動作,畫面中只出現他們的上半身,每個人都眉頭皺得緊緊的,手摀住鼻子,臉色瞬間大變。
「啊啊啊……是米田共的味道……」
「真的假的……這傢伙在營區拉了……」
「嗚哇……這味道……」
「臭死了啦……」
主管氣得臉都青了,指者塔庫米大吼:「你這傢伙!滾!滾!滾!」
「是是是,長官!」塔庫米捂著肚子,一邊跑一邊附和,動作快得像兔子逃命。
他一離開畫面,主管用手指著地板大吼:「拿拖把來清理一下!可惡!」
劇院中的觀眾發出一陣爆笑,尤其是那段模擬音效配合表演的橋段,讓不少人笑到拍椅背。
雖然畫面裡沒有出現任何穢物,但透過演員們的表情、肢體語言,以及精準的音效與剪接,觀眾毫無懷疑地理解了整個情境:塔庫米腹瀉,拉了一褲子。
畫面轉回塔庫米坐在客廳中,手裡端著咖啡杯,笑得臉都皺成一團。
記者強忍笑意問:「你就這樣……逃過了第四次暴雨行動?」
塔庫米毫不掩飾,笑到眼淚都出來了:「是啊,哈哈哈哈哈——這招真的蠻有效的。」
記者忍不住也笑了:「這種事……我從來沒聽過有人真的這樣搞過。」
「妳放心,這種招式只用一次。」塔庫米抿了一口茶,補了一句:「第二次就不信了。再來一次,我可能就直接被槍斃。」
記者微微搖頭,依舊帶著笑容:「你說的『第四次』,那……第五次呢?」
塔庫米輕輕搖著手中的咖啡杯,杯中的液體隨著他的動作緩緩晃動。他的目光望向窗外,像是穿透了記者所在的房間,望回那些曾經的歲月。
「第五次啊……」他的聲音低沈而平靜,像是在回顧一場遙遠又真實的惡夢。
畫面轉換,來到營房。
夜色沉沉,月光被厚厚的雲層遮掩,只剩營房裡那盞顫抖的燈泡亮著。營房裡,飛行員們照舊排排坐著,手中舉起盛著葡萄酒的玻璃杯,像是儀式般的舉杯——他們已經習慣了在出發前這麼做,仿佛那是為自己的死亡敬一杯。
「來吧,為了帝國!」一名飛行員大聲喊道。「為了勝利!」玻璃杯碰撞的聲音此起彼落。
塔庫米默默抿了一口,並沒有發出聲音。他放下酒杯,抬頭望向營房外,忽然皺起眉頭。「起風了。」他心中暗道。
他不是唯一感覺到異樣的人。起初只是輕微的風聲,像是遠處的低語,輕輕拍打著營房的門窗。但沒過多久,風勢開始加劇,呼嘯聲愈來愈急,窗框吱吱作響,彷彿整間營房都在顫抖。突然,一陣狂風猛地撞擊門板,發出巨大的聲響,門縫間甚至滲進了冷冽的氣流。
「這風……不尋常。」塔庫米低聲自語,目光投向窗外,只見夜空中黑雲翻湧,遮天蔽日。
就在這時,天空像是裂開了一道口子,豆大的雨點開始砸落在營房的屋頂上,起初只是零星的敲擊聲,很快便匯聚成一片洶湧的雨幕。雨聲轟鳴,彷彿千軍萬馬在地面上奔騰,營房外的地面迅速被雨水浸濕,泥濘四濺。風與雨交織,營房的門窗被吹得劇烈晃動,幾乎要被掀開。
飛行員們陸續起身,穿戴裝備準備登機,但當他們一腳踏出營房,狂風夾雜著暴雨迎面撲來,幾乎讓人站不穩。
「主管先生,風雨太大,無法起飛!」一名飛行員費力地關上安全帽的扣環,大聲喊道,聲音幾乎被風雨吞沒。
主管皺著眉,站在營房門口,望著夜空中翻湧的黑雲,臉色也變得沉重。
「……算了,等風雨小點再說吧。」他口氣中滿是無奈與不安,彷彿這場風雨不只是氣象異常,更像是不祥的預兆。
過了一段時間,雨勢漸漸變小,從洶湧的傾盆大雨轉為細密的雨絲,風聲也逐漸減弱,僅剩低沉的呼嘯在遠處迴盪。最終,風雨皆停,雲層逐漸散開,一道清冷的月光灑落,照亮了地面上的泥濘與陰影。
畫外音響起——
記者的聲音低沉卻帶點訝異:「你就這樣躲過去了?」
畫面回到塔庫米,他搖搖頭,語氣淡淡地說:「其實也沒有。」
畫面再次回到當時的營區。
風雨已完全停歇,月光清冷,地面上的陰影逐漸明朗。主管再次下令:「風停了,全體起飛!」
戰機引擎聲此起彼落,塔庫米跟著大隊一起奔向飛機,登上駕駛艙,關閉艙門。飛機一架接一架滑出跑道,升空而去。
塔庫米排在隊伍的末端,當他剛爬升到空中不久,就看見前方的戰機紛紛拋棄副油箱。
「……不對勁。」他眉頭一皺,眼神頓時緊繃起來,「副油箱這麼早拋掉,一定是敵軍來了!」
他猛地打拉搖桿,朝與主隊相反的方向拉高——
「跑吧,這次不是玩假的。」
塔庫米內心的聲音從畫面中響起,同時他的戰機快速脫離隊形,一路往遠方的山區飛去。
而就在此時——
地平線的另一端,忽然亮起一片火光。數不清的炮火、機槍聲與爆炸聲撕裂夜空,震耳欲聾。塔庫米轉頭望去,只見原本起飛的跑道上已經火光衝天,爆炸一波接著一波。
一整支敵軍編隊正從海面襲來,黑色的機群如同蝗蟲般鋪天蓋地,而海上,更有幾艘敵方大型巡洋艦正在猛烈炮擊。
跑道上的戰機還來不及升空就被炸成火球,剛起飛的幾架也在空中被擊中,像燃燒的流星般墜落。
營區裡一片混亂。
主管衝出營房,還沒來得及叫喊,整棟營房就被一顆重磅炸彈炸得粉碎。他整個人瞬間化為塵煙。
旁邊的主任與幾名地勤人員也毫無防備,被一連串的機槍掃射擊斃,甚至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
地面上慘叫聲不絕於耳,火光照亮夜空,變成一場地獄般的災難。
塔庫米看著那場火海,臉色鐵青。他按住駕駛桿,不斷往高空爬升,心跳急促,額頭冷汗直流。「全完了……全都完了……」
畫面逐漸轉暗,只剩塔庫米孤身一架飛機在雲層中航行。
畫外音響起,記者帶著壓抑的語氣說:「你就不怕因為逃跑而被處決嗎?」
塔庫米苦笑了一聲,低聲說道:「那也能多活幾天啊。」
他抬起頭,直視記者的眼睛:「而且後來才知道,我是唯一的倖存者,我怎麼說都可以。」
畫面再轉回現實中的對談現場,記者靜靜望著塔庫米,似乎一時之間找不到話語。桌上的咖啡已經涼了,但兩人都沒動手。
塔庫米語氣平靜,幾乎是呢喃般地補充了一句:「活著的人說什麼,就是歷史。」
他的聲音低得幾乎被風吹散,但記者聽得一清二楚。
畫面一轉,來到另一個營房。這是一棟鋼筋水泥建築,內部寬敞但陰暗,四周是灰白牆面與泛黃日光燈。營房內此刻卻充滿歡騰氣氛,數十名飛行員聚在一起,大聲談笑,手中高舉著裝滿葡萄酒的大玻璃杯,酒氣與汗味交錯,熱氣逼人。
長桌旁站著主管,他面帶笑容,左手端起酒杯,右手朝眾人高高舉起,聲音宏亮:「今晚大家喝個痛快!這次行動,是為了帝國榮耀,也為了我們每一個人!來吧!」
「乾杯——!」飛行員們齊聲高喊。
塔庫米舉起酒杯,但動作明顯慢了一拍。他低頭望著酒液,紅色的光澤閃爍不定,他沒有立刻喝下,而是讓酒杯緩緩靠近嘴邊。
畫外音響起,是塔庫米的心聲:「可惡的主管,想把我們灌醉了……這是要我們去送死吧。」
他抿了一小口,酒液剛入口,就順著舌尖流到嘴角,再悄悄地滑落。他迅速用袖子一擦,假裝自己喝了不少,然後舉杯向旁邊的飛行員微笑,做出豪爽狀,隨即把杯子砰地一聲摔在地上。
酒杯碎裂聲此起彼落。
「為了帝國!」
「為了勝利!」
接著是一連串引擎啟動的聲音,營區外頭的跑道已經點上燈,飛行員們逐一登上戰機。
戰機引擎的轟鳴聲再度響起,場景切入另一個營房。與之前的陰鬱不同,這裡燈光明亮,氣氛看似歡樂,但那股不安的壓迫感仍盤旋在空氣中。
營房中,滿滿一屋的飛行員圍著長桌坐著,每人手上都拿著一大杯紅紫色的葡萄酒,杯壁上還殘留著黏稠的酒液。主管站在前頭,面帶笑容。
「各位英勇的飛行員,今晚的任務將是決定命運的一戰!」他舉起酒杯,高聲說道:「為了帝國,為了勝利,乾杯!」
「乾杯!」眾人齊聲回應,酒杯紛紛舉起,碰撞聲此起彼落,然後仰頭一飲而盡。
畫外音浮現,是塔庫米低沉的聲音。「這葡萄酒裡摻了高濃度伏特加!可惡的主管,想把我們灌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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