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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远思

这一阙词终于勾起了秋枫辞的回忆。在宫中的时间很长很长,她已多年未归家了,回忆猛上心头。谁知晏竹青此时竟拿出一幅绢丝画像,画中人红绸舞动,一曲惊鸿,身段窈窕,旖丽清秀。晏竹青笑意盈盈,不语。

秋枫辞这下真真切切睁大了眼睛,差点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凑近了身子,抚摸着上面点点丹青,问:“这……这不是我吗?”

晏竹青一挥笔:“正是。”而后仔细提笔道:“竹青见王姬前几日生日宴上能人纷呈,席中有一女子红绸舞翩翩,极为清丽,遂立即用画记载了下来,不想在此地遇见了姑娘。果然是缘分之至。”

秋枫辞看完宣纸上的字,待晏竹青更换纸面时,整理了一下衣襟,内心还在出神。不料晏竹青拿出一张新纸,细细写道:“姑娘可是胥黎人?”

秋枫辞心下一惊,不禁称他料事如神,接着又问道:“公子如何得知?”

只见那宣纸上出现一行字:“姑娘的口音,带着些许的胥黎风味。而且,竹青也是胥黎人,自然得知。”

秋枫辞看到这儿,浑身一僵,就连呼吸也停滞了。对啊,他只是哑巴,又不是聋子,自然能通过口音分辨她的来处……可是不管怎样,在这浩荡皇宫里遇到同乡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况这人与她如此投机。

秋枫辞几乎是痛哭流涕般轻轻抚了抚晏竹青的肩,一滴泪落下,把残存的熟宣沾湿。道:“竹青,这本书,我送给你了。用不着道谢,我觉得你会把它收藏好的。我先去练舞了,我就住在乐舞阁,以后可以常来找我!”

秋枫辞一溜烟跑出去,面上不带一丝怯色,突然想到什么却又往回跑,跑到原来晏竹青在的地方,轻语道:“对了,我名秋枫辞。”

夜深了,春日的月光洒下来,还是一如既往的轻如薄纱,照在人身上,似无端披了一件银白披帛。云海翻涌,遮了些许月光。

秋枫辞睡不着,心里满是父亲母亲过得好不好,即使这已经在她无聊乏味的生命中问过自己无数遍了。她起身走动,乐舞阁旁边的清疏竹影照下来,让她突然想到一个人。

晏竹青。

其实仔细想来,二人早就相遇过,只不过在偌大的宫内错过了千千万万次。都是胥黎人,他在这宫中待了多少年?看他也是一个人,也会感到孤独吗?

秋枫辞缓缓抚了抚那杆瘦竹,真希望上天能多给他些欢喜。不过今日的夜晚,好似并没有之前那些孤独难熬,是因为找到了晏竹青这样的同乡吗?秋枫辞不知道。在宫里的心性早已被磨得光滑圆润,突然出现这样的惊喜,好像也挺好的。

无论如何,今后都不再是一个人了。他们可以并立世间,互相扶持。

秋枫辞踩了踩地上的小水洼,低头看去,是一瞥难得的惊鸿影。水面映照出她在清竹下的身影,垂下的一滴泪推开碧波荡漾,她竟看到自己久违地笑了。那是这么多年,少数从心底里生出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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