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襄隔着屏风,望着暖光下的黑影,喉头微动。
那话对于栾襄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他无数次想让居遥加入自己的阵营。
毕竟……
栾襄闭上双眼,及时停止了思考。
再睁开眼时,那双灰瞳已经恢复了平静。栾襄戏谑道:“什么都可以吗?”
“是。”居遥咽了咽口水,视死如归。
栾襄对段辛甘的恶意已经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居遥必须要知道栾襄恨栾知凌的原因,必须要从源头解决问题!
栾襄歪了歪头:“从今日开始,不背叛朕、不忤逆朕的需求。先生能做到吗?”
不知是否是浴室里温度太高,一滴滚烫的汗水从居遥的鬓边滑了下来:“……杀人放火的事我做不出。”
“先生仁善,朕不是那般没有良心的人。”
居遥犹豫一瞬:“好,我答应陛下。”
“水凉了,先生先穿上衣裳吧。”栾襄勾了下唇,转身走了出去。走时还不忘给居遥带上门。
居遥急了:“等会儿,你还没回答我的问……”
“——居遥,你洗好了吗?”
千仪碧的声音从窗外传来,居遥一个脚滑,差点儿从浴桶里跌出去:“段夫人,您、您怎么过来了?”
“你这么久不出来,我怕你出事儿就过来看看。”
居遥抓起段辛甘给的新衣裳往身上套:“这样啊……多谢段夫人,我洗好了,马上就出来!”
三分钟后,居遥推开门,与千仪碧大眼瞪小眼。
“您怎么一直盯着我看?是我哪里没洗干净吗?”居遥挠了挠脸颊。
千仪碧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低声说了句“哎呀不管了”:“小居啊,你是不是小时候没注意磕到脑袋了?”
“啊?”居遥委屈地张大了嘴,“段夫人何出此言?”
“就是,呃,我刚听你在里面自言自语,还说什么‘陛下’的。”
居遥最担心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不是这样的,”居遥摆摆手,“我刚梦魇了,可能……说了梦话?”
“这多危险啊?!不行,我还是得找个郎中给你仔细瞧瞧。这大晚上的,邪乎啊!”
居遥伸出手想劝阻千仪碧,可千仪碧腿上如同装了马达,三两步就跑不见影了。居遥“唉”了一声,回头找寻栾襄的行迹。
“这回朕维持实体的时间似乎比往常多了些,神奇。”栾襄从转角处走了出来。
“陛下胆子真大,就不怕被段府之人发现吗?”
居遥不过是随口吐槽一句。段府内院守卫不多,基本都分布在府外。
“富贵险中求,”栾襄一笔带过,“好了,朕现在回答先生的问题……朕讨厌栾知凌,只不过是认为他德不配位而已。”
“什么?”
“先生还记得吗?在父皇立朕为太子之前,栾知凌一直是父皇属意的继承人,”栾襄将食指竖在唇边,“别说话。让朕猜猜,先生是不是要说‘栾知凌根本就没想过当皇帝’?”
“……陛下说得对。”居遥没办法,闭了闭眼直接承认了。
“他只是装作淡泊名利而已,要不然栾知凌现在怎么会坐在龙椅上?”
栾襄一副“朕就知道”的表情,看得居遥牙痒痒:“所以呢,陛下口中的德不配位应该和这件事无关吧?”
“朕还没说完,”栾襄道,“先生曾教过我帝王之道。朕只知道,一个耳根子软、全靠门客建议的人,是不配做皇帝的。”
居遥羞愧地低下了头。
唉,什么帝王之道,那是我在系统商店买的外挂。
“这就是朕的理由,先生满意吗?”
居遥不满意,但他敢怒不敢言。
“行了,朕知道先生真正想知道的是什么,”栾襄轻哼一声,“只要你答应朕的条件,朕不会再伤害段辛甘。”
“……多谢陛下。”
栾襄轻“呵”一声,转身飘去:“朕的时间到了,你去找段夫人吧。”
“等等!”
栾襄转过身,疑惑地看着居遥。
居遥抬眼看向栾襄:“既然如此,臣如今是否也能算陛下的亲信?”
“先生心太急了吧。”
居遥刚要开口,却被栾襄一声低笑打断:“不过,先生这般诚心,朕是愿意认的。想问什么?说吧。”
“我们白天在永安宫分开之后,陛下去做什么了?”
“先生果然还是对朕的行程感兴趣啊,”栾襄了然地点了点头,“朕回永安宫处理那个小华子了。”
“啊?陛下把他怎么样了?”
“瞧先生那模样,朕又没杀他。永安宫里的人都跟他们主子一条心,朕吓一吓小华子,他就屁滚尿流地发了疯。”
栾襄仗着自己灵体来去自如,这是第几次吓人了?
怎么这么像小孩……
居遥思及此处,却听栾襄再次开口:“怎么,要不要朕也去吓一吓楚淮川?”
居遥震惊地瞪大了眼:“陛下怎么会知道我的事?”
“朕又不是傻子,”栾襄轻哼一声,“先生还当段辛甘是友人、是知己。若真是如此,他怎么连先生受了谁欺负也不知道啊?”
居遥扶额:“麻烦陛下帮臣出气了。不过楚淮川那边还是算了吧,他看着也不像怕鬼的。”
“朕的亲信,别再说了,”栾襄“嘘”了一声,“有人来了。”
原是千仪碧和郎中来了。
除此之外,千仪碧还叫了四五个侍从,一群人大张旗鼓地把居遥迎回了段辛甘屋内。
段辛甘正平躺在床上,床头床尾各站一侍从,防止段辛甘起床乱动。
“我儿,你最近除了三急都别下床啊。”千仪碧一进门就叮嘱道。
段辛甘无奈地叹了口气:“娘,我只是手腕青了而已。”
“那不行,伤筋动骨一百天。”
段辛甘:……
“好了好了,小居你坐这儿来,让郎中也给你瞧瞧。”
郎中把脉后回道:“这位公子身体康健,段夫人可以放心。只是有些操劳过度,我去开些补身的汤药即可。”
雨势渐停,破晓将至。居遥在段府休息了几个时辰,身体又确认无恙,千仪碧终于肯放他离去。
居遥睡了一觉浑身酸痛,还要赶去永安宫当值。
幸好那小华子已经被栾襄吓得发了高烧,纯太妃又是个好领导,居遥并未受什么刁难。
意外之喜是,永安宫的小厨房不错。
纯太妃胃口不好,有些不合纯太妃心意的菜,她直接叫人撤下去,让下属们分了。
居遥因此沾了不少光。
他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喝白萝卜炖肉汤,肉香四溢,居遥吃得不亦乐乎,却还不忘关照新上司:“陛下,你饿吗?”
栾襄看着居遥碗里的残骸皱了皱眉:“鬼不吃东西。”
“这样啊。”居遥就是随口一问,他已经被永安宫的饭菜迷惑了心智,埋头苦吃起来。
“有这么好吃吗?朕看着就是寻常的菜系而已。”栾襄边咽口水边说。
居遥惊恐地把碗抱进怀里:“陛下你要吃的话我给你带一点回去,你在这里现身太危险了!”
栾襄嘴角一抽:“不吃!油都溅到先生衣服上了,好脏。”
居遥只觉得自己马屁打错地方,拿起筷子不理栾襄了。
再往后便是楚淮川的特训时间。
居遥不情不愿地进了白泽军营,他昨夜虽然累得紧,可喝了汤药,又在永安宫休憩了大半日,体力早已恢复了大半。
楚淮川见了居遥,先是冷哼了一声,随即将居遥晾在了一旁,走入了主帐。
待他再次从主帐走出时,身边多了一个人。正是居遥他爹。
居遥呼吸一滞:“末将参见居统领。”
居今御盯着居遥看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地睁大了双眼:“是你啊,与老夫同姓的小兄弟!”
居遥尴尬一笑,回道:“不敢不敢。”
“老夫稍后要去赴宴,你可要一起?”
居今御边说边揽住了居遥的肩膀。居遥这才闻见居今御身上若有若无的酒味,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嘴上还得虚与委蛇:“您抬举我了,末将资历尚浅,怎配与居统领同行?”
听了两句奉承话,居今御大笑一声,扬长而去。
“居遥。”
居遥痛苦地闭上双眼,扭过头去:“楚统领。”
楚淮川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今夜的训练与昨夜一样。”
居遥二话不说把麻袋抗在身上,跟在楚淮川后面。
不知过了多久,楚淮川终于意识到不对,他扭过头疑惑地看着居遥:“你还跟着本官做什么?”
居遥无辜地眨了眨眼:“啊?不是您带着末将训练吗?”
楚淮川一愣,随即皱起眉来:“本官刚才没有跟你说吗?你自己去练,本官还有事,别跟着了!”
楚淮川要走,自然是好事,可居遥总觉得今晚上情况有点儿不对。他转身看向一旁面无表情的栾襄:“陛下可知他去做甚?”
“朕怎么知道。”
居遥叹了口气,刚要扔掉麻袋跟上去,栾襄却已飘至居遥身前:“先生不必管了,朕去看一下。这儿离军营不远,你别落了话柄。”
栾襄跟着楚淮川飘走了,居遥在原地怔了一会儿,忽而弯了弯唇。
和变成鬼的陛下合作,体验感居然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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