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声音？不就是水声。”柳书堂窝着火气，埋怨宋茹，“今天我这脸丢大了，你别神经兮兮。”
宋茹憋嘴，不吭声了。
“嘻嘻……”
一声极为清晰的童音笑声钻入柳书堂耳朵。
他一惊。
这不是柳羽柯的声音吗？
哪怕时隔多年，还能清楚辨认出来，是柳书堂第二惊讶的事。
“宋茹，是不是这里太热了，我出现了幻听。”柳书堂还算镇定，毕竟他有莫宁这个道士善后，不怕什么。
“不热啊。”宋茹觉得温泉温度刚刚好，蛮舒服，“你别说，平时我们还真约不上这种档次的温泉。”
“你还当长脸了？现在其他宾客都在吃喝社交，我俩被单拎这边，你应该觉得羞耻！”柳书堂生气。
“别急，莫宁不是说很快厉鬼就炼制出来了，到时候就能破了陆晏的极阳之体保护，夺了他的运势给我们。回头这个地方就是咱们的产业，等陆晏成了乞丐，咱们再把这帮拥护陆家人的走狗再邀请到这里来，打脸！”宋茹趾高气扬，对未来生活充满期待。
“哼。”柳书堂也得意起来，“你说得没错！我不会给陆晏留后路！”
陆晏浅浅笑了笑，不屑一顾。
然后对柳故玄投去深情目光：“谢谢你。”
柳故玄：“？”
“如果你不回来找我，我可能某天就被他们害了。”陆晏感激。
柳故玄自嘲笑了笑：“是我来晚了。”
两人对视，很多话不言而喻。
“爸爸。”
又一声清脆声音灌入柳书堂耳中。
柳故玄操纵鬼影忽然闪现一下。
稚嫩小脸带着怨毒，泡得发胀，眼睛如同蒙着石灰白，焕然渗血。
“嘻嘻嘻。”
“啊！”宋茹看到一闪而过的鬼脸，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这是柳故玄小时候的样子，吓得脸色惨白，大喊大叫。
“干什么？”柳书堂被她吓了一跳，大声呵斥。
“有鬼，这里有鬼！”宋茹裹着毯子离开温泉。
“神经病！”柳书堂觉得她莫名其妙，“莫宁能保证我们看不到那些脏东西，也不能伤害我们，你怕什么？”
“我真看到了，一个淹死的小孩，太可怕了。这个温泉一定做过活人祭，不然这么贵的地方，来了这么久，生意那么好？咱们家这么有钱都没资格进来吃饭泡澡，他们这个明疏楼，指定有大秘密！”宋茹紧张盯着温泉，“赶快上来呀！”
“哪个企业没有这种秘密？慌什么？”柳书堂舒舒服服泡在池子里，“陆晏那龟孙子没安排人来叫咱们出去，还以为你出得去？”
宋茹回头盯着门，去拉把手，果真被上了锁。
“陆晏他到底要做什么？太过分了吧！”
她气得拍门，大喊，“来人啊，开门，给我开门！”
“气死我了！”宋茹嫌手疼，转身往门上一靠。
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出溜到地上，惊恐啊啊啊啊大叫起来。
“又怎么了！”柳书堂被她喊得耳朵疼，不耐烦。
他觉得肩膀酸酸的，太阳穴突然针扎一样疼，揉着抱怨：“你能不能消停点。”
“救命啊，救命！陆晏你放我出去！”宋茹脸色惨白，拼命拧着门把手。
“他回来了，他回来了！他来报复了！不是我，不是我要杀你！”宋茹看到柳书堂背上，坐着八岁的柳羽柯，狰狞笑着，拿着一把尖锐的锥子，狠狠扎着柳书堂的头。
“啊啊啊啊！”她吓坏了，“莫名，大师，你快来救我啊！”
柳书堂头越加疼痛，密集的针扎感让他在水里越加呼吸困难。
它察觉到这里不对劲儿了。
“是谁破了莫宁对我的保护？”柳书堂多少开始慌了，“我给你钱，只要你放过我！”
柳故玄笑得极冷，他出现在柳书堂面前，摘了大墨镜，掐着这个老男人的脸，告诉他：“我回来了，你还记得柳羽柯吗？”
“啊！”宋茹看着柳故玄那张等比例长大的脸，惨叫一声，吓晕过去。
柳书堂登时脸色发白，浑身一颤。
“儿……儿子。爸爸，这么多年，好想你啊！”他立刻做出一副慈父模样，痛哭流涕忏悔，“当年爸爸是被莫名蛊惑，爸爸特别后悔那样对待你！”
他积极：“爸爸现在特别有钱，我会补偿你，给你烧很多钱，儿子，呃……”
柳故玄听着恶心。
他飘到柳书堂身后，按着他的头，一点一点按进水里。
离水面一厘米的距离，柳故玄停下，在柳故玄撕心裂肺求饶的哭喊中，问他：“怕吗？”
“怕，怕！”柳书堂鼻尖沾到水，吓得音色都变了调。
可他怎么也挣脱不开柳故玄的钳制，甚至是全身都被定住一样，只能任由摆布。
“当年也还没来得及怕，就被按进水里了呢。”柳故玄很不想回忆那个感觉，他觉得鼻腔里都是水腥味，清澈水下因为他的挣扎，带起来泥土和水草还有残碎的鱼虾鳞片，很难闻，呛进胸腔里特别难受。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柳书堂面如石灰，不停道歉，“是爸爸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我在水里大脑空白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我的爸爸，竟然要杀了我？”呵，柳故玄到现在都无法压下那种极致的寒心和怨恨。
他将柳书堂控制在这个鼻子贴着水面的姿势，飘过去把晕过去的宋茹叫醒。
“喂，睡够了吗？”他撩了一道水流在宋茹脸上。
女人醒过来，看见柳故玄的脸，过度惊吓，啊啊啊喊着，为了自保她发了很，双手挠过来。
“滚。”可她的手被陆晏一脚踢开，柳故玄小猫一样就裹紧他怀里了。
柳故玄：“……”
“我躲得开。”他在陆晏怀里挣了挣。
“别动，你刚才用了力量，应该需要我帮忙。”陆晏不松手，阳气随便他吸。
柳故玄就不动了。
刚才确实消耗了不少血条。
“陆晏，你竟然找到了柳羽柯的鬼魂？”
宋茹在极致的害怕中，竟然爆发了，“不对，柳羽柯的鬼魂不会就是你一直藏起来了吧！你们两个，奸夫淫夫！”
柳故玄：“？”
“你倒是会给我找个好人家。”
“柳羽柯，你今天要杀死我吗？好啊，等我死后，我也是鬼，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宋茹又扑上来打。
“好疯，好讨厌。”柳故玄嫌弃。
陆晏抱着他闪身，躲开女人抓挠。
“差不多了，我血条能够支撑我收拾他俩。”柳故玄动了动。
“好。”陆晏看他精气神确实好了些，松开手。
这时宋茹又打过来，陆晏一脚把她踢进水里。
柳故玄歪头：“你怎么知道我要让她进水里？”
“感同身受，你说的。”陆晏简短，温柔看着他。
柳故玄点点头，心里有点甜。
宋茹在水里挣扎，怎么也起不来，总感觉双腿被人抓着。
水面呼噜呼噜冒着泡，宋茹使劲儿蹬腿。
忽然一颗小脑袋冒出来，正是八岁大柳羽柯，他一只眼睛里钻出来游动小鱼，嘴里不断吐着泥沙和乌黑腥臭大越，对着宋茹嘿嘿笑。
“我要拖你下水了哦。”稚嫩声音却十分冷寒。
宋茹吓得头皮发麻，知道自己的腿被小鬼按住了，吓得眼泪哗哗狂流。
“你要杀我，就痛快点，不要这么痛苦！啊啊啊！”话没说完，她瞬间被扯进水里。
下一秒，宋茹和柳书堂的身体，出现在当年淹死柳故玄的那个水里。
他俩被力量死死按着，面对面看着对方极其痛苦惊悚的脸。
“我死的时候就是这么丑吧。”柳故玄也一同进入水下，积压的情绪再也压不住。
“活人祭！为了你们的富裕生活，拿我做活人祭！你们真是畜生不如！”
柳书堂和宋茹已经憋不住气，胸腔灌了水。
哗啦一声，陆晏盯着水面，无比紧张：“柳故玄？你怎么样？”
他在水下两分钟了，看着不平静的水面，他担心柳故玄消耗太快。
“救命啊！”水声过后，水面两颗头冒出来，狼狈大口喘气，咳嗽。
“好玩吗？”柳故玄给他们喘气三秒钟，又把他们按进水中。
陆晏眉头皱起，他看到柳故玄刚才已经微微轻喘了，不知道是气得，还是因为情绪太激动，血条掉得太快，身体吃不消。
“柳故玄，你要保护好自己。”陆晏对着水面喊。
一分半左右时间，两颗头又冒出来，宋茹明显有晕厥倾向，柳书堂状态也不太好。
这次柳故玄给了他们十秒喘气时间，又一次把人按进水里。
他要让两个冷血人渣反复品尝死亡边缘的恐惧！
陆晏站在岸边，情绪焦灼。
刚才柳故玄也喘得厉害，脸色开始变差，行动力也变弱了。
这次他没有把两人按压太深，水面上起起伏伏两人的身体。
陆晏下水，抓着柳故玄手臂：“别逞强。”
“谁逞强了！”柳故玄甩开陆晏，“他们当年就是这样淹死了我！你知道我有多恨吗？”
“我知道。”陆晏心疼，“报复他们是你的权利，但这样消耗，也会伤害自己，想要他们死，我可以帮忙。”
他按着柳书堂的脖子，狠狠一掐。
“不！”柳故玄推开陆晏，“不要为了我的这点破事儿，惹上是非和污点！”
他红了眼，用手背狠狠擦着，假装是被两人挣扎渐了水。
“他们怎么可以死得这么轻松？”柳故玄怨气满满，“我要他们生不如死！”
“好。”陆晏答应着，“生不如死。”
“我们回吧，你累了。”陆晏抱着情绪激动的柳故玄。
“回？回不去了。”一道声音出现。
陆晏回头，竟是莫宁。
他身后一团漆黑的恶鬼飘忽不定。
柳故玄靠着陆晏，原本不想再吸阳气，觉得自己短时间吸得太多对陆晏不好，准备报复过后回去穿书局补给。
他把莫宁给忘了。
这人倒是会算计，等着自己耗尽了血条才来。
柳故玄只能赶紧贴贴陆晏快点增长血条。
“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柳故玄，今天我就要收走你皮囊下的极阴之魂，去炼制我的恶鬼，用来对付陆晏。”莫宁阴森森笑着，贪婪目光又转向陆晏，“你的家业，你的一切，很快就没了。”
“你拿着柳书堂夫妻做幌子，打着夺取陆家家业的目的？”柳故玄觉得好笑，“这么要“脸”？”
莫宁脸色一黑：“我看你还能说几句！”
他手中飞出黑色气流，化作利剑，直直朝着柳故玄逼来。
“小心！”陆晏转身，保护柳故玄。
那剑速度太快，陆晏躲不开，只来得及转身挡住。
又怕剑会穿透，陆晏下一秒急忙把柳故玄推开。
“喂！陆晏！”柳故玄血条不满，使不上劲儿，被推开后落入水里，沉了下去。
水里，柳故玄看到陆晏身上的极阳之气竟然摧毁了那道黑色剑气，不过莫宁同时加持，那道黑脸残余冲击力，仍旧狠狠穿透了陆晏的左肩。
他的血如同花瓣坠落水中，柳故玄越是着急，越是使不上力气，扑腾着水，抓散了陆晏的血。
那一瞬，柳故玄的指尖迅速吸收了他的血，他感觉到莫名燥热，血条直接拉满了。
100!
柳故玄精神满满，从水里窜出来：“靠！”
什么狗屁古早设定，竟然是用人家的血才能血条满格？
陆晏看他突然红光满面，惊喜：“你没事了？”
“你个傻蛋！”柳故玄看着陆晏哗哗流血的肩膀，飘过去，上手：“别浪费，都给我。”
陆晏看到自己的血被柳故玄手掌吸收，秒懂：“我的血让你瞬间恢复了？”
柳故玄点头。
“好。”陆晏突然狠狠一按自己伤口，一股子血流出来。
柳故玄：“你有病啊！”
陆晏痴汉状：“你需要，我就给。”
柳故玄：“够了！已经……我靠？”
他看到自己血条一瞬增加了200格。
原来100不是极限？
这时莫宁又打过来，柳故玄余光发现，抬手回击。
那道黑色剑气控，反射回去。
莫宁：“？”
怎么突然强了几百倍？他刚才不还虚弱得不行？
他身后的黑团发出一声嘿嘿傻笑，鼓掌。
莫宁：“你做什么？”
“做你呗。”黑团反手给他一巴掌，“我老大这么牛逼，我还怕你？”
“你老大？”莫宁很莫名。
黑团也不装了：“我早就想弄死你了。”
“你他妈？”莫宁反应过来了，“你竟然和那小子混到一起了？你反过来替他监视我？”
“怎么样？”黑团站到柳故玄那边。
“老大，我给你通风报信，你怎么不理我？”黑团对柳故玄的态度瞬间恭敬卑微。
“哦……”柳故玄想了想，“刚才太激动就想着报仇，把干扰都推开了，忽略那是你的气息了。”
黑团是想告诉自己，莫宁乘人之危来了。
“老大你没事就行。”黑团忠心耿耿，“刚才陆晏先生我也偷偷保护了！”
“谢谢。”陆晏冲他点头。
“你们给我等着！”莫宁看着情况不对，转身就溜。
黑团想要邀功，追上去打，被柳故玄叫回来。
“离我远了，怕他对付你，你先跟着我把陆晏送去医院。”柳故玄看了看血条，好家伙，蹦到300了。
行行行，穿书局这么玩。
300满格后，陆晏的血就无法被柳故玄吸收了。
他看心血哗哗就在水里，半开玩笑：“上品仙血，浪费了。”
陆晏笑出声，好像没什么太大影响一样，精气神充足，掏出手机，自己打120。
“报明疏楼地址。”柳故玄眼底划过一丝心疼，手一挥，他们又返回温泉。
120很快过来，不仅拉走了陆晏，还拉走了呛水晕厥的柳书堂夫妻。
柳知衡作为柳书堂家属，一同去了医院。
路上，柳知衡冷眼看着他爸妈，和小鬼狗对视，挺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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