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啧了一声,耸耸肩:“得,这老太太,也是可怜又可恨。”
小蝶默默上前,端起那碗参汤,询问地看向唐月:“殿下,这汤……”
唐月的目光落在汤碗上,心中五味杂陈。经此一劫,她实在无法轻易信任任何入口之物,尤其是经张婆之手送来的。
可直接倒掉,未免太过伤人心;
但要她喝下,却是万万做不到!
“母亲。”
唐砚礼忽然叫她。
“嗯?怎么了?”
他抬眼,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道:“我有些饿了,这碗汤能否赏给我喝?”
唐月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他是看出了她的顾虑,主动出面解围。
她想了想,觉得唐砚礼的命也是命,道:“你饿了就让厨房给你炒点饭菜,这碗……就给林风吧。”
“啊??”
“啊??”林风猛地回头,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我?不是……他想喝就给他啊,关我什么事?”
唐月但笑不语。
唐砚礼搅动着碗里的粥,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母亲赏的,你接着便是。”
林风瞪大眼睛,手指在两人之间来回点着:“你们……??合着拿我当试毒的???”
他简直被这对开了眼,要么说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这对“夺命母子”是联起手来要害他吗???
他一脸悲愤,却也看出这汤非喝不可,只得咬牙接过碗,一副壮烈牺牲的模样:“行!我喝!我要是倒了,做鬼也不放过你们!”说完就要回自己屋。
唐月忽的叫住了他。
林风还以为她是回心转意了,眼睛一亮,回头:“姐你良心发现了?”
唐月提醒他:“你就在这喝了吧,别去别的地方。喝完了好让人送厨房去。免得张婆看见,伤了老人家的心。”
“……”
林风欲哭无泪:“姐,你就不怕伤了我的心吗?”
那碗参汤最终一滴不剩地进了林风的肚子。
林风喝完,咂咂嘴:“啧,味儿还行,就是这心里头,拔凉拔凉的!”
他夸张地揉着胸口,眼神控诉地在唐月和唐砚礼之间来回扫射,“姐啊,你这心,偏到胳肢窝去了!拿老弟我当小白鼠试毒呢?这要是真有点啥,我上哪儿说理去?”
唐月靠在软枕上,慢条斯理地喝着唐砚礼递来的粥,眼皮都不抬:“少贫。你这不活蹦乱跳的?说明这次是真没动手脚。”
过会又补一刀:“再说了,毒死你有什么好处?我还得倒贴一副棺材板。”
林风:“……”他悲愤地指着唐月,对着小蝶道,“听听!小蝶你听听!这是人话吗?卸磨杀驴!过河拆桥!我林风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见过这么狠心的姐!”
小蝶抿着嘴笑,没敢接茬。
唐砚礼则全然无视林风的聒噪,专注地舀粥、吹凉、递到唐月唇边。
唐月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唐砚礼的服侍,心里默默给林风点了根蜡。
几日后,在陈太医的精心调理和唐砚礼无微不至的汤水攻势下,唐月终于摆脱了病榻,能下地走动了。
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脚步也虚浮,但那股子差点被毒药送走的晦气劲儿总算散了大半。
唐月忽然想起,自己卧病期间,唐砚礼似乎也清瘦了不少,黑化值也有好久没检查了,虽然她现在对这个也没有多在乎就是了。
她也有很久没有去偏殿了,一道过去看看,没准现在正在练武呢。她可是很久没有看他的那套赏心悦目、行云流水的小连招了。
这日午后,阳光正好。唐月便溜溜达达地过去了,活像一个教导主任突击检查。
门虚掩着。唐月轻轻敲了敲门,没有回应,身边的丫鬟侍女也不知道去哪了。
寻思着可能在看书、或者在更新造反图纸什么的,因为过于专注,没有听见?她莫名就联想到了电视剧上看到的,撞破了别人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就被灭口的事。
唐月轻轻敲了敲书房门,里面传来唐砚礼清冷的声音:“进。”
她推门而入。只见唐砚礼正坐在书案后,面前摊着几本兵书和写满批注的策论,手边还放着一叠刚写好的字帖,笔墨未干。
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显得安静而专注。
“母亲?”见是她,唐砚礼眼中掠过一丝惊喜,连忙起身行礼,“您怎么过来了?身子可大好了?”
他快步上前,搀扶住她。
“无事,随便走走。”唐月摆摆手,目光扫过书案,“在看兵书?可有进益?”
“砚礼愚钝,尚在研习。”唐砚礼神色如常地为她斟茶,又将自己近日写的文章策论拿来请她过目。
二人就着兵书策论闲聊了几句,气氛倒也还算融洽。唐月见他对答如流,见解也颇有些独到之处,心下稍慰,也没再继续多问,况且她也不是很懂。
坐了片刻,她觉有些口渴,便伸手去端茶几上的杯子。
不料袖摆一带,竟将唐砚礼方才整理好放在案几边缘的一叠临摹字帖、笔架和一支蘸饱了墨却尚未搁稳的毛笔扫落在地。
笔尖砸在青砖上,溅开几点墨痕,笔洗也倾覆,小半缸水泼洒出来。
唐月轻呼一声,下意识弯腰去捡。
“母亲不必,我来就好!”唐砚礼脸色微变,急忙上前阻拦,动作竟有些慌乱。
但他还是迟了一步。
唐月已俯身拾起了最上面的几张字帖。
就在她拾起散落的字帖时,一个原本被压在字帖下的、未系紧的陈旧画筒因这番动静滚落出来,“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筒盖摔开。
霎时间,七八卷画轴从筒中滑出,咕噜噜地滚了一地,其中三四卷的系绳甚至因此松散开来,画卷随之摊开了一部分。
唐月刚要抱歉,却渐渐睁大了眼睛。
——那上面,全是墨笔绘制的画像。画的无一不是同一个人。
是她。
然而,这些画像与宫廷画师绘制的雍容华贵的公主像截然不同。
一张画的是她午后小憩在软榻上,鬓发微乱的睡颜,阳光透过窗纱在她脸上投下柔和光影;
另一张,画的是她夏日午后在凉亭小憩,衣领不知何时松了些许,露出一段光滑的颈窝和极为精致的锁骨线条,画者用墨极尽细腻,甚至能看出肌肤的光泽感;
又一张,是她泡温泉时,朦胧氤氲在水汽中,脖颈线条露出,湿发贴肤。此刻这张画的一角恰好浸在了泼洒的笔洗水中,墨色微微晕开,让那水汽更添了几分真实的湿润感;
还有一张,唐月没有细看,但这些,已经足以让她CPU过载,大脑宕机,暂时失去思考能力。
他……藏了一堆她的画像?而且这些画像还……这么……
空气凝固。
唐砚礼僵在原地,呼吸都停滞了。
他下意识地想上前去遮挡,但双脚却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盯着那散落一地的画像,捡起也不是,放着也不是。
唐月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万头狂奔的羊驼。
她移开视线,像是没看到这些奇怪的画似的,目光飘向洒了一地的水和毛笔,用一种看起来比较轻松的语气开口:
“你看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多大点事儿,不就是几张画嘛,捡起来就好了。”
唐砚礼没说话,心里还打着鼓。
他心中带着侥幸,或许,他画艺不精,唐月没看出来那个是谁?
“不过,砚礼啊,”唐月拖长了调子,目光落回地上那地上的画像,面色忽然暗了下来:
“你画的,是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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