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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中毒(2)

“呜~呜~!”许东泽的嗓子里发出阵阵低沉且痛苦的怒吼,身体也尽可能的蜷缩成一团,因为只要稍微一伸展,一种被五马分尸的撕裂感就会袭遍全身的大小关节,无一幸免之处。当身体徘徊在冰与火之间煎熬时,他的灵魂也在现实与地狱之间反复纵跳,左脚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右脚则是难以企及的现实世界。原来毒品的危害远远比他想象的要猛烈,致命,真可谓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晃眼之间,他看见门口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定睛一看,是巴图。只见他静静地站在门口,脸上带着胜利者般的得意与高傲,居高临下的望着趴在地上的许东泽。顿了几秒后,他开始了一系列在许东泽眼看来再也熟悉不过的举动,熟悉的长方形塑料盒;熟悉的的医用注射器;熟悉的透明液体,甚至连透着银光的针尖也是再熟悉不过的。

许东泽看见了,他霎那间察觉到身上的痛感忽然减轻了不少,莫非那注射器里的透明液体是神仙酿的琼浆玉液?真有让人望梅止渴的神奇功效吗?本能的求生欲让他心动了,但在这心动的背后,是生不如死的煎熬,是人不如动物般的羞耻。他满眼杀气的瞪了一眼巴图,就把头重重地垂下了,独自去忍受再度袭来的撕裂感。

只听巴图略带蛊惑的语气里似乎有种让人心驰神往的魔力,道:“你要是求我,我马上给你止痛。不仅如此,往后的每一天你都不会再受这种窝囊罪。飘在天堂里的美妙滋味无需我多言吧?我猜你比谁都深有体会。”

许东泽蜷缩在地,不住地的颤抖,用尽力气半晌才吐出一个字:“滚!”

巴图的眉角短暂地抽搐了一下,像是被人当面泼了一盆冷水,满脸的高傲与不屑瞬间荡然无存,他冷哼一声,将注射器里的针水挤进厕洞里,道:“看你能硬气多久!”说罢,他就转身关门走了。

在听到巴图的脚步声消失后,许东泽最后一股强撑的气力也耗尽了,他双眼一翻,意识瞬间中断,晕了过去。

巴图转头来到李丽莎的房间,还不等开口,就看到她站在窗边正用一种真正胜利者的目光瞧着自己。这种目光与巴图先前看许东泽的轻蔑眼神完全不一样,是一种笃定,坚信,不带任何凌人气息的眼神。他故意干咳了一声,问道:“说吧,你想要什么?”他这么问,就是从侧面承认他打赌输了。

李丽莎也不问其他,直接道:“我要你现在出门给他买身干净衣服。”

“什么!?”巴图不可置信的瞪着眼睛,似乎还有点愠怒,愣了一秒后忽然笑了,道:“你放心好了,他现在还死不了!用不着穿寿衣。”

李丽莎也回瞪了巴图一眼,不甘示弱地说:“你既然输不起,想打赖皮,以后就别拿这种赌来赌去的无聊游戏来烦我!”

巴图一时哑口无言,心底很是不爽,说道:“你要是让我去杀人越货,我绝不皱一下眉。但让我替个男人买衣服,这比让我吃屎还难受......”

李丽莎撇了撇嘴,强忍笑意,仍是一副不愿退让的口吻道:“那你就在买衣服和吃那种东西里选一个吧!”

巴图最后一脸不情愿,憋着气转身走了。等他再回来时,一手提了袋男士服装,另一手则提着一篮子新鲜的车厘子和蓝莓果。他知道李丽莎爱吃这种水果,因为每次送来的水果除了这两样,其余的都剩下了。他将水果放在桌上,又将手里的衣服随意丢弃在墙角,显得很是嫌弃,然后故意装出一副不服输的样子,道:“你走着瞧吧,他总有一天要跪下来求我的!”说罢,他也不看她是什么反应,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李丽莎等他走后,拿上衣服,轻手轻脚的来到隔壁,她本想将衣服放在门口就走,可发现房门是虚掩着的,房间里也没任何动静。她犹豫了几秒,才轻轻地扣了一下门,还是没得到任何回应。她鼓足了气,一把推开房门,就见许东泽一动不动的躺在当道,手还被铐在铁栏杆上,他试着轻轻呼唤了两声:“许东泽,许东泽......”还是没有回应。

她顿时察觉一阵不安,忙轻巧地走了进去。她此时已经怀孕近九个月,俯身和下蹲已然很吃力,她一手扶着栏杆,将许东泽的悬吊着的手腕解脱出来,接着手脚并用,将他本来头脸朝下的身体艰难的翻转过来,做完这个动作,她就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冒出一阵虚汗了。

她清楚地瞧见,许东泽此时的模样跟记忆中干净利索,深沉且不怒自威的形象似乎相差甚远。眉宇间总是挂着沉重的心事和担忧,额头和眼角均已出现层层深浅不一的纹路,更明显的变化当数他头两侧发尾的白发,似乎比原来多了不少。不知为何,她竟徒然觉得有些心酸之意。

在毒品的摧残下,此时的他更是显得狼狈与落拓。颧骨,眉骨和嘴角处青一块紫一块,嘴角处还挂着一条已经干涸结痂的血渍,白色衬衫也被撕得七零八落,衣襟处不仅沾有一大块血迹,还混合着淡黄色的呕吐物和黑色灰尘。十个手指尖也被磨破了□□,鲜红的血液溅的到处都是。直到亲眼所见,她才恍然明白过来,要不是为了她回来,他又何须遭此大难,被人虐待成这样。刹那间,心酸转变为心痛,过去他对她的好又徒然涌上心头,历历在目。她此时只觉得胸口堵得慌,几乎要窒息了,下一秒,鼻头一阵酸楚,眼泪无法控制的倾泻而出,大颗大颗的砸落在地上碎成了几瓣。

她没办法唤醒他,也无力将他抬到床上。只得一边默默流泪,一边用沾湿的毛巾清理他脸上和身上的污秽,在擦拭的过程中,他的眼神迷离涣散,半睁半阖的望了她一眼,随后又闭上了。几次反复下来,他似乎意识到有人在旁边,但无论如何也睁不开眼。

恍恍惚惚之间,许东泽似乎看到了自己的亡妻古俪。因为在他的深层记忆里,每次受伤,每次喝醉和失意,会守在身边照料他的人只有古俪。而现在,眼前这个模糊不清的轮廓似乎在流泪,他就更加确信了,因为只有真心爱他的女人才会为之流泪,他伸出手去抚摸眼前的女人,当摸到她侧脸的时候,他的手掌也被浸湿了。此时心底只有短短几个字,他迫不及待的就要告诉对方:“古俪......我好想你......”

李丽莎把许东泽的梦呓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耳朵里,给已经窒息和破碎的心灵再一次重创!她的眼泪流的更汹涌了,身体也不自觉的抽搐起来,她望着昏迷中的许东泽,凄凉地说道:“原来你一直没忘记她......那我又算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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