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曹操那种心狠手辣但有能力还志向远大的一般被称为枭雄，刘备那种有能力心不坏还志向远大的一般称为英雄。
而这种没什么能力特别阴湿还心狠手辣的，一般被称作老登。
然而老登和老登之间的气质也是不同的，我之所以能在还没碰面的时候就判断这个老登是我认识的那一位，完全因为这位简直是老登中格外恶心人的一档，登中之登。
穿着一副仙风道骨的人皮，嘴上说着不知所云的屁话，搭配上捞钱全没够，害人没底线，可以三言两语颠倒黑白，把谋财害命的事情说得冠冕堂皇，这就是我对那位老登全部的印象。
这个猜测一出，这个鬼宅所有的特征都可以对上了。
2.
老登作为一个垃圾人，在半个月被连杀两次。第一次被我师兄用雷法劈死，第二次被盛怒之下的我师爹一剑劈成两半。只不过这个老登实在是运气好到人神共愤，两次被杀都留下一只金蝉跑掉。
一个人品极其低劣，完全没有一丝功德，唯一的优点就是活得很长的老登，居然靠一个人的力量就开出了两只金蝉。这件事传到特事局的时候，一群蛊师的道心都差点碎了。
就在特事局的心理医生为了这群蛊师急得嘴角冒泡的时候，派去调查蛊师过去的工作人员回来了，还带回了老登的过往。在看完老登的生平之后，大家都沉默了。
无他，这个垃圾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老登出生在封建王朝末期。彼时经历过灵气流失、礼崩乐坏、天人感应窃取权柄、人类思想的扭曲等等一系列打击，当时老天道已经极其混乱、不可理喻，甚至可以说是不可名状。那是一个黑白颠倒的时候，是最惨烈的时代。
那个时候的老登，因为贪污被流放，被发配到了偏远山区。刚到地方这个老登就遇到了一个孤女，孤女家是被诛九族的那个九族，被倒霉亲戚牵连。老登也不知道怎么就把人家小姐姐骗得将家传的术法交出来，美滋滋吃绝户。
这还没完，老登学会了蛊师，直接拿身边人下手，害死一村人，被当时的正道追杀。然后这个老登就在即将被杀死的时候，掉进了一个小秘境。
是的，就在那么一个末法时代、秘境几乎全部关闭的时候，掉进了一个小秘境。老登美美吃一波资源，借着小秘境残留的、比外面更浓的灵气苟住，开始猥琐发育（虽然现在看来里面的灵气也没有多浓）。
知道这一切的蛊师们，差点就把特事局食堂给掀了。文雅点的大骂当时的天道不公，脾气爆一些直接送老天道一句好似。
不过这些老天道都听不见了，真是有点可惜。
3.
老登被连杀两次，虽然没死，元气也大伤。被他用来保命的金蝉应该已经用完了，所以才开始想这种偏方想方设法搞保命的东西。
新生的天道自然不想老天到那么软弱无用，就算老登是先天锦鲤圣体也会被天道死死限制着。想必这几十年，老登应该是再没开出新的金蝉。
要知道，这位老登可是在封建王朝有功名的，对科学技术那叫一个嗤之以鼻。我还记得上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连手机都不会用。
如果这个实验室的主人真的是我直觉中的那个人的话，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搞上科学研究了（虽然很拙劣），也是够能卷的。看来从科举考场上卷出来的人也不是全然是个废物。
想到老登为了保命，都想把自己和壁虎蚯蚓结合在一起了，我就没忍住笑出声来。
要知道我之前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个摸着美髯走四方布，穿着道袍cos世外高人。
沦落到现在这个下场，是你应得的！老登！
4.
我阴恻恻的笑声引起了红罗宾的注意，他转过头面色古怪地看着我。
好吧在这个阴暗潮湿的空间里，搁这儿冷笑的我可能更像个反派。
“你那边有发现？”我岔开话题。
“资料需要带回去破译，”他很自然地将设备收起，“你那边呢？”
“这是一个试图把自己和虫子结合起来的疯子，”我又往后翻了两页，“不过我不认为他能够成功。”
“这是什么？”
整本汉字的记录手册里忽然冒出一段英语，仔细一看好像是从杂志上剪下来的，还带图。
我把记录本推到红罗宾面前，他只扫了一眼。
“从一本儿童科普读物上裁剪下来的，这一页在介绍灯塔水母。”
嗯？看一眼他就知道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海里冒出一个二头身的红罗宾缩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看小人书。
“你在想什么？”
红罗宾出声打断了我古怪的沉默。
而我的脑子已经跑到了之前看过的营销号上了，忍不住开口问：“灯塔水母，应该不会真的是什么永生生物吧？”
“……这个问题，现在还在研究”，罕见的，红罗宾思考了一下才回答，“灯塔水母确实会退化后重新成长，但那算不算永生……”
我听懂了这个道理，但是……
掐指一算，老登也有150岁的，现在的灵气水平延长寿命的极限也差不多就这个数了。
一个快死了，想过各种办法偷人寿命的老登，真的会懂这个道理吗？
5.
红罗宾将这个房间的角落翻了个遍，还十分专业地进行了证据留存。我坐在试验台后面托着腮，看上去无所事事。
想了想，我掏出拍纸本开始画符。便携朱砂笔的墨水还剩下2/3，我想了想，用最简略的版本狂画雷火符。
如果设想中的工蚁真的存在的话，对付蛊虫最大的杀器就是雷火符。
画好一张我就从本子上撕一张下来，拍纸本越来越薄，笔管里的墨水在肉眼可见地减少，我像个麻木的画符机器，画到最后基本就靠肌肉记忆。
画好的符纸在旁边堆成了一摞，留下了十几张空白应急。
红罗宾看着我画出来的几乎是一笔而就的符纸陷入了沉默。可以想象，就在今晚，他以往对神秘侧的认知正在寸寸崩塌。神秘侧严密、不可言传、不可理喻的形象一去不复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实用（或者说是随意）、简略（或者说是潦草）和唯物……
是的，唯物。没看见一个大反派还在搞科学实验吗？
虽然很拙劣。
6.
我暂时没心思在一同伴心里的惊涛骇浪，再次确定了准备已经做好。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该怎么找到‘蚁后’。”我托腮。
红罗宾拿出笔，在纸上画出这个巨型蚁穴的构造。
“我们现在至少在地下10米，”说完，红罗宾在蚁穴旁边画了几笔，“这些是唐人街这一片的地下设施。如果猜测成真，这座地下蚁穴是由一只超级大蚂蚁建造的话，生物本能就会让它避开会对他产生威胁的人类设施。”
“根据刚才一路上的杂音状况，估测出土墙厚度……”
红罗宾将不可能的地方涂黑，然后几笔，勾画出了这座蚁穴的大致轮廓。
“不管中间的迷宫有多复杂，这座蚁穴只能在这个范围内活动。按照‘蚁后’贪生怕死的性格，只会把自己放在最深，有着层层保卫的地方。”
“……你说得对，”我脸色发白，抬手捂住额头，“刚才小纸人给我转播画面了。”
“你放在前面探路的那只？”
“是的……它跑太深了，遇到了蛊虫窝……”
我的声音干涩，一阵阵犯恶心，如果没有帷帽遮着，他就能看到我煞白的脸。我不怕死人，我还亲手杀过人，当时我内心甚至毫无波动。
然而眼前的情况过于反人类了。离洞口最近的地方丢着一根人腿，脚上涂着红色的指甲油。几只黑色的虫子爬上去，螯足嵌进肉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嘎吱嘎吱声。
而整个洞穴基本都是这个状态，手、脚、躯干被丢在里面，上面爬满了虫子。角落里堆积着人骨，虽然还没成山，也已经很可怕。
“那里有什么？”红罗宾沉声问。
“在吃人……虫子在吃人……基本都是女人……”
红罗宾握笔的手紧了紧，我们都清楚，我们可能找到了那批失踪的流莺。
我也搞清楚了一个问题，为什么上次老登的蛊虫还是迷惑力极强的正常颜色，而这批蛊虫是黑色。
我居然还被这个现状误导了。
“不对……等一下 ，好像还有东西……”
我顶着恶心，操纵着小纸人贴墙走进洞穴，努力观察地面上奇怪的凹陷。
小纸人反应的是我潜意识的状态，哆哆嗦嗦伸着头往前看。
图案太大，我根本看不全。正犹豫着要不要从阴影里走出来，背后传来诡异的脚步声，手电筒的光打了过来。
小纸人猛回头，看到一双**的、泛着诡异光泽的脚出现在洞口。大手自上而下盖过来，抓住了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纸人。
“哪里来的小虫子？”
喑哑的男声传来，这是小被揉碎前的最后一道声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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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老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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