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强调自己一点都不困的秋年被连既明打包带上了第一批返回的直升机。
月焘已经筛选出了二十多名实验室中高层人员，由连既明坐镇，保证将他们完完整整地送到特管局进行审讯。
也不知道是害怕妖怪，还是单纯的知道反抗没有什么用，这群人竟意外地老实，全都听话地排队进机舱，安分地坐在了指定的地方，甚至没有人开口求饶。
比起那二十多人愁云惨淡的气氛，秋年所在的那个角落就显得有些过分热闹。
秋年也是在等着起飞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他的前辈同事们都赶了过来，连既明能那么快锁范围找到他，也有他们的一份力。
此刻，所有人都目光炯炯盯着观蘅，和她搭在秋年腕上的手指，虽然嘴上说着要安静，不要打扰检查过程，但实际上每个人的眼神都快能说话了。
[怎么样怎么样？小年还好吗？]
[我看他不太好，你要不把你的好东西拿出来给他补补？]
[真的吗？他脸色不是挺好的嘛，白里透红的……]
[傻子，她在骗你零食！]
[！！！]
秋年被众人的眉眼官司逗得直笑。
害得观蘅不得不用出声提醒，“你先坐好，检查完再笑也不迟。”
连既明也伸出一只手按在秋年肩上，秋年侧过脸一看，是那只差点让他留哈喇子的手。
他不由得又想起了刚刚见过的那双完美无缺的龙爪。
不知什么时候能见一见完整形态的……
他出神地想着。
片刻后，观蘅将从指尖伸出的细小枝叶收回，冲身边翘首以盼的众人点点头，“很健康，没有任何伤，脏器也没有被挤压过的损伤。”
一旁的叙白则将秋年掏出来的满满当当的各式设备都检查完了，但不同于其他人开心的表情，他显得有些困惑，像是被什么不解之谜难住了一般。
“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连既明一直都有留意着他的动静。
叙白猛地回神，将几个带有定位作用的设备挑拣出来，“这几个我先前改装过，有将信号收发的范围增大，正常情况下，那间地下实验室并不能完全屏蔽它们发出的信号的。”
连既明点点头，将一个小巧的物件丢到叙白面前，“这个就是实验室外的屏蔽器，我想着应该有用，就给你拿了一个过来。”
叙白接住屏蔽器后就现场来个大卸八块，仔细研究其中的原理。
眼看卷毛青年马上要进入旁若无人的状态，站在一旁的洛铮连忙把同样被挑出来但没被提到的防护罩推到他面前，“等会再去研究这个破烂，你还没说这个有什么问题呢。”
骤然被打断，叙白也没有不耐烦，而是像一个突然信号变差的机器一般反应迟缓地思考了两秒。
“哦对，这个防护罩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它应该没有秋年说的那么厉害……”
面对众人求知的眼神，叙白将防护罩启动，对着洛铮说：“洛姐，你试着用全力攻击我一下。”
洛铮也不跟他废话，激烈的水柱凭空生出，直直冲着叙白的方向撞去，随后在空中遇到一道无形的屏障。
一声巨响自二者交汇的地方发出，水流顿时泄力四散，在地上哗啦溅了一地。
远处偷偷观察他们的人群里传来了细小的抽气声。
而屏障也传来清脆的一声裂响，空气中出现一层蛛网般的裂痕，裂痕不断加深，最后消散在空气中。
众脸茫然看他。
叙白摊开手，将已经碎成两半的手环展示在众人面前，“防护罩能抵御的最大攻击有多大，大家也是很清楚的，秋年用的这个防护罩在实验室里是正常的磨损，这一点没有任何问题。”
众人又齐刷刷看向秋年，把人看得愈发茫然。
“而被一股强力吸走，随后被快速移动的流沙携带着行动了近百公里，本应该对这个防护罩有很大的损伤的，但我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就像是当时没有根本没有开启过一样。”
“可是……”
秋年想说自己在流沙中的确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他能感受到有一层屏障保护着自己。
但他的话被肩头的大掌按了回去。
连既明发话了：“这个问题暂且压下不提，你们也不用跟其他人提起。”
秋年仰起头去看自己身后站着的男人，然后就看见了在死亡角度依旧完美的下颌弧度。
男人低头看过来，“这件事我晚点跟你说。”
“哦！”
*
返程的路上很安全，大概是因为在空中飞的，并没有真的有什么需要连既明出手的危险。
秋年是这样想着的。
直升机的速度很快，就在特管局的大楼远远出现在众人眼前时，飞行员忽然拔高了飞行高度。
这个过程很快，甚至没有通知任何人，一群研究员顿时东倒西歪，有的甚至直接滚落在地撞向另一群人。
人群中爆发出不满的叫喊声，但又因为当前的处境很快被其他同伴压制了下来。
户籍科众人不至于被掀翻在地，只是身体晃动了几下重新坐直身体，他们没有抱怨，而是立马意识到出了问题，全都挤到了窗边。
秋年正好坐在窗口，他是第一个看见外面的情况的。
“好多鸟！”
不用他指出来，所有人都看清楚了出于直升机正下方的鸟群。
乌泱泱的，甚至是处于生物链上下级的不同鸟类，此刻同时出现在了一起。
“怎么回事？哪里来的那么多鸟？”
“那个飞行员是干什么吃的，居然没发现有鸟群靠近！”
“他是想害死我们吗？只要有一只被卷进旋翼或者发动机……”
“那么高的地方，他们那群妖怪肯定不会死，但是我们……”
“他们根本没想把我们带回去，他们一定是想要我们去死！我们再不反抗就要死定了！”
慌乱的人群中有人不断说着带有煽动性的话语，人群中的嗡鸣声也愈发响亮，在封闭的机舱里回荡着。
秋年能察觉有几道不友善的目光扫过他们几人，似乎在评估着反抗的可能性。
他刚想要站起身来说两句，却感觉有人在他肩上按了一下。
是连既明。
“让他们闹，我还怕他们这一路真的就那么老实安分着呢。”
于是秋年又重新坐到了椅子上。
他学着连既明的音量，头往对方的方向歪了歪，小小声地询问：“那外面那群鸟怎么办，我听说高空飞行遇到鸟都很危险的。”
说着，他环视一周，估计了一下在场的人员比例，“如果真的失事，我们能把这群人全都安全救下吗？”
这回是凌岳回答的问题：“如果请老大来坐镇了，还出问题的话，那他的一世英名不就全没了？”
“em……也是。”
“你就放心吧，很快就能解决了的。”
话音落下，那边真的就已经有人被煽动了情绪，直直冲着他们所在的方向扑来。
秋年所坐的角落视野极好，他能清晰地看见每个人不同的表情。
冲在前面的面目狰狞，眼里闪烁着凶光。
站在原地不动的满脸恐惧，有人大概是见过连既明的本事的，更是不敢睁开眼。
藏在人群后角落里的神色阴郁，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而在直升机旋翼的轰鸣声中，鸟类扑打翅膀发出的声响也在逐渐靠近。
可坐在这个角落里的众人依旧没有动，就连驾驶舱里的飞行员，除了最开始遭遇鸟群时的紧急改向外，此刻也是同款的镇定。
翅膀扇动声越来越近。
跌跌撞撞试图反抗的人也越来越近。
秋年并不担心机舱里的人类能做出些什么，他更害怕直接撞上鸟群，所以他一直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下一瞬间，一切都安静了。
扑过来的几人被无形的力量压倒在地，动弹不得。
飞行轨迹歪斜，即将被旋翼周围的气流卷近的鸟群消失了。
洛铮和凌岳则出现在人群的背后，抬手一抓一拧，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带着四个不知所措的人走了回来。
“你们干什么？为什么要抓我们，放开！”
一人试图挣扎，但他刚一扯动自己被反扣在身后的手臂，立马疼得大叫一声，身板瞬间又弯曲了几分。
“当然是请你们出来单独聊聊咯，省的你们有话总要让别人来传达。”
洛铮笑意盈盈，好似手上抓着两只小鸡仔一般轻松。
秋年听得出这个声音，是刚才故意散播恐慌的人之一。
*
直升机已经接近特管局大楼的楼顶，正在准备降落。
再次见识到这群妖怪的神出鬼没后，所有研究员已经生不起反抗的心思，只能随着外面接引人员的指使老实排队下去。
而单独被揪出来的四个人则被一旁看起来更严肃的职员接管。
等他们出去后，秋年等人才慢悠悠跟出来。
他跟在连既明身后，刚一踩上旷阔的楼顶就抬起头朝他们来时的方向望去。
此时已经接近日出十分，东边的天色已经有了明显的橙红，而西边——他们刚刚经过的地方，还是带着一些铅灰的色彩，这让乌泱泱的鸟群更像是天边挂着的一灰云。
但秋年如今的视力依旧能认出来，就是刚才那群险些袭击了他们的复杂鸟群。
“在看什么？”
同前来交接的人员交代了几句后，连既明正打算离开时却发现跟在身后的小尾巴又消失了。
他很容易就发现了那个站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望着昏沉天际的青年。
像是有雷达一样。
“啊，”秋年发出了无意义的应答声，随后才反应过来，“我在看刚刚那群鸟。”
“好奇它们为什么明明属于不同种群，甚至是捕食者和被捕食者的关系，却能够聚在一起攻击直升机？”
“不，我就是好奇它们刚才是怎么消失的。”
正准备继续仔细分析这场袭击背后含义的连既明听到这个回答，嘴角不自觉翘起。
“还以为你站在这里进行什么深沉的思考，结果就在想这个？”
秋年十分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对啊，押送重要涉案人员的路上要出点问题这不是很正常嘛，各种影视文学作品都那么写，所以刚刚那一出我也没有很惊讶。”
他指指天边那群好像一直在飞，但又一直没有靠近或远离的鸟群，“我比较好奇你是怎么接解决它们的。”
望着这双清澈的求知若渴的眼神，连既明竟有了片刻的失语。
果然年轻人的想法，还是有些跳脱的。
“不能说吗？那我不问了。”
秋年又小小地打了一个哈欠，误以为连既明的停顿是迟疑，于是开口找补道。
“没什么不能说的，这只是一种基于自身能力的变式而已。”
连既明抓住秋年的胳膊，将他带离了正在排队乘坐电梯的人群，心念一动，两人就来到了专门分配给他们的休息室门外。
“就像这样，我可以进行一定距离的快速移动，那么基于此就可以开发对某个不包含我在内的空间进行转移的能力。”
秋年惊讶地长大了嘴，“好酷的能力。”
“这没有什么。”连既明轻描淡写地抛下一个炸弹，“如果你能将自身原有能力运用到极致，自然也能开发出一个独属于你的特殊能力。”
秋年这回是真不困了，“我也可以？！”
“当然。”
见青年还想要开口询问，连既明拧开门锁，将人推了进去，在对方还想要转身来问的时候轻轻抵住他的肩膀。
“你现在很累了，先去睡一觉，其他事情等回我们那再说。”
被那么一挡，秋年忽然觉得困意上涌，顷刻间就席卷全身，连带着脑子也不太清醒，想问什么都不记得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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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第 9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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