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轿车悄无声息地开进了京华大学的校园,直奔著书湖而来。不一会,开到了阿豪宋竹的身边。从车上矫捷地出来一位三十岁左右的高大健壮的男子,着深黑色裤子和蓝色的外套。离十几步远就笑道:“阿豪,找你找得好苦啊。”
“你们跟踪我?”阿豪脸色有点难看,酒涡也变浅了。
“误会,误会,是老人家特别想请你在中午陪着吃饭,我好几次都请你不动嘛,不得不利用通信手段定位一下。”
宋竹扯阿豪的手悄问:“老人家是谁?”
来人倒也听到了,笑道:“美女想知道无妨同去,保证让你有头有脸大开眼界,还吃到这世上最好的美味。”
宋竹白了一眼:“吹牛不打腹稿。”
“不信?如果你不满意,饮食名店随你挑十间,什么时候去,都保吃个够且免费。”
宋竹抢白道:“怎么听着有点像胡扯乱来的。”
来人敬了个礼,掏出证件亮开,说:“在下是张仲兆。”
阿豪叹道:“何必呢,你看我真的有事,去不了。”
来人正是张仲兆,这几年追随王其羽护驾有功,升到了团级。
原来是上边来人。宋竹倒不禁产生尊重之意,却又一时不明白为什么阿豪架子这么大。
张仲兆跟宋竹聊起来:“您叫宋竹,咱们的老人家断言您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比国宝还重要。”
这话倒吸引了宋竹,说:“咱们的老人家?他是神仙吗,还能算到我头上了啊?”
阿豪淡笑道:“熊猫也是国宝啊,竹子小心被哄去喂熊猫。”
张仲兆又对阿豪说:“老人家早就料到你会说这样的话,他还交待说最近大白象病了,医师们正在想办法医治它。”
“什么病?”阿豪反而关切起来。
“有点像思乡病,不吃不喝的,瘦了许多。”
“那我们去看看它吧。”宋竹的小爱心也被激发起来。
“老人家还说,希望在你心里他与那头大白象一样能够引起关注。”张仲兆说到这,居然有点激动,眼圈也红了,说:“他也又瘦又老了不少。”说完,忍不住转身向车子而去。
宋竹与阿豪的手握着,对视眼神准确无误,然后手牵着手跟着张仲兆走了。
车子出了西校门,向着城里开去。那里如今坐着一个老人至善王,他孤苦地等待。当消息传过来,他高兴得像个孩子。对旁边的王其羽说:“其羽,今天我请客,大家都参加,上金铉宝鼎,做一顿家宴大餐吃!”
“金铉宝鼎,据说您登基典礼时用过一次。”
“是的,再不用,也要变废物了。”
待会,王其羽又对至善王说:“那个叫宋竹的女孩,也来了呢。”
“好啊。连玉铉宝鼎也同上,今儿开鸳鸯双鼎宴。”
中午,颐膳厅。至善王精心准备的双鼎宴正当时。
宋竹简直不敢相信今天会有这样的待遇,像公主。眼前和蔼可亲又消瘦苍老的人,正是至善王。他却像小孩子一样高兴,牵着宋竹的手嘘寒问暖,心疼地说你清瘦是不是学业太用功了,今天要好好补一补身体……
宋竹说哪里,女孩子苗条点好,胖了别人就不喜欢了。
至善王呵呵地笑着说他敢不喜欢。要是古代我可有赐婚的权力,现在不兴这套了。不过我一定会给你撑腰的了。
宋竹自豪又得意地冲阿豪眨眼。
阿豪自从进了门,就有一种庄严、沉重又略微心酸的感觉。尤其是看到至善王殷切又关爱的眼神。他觉得自己与这位老人之间,无形的纽带越拉越紧。他回忆自两年前与至善王交集以来,感叹良多。有形无形之间,许多资源都向阿豪身上集中,他的工作,他的生活,都在积淀与历练。只因至善王私下相信阿豪是他的亲外甥。至善王身边的亲信也知道他对阿豪厚爱有加,毕竟阿豪现在是出了名的人,但其中关系奥妙不得而知,而阿豪却一直在努力远离至善王的视线,让他们更加不明白,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啊。
去年有一次,阿豪工作辛苦加班多,突然身体发高烧不退住了院。至善王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要求医院全力以赴救治,期间难免经历体查验血等等常规操作,至善王要求所有信息及时报他。后来,阿豪身体恢复健康出院了。但至善王反而愈发地憔悴,时不时犯起糊涂,喃喃自语,肯定哪儿出错了,基因和血缘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直觉不会错,亲人很多时候靠直觉建立起联系。至善王从否定到否定,对阿豪愈发地看重与关心他的成长。这孩子不小了,应该成家了……
鼎在沸,食材并不奢华,都是些家常的肉食蔬菜。
但因为金铭鼎和玉铭鼎加持,使入口的食物仿佛开了心窍,通了神明。
宋竹大快朵颐之中,问至善王为什么家常菜这么好吃?
至善王回答说,因为它们受到的是最高级木火通明的鼎级待遇。
王其羽也边吃边补话说:“宋姑娘,你可知道,吃了鼎中食物,不做圣贤也做贵宾啊。”
宋竹赞叹又咂舌,说这么隆重啊。
王其羽又说:“而且金鼎玉鼎同时开宴,自古以来都是新婚大礼的规格。”
宋竹刹那脸红起来,羞涩地看向旁边的阿豪。
阿豪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只顾喝汤。
至善王微微一笑,说:“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已成婚了。”
“我哪能等到这么大,早就生娃了。”王其羽也乐道。
宋竹轻轻用脚踢阿豪,低语:“听到了吗?”
“可惜,今天我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带。”阿豪默默地说道。
宋竹没听懂阿豪想说什么。
坐在膳桌正位的至善王却听到了弦外之音。
默契,默契。大概这也算是天意。
至善王微笑地说:“我一个老头子,孤家寡人,早把你们都看作自己的孩子。今天有你们陪着吃饭特别知足。我有一件礼物想送给你们俩,特别是宋姑娘,善良可亲,让我一见欢喜。”
阿豪宋竹和陪席王其羽等几个人,都不禁好奇。
至善王从怀里取出一个明黄色镶嵌着红丝的锦嚢,招呼阿豪宋竹到他的身边。他庄重地打开锦嚢,取出了两件器物,其中一件白似无色,一件黑得发光。
一对鱼形宝物。分成双鱼,合而为圆。
“这是一代代相传的圣物,叫太极圈,分为乾圈和坤圈。乾圈白色男佩带,坤圈黑色女佩带,孩子们,过来我给你们戴到手上。”
年轻的两只手,一男一女,一粗一瘦,恭敬地伸到了至善王面前。
乾圈靠近阿豪手腕时,感应其手形慢慢地扩大成稍大的圆形,如意地套进了他的左手。
坤圈靠近宋竹手腕时,感应其手形慢慢地扩大成稍小的圆形,称心地套进了她的右手。
两人分别用另一只手抚摸宝物,这对宝物适应了各自环境,慢慢与他们的肤色相对应,变得更加贴切自然。
至善王满意又感动地握住这对年轻的手,说:“相传上古时代这对乾坤圈是创世神开天辟地,采集了扭转乾坤的灵力炼成。愿你们年轻人把乾坤精神传承下去。”
阿豪携宋竹感恩而向至善王行拜礼。
借赐送的礼物,阿豪单膝跪向宋竹,说:“宋竹你愿意嫁给我吗?”
表白,突然的求婚。
幸福袭来,宋竹简直又要晕过去。
不过,在人生最美好的时候,她没有昏倒。
“嗯,嗯,我答应。”
她情不自禁地与阿豪对视,两人的手相执,进而拥抱。
至善王等人纷纷鼓掌相贺。
“今天。就是你们的订婚吉日吧。”至善王幸福地说。
一对新人再拜至善王。
乾坤为证,一言九鼎。
此时天朗气清。
阿豪,这个孤儿,浪子,今天迎来了人生重大的转折日。
宋竹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至善王对他们这么好。
她怀疑自己是在做白日梦。
白日梦也是梦啊,当下成真即是幸福美好。
演变成订婚的午宴,继续欢快地进行。
王其羽已经好多年没见到过至善王这么舒眉开怀了。
大事难事,汇集到至善王这位老人肩头,他扛着顶着,废寝忘食,日理万机。芸芸众生羡慕的王座,在某种程度上又如同囚笼,哪得浮生闲适自由之身。
王其羽陪同至善王出生入死多次,是患难与共的亲信,随着至善王年岁愈高,很多事愈来愈倚重于他,也着力培养他。今天,王其羽全程参与了这场至善王设的宴席,其中的寓意与份量不言而喻。以前,至善王是怎么培养他的,从今日起他也要回报并培养眼前阿豪和宋竹这对年轻人了,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其实,王其羽也私下做过功课,调查过浪子阿豪。他可不希望有可疑者靠近至善王。当然,通过脱氧核糖核酸等测试方法也排除了阿豪与至善王的血亲关系,阿豪的生物染色体遗传信息颇为独特古怪,就跟他从小就流浪的个性一般。为什么至善王这样喜欢阿豪,在王其羽看来,就是眼缘亲近。也像至善王信任自己一样,情投意合或者理想信念相类似的人,容易走到一起。
天高地阔,人生渺渺。即使帝王将相英雄人物,又活几许年华。
至善王此时的感想,却是终究要代代传承,家国情怀方可发扬光大。
放眼当下人物,他们或许还弱小无势,或许还幼稚无能,然而时势造化,明天,后天,未来……
从深受苦难磨炼的年轻人中选拔苗子。
从吃尽人间冷暖仍不改向善的人中识别可造之材。
无论亲疏与否,血脉之延续不如精神之传承。
至善王决心在自己还不常犯老糊涂毛病的时候,做出正确的决策与明智的布局。
今天,就是极为重要的一步。
他自信,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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