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娇娇突然运用独门遁术,带上陶希、乾翼逃脱天羿一众的追捕,还顺手把姤也捎走了。此时,白娇娇已经使出九成功力,三遁之后到达距离昆光山三百里之外,在一座火热的丹炎山脚下,才显现身形,这里天空飞云涌动,只是未下雨,丹炎山的热浪似乎把云朵也烧成了红色。
“你们仨太重了。”白娇娇显出疲劳样子,又对乾翼冷冷地笑,“你新郎官招人妒呢,看来天羿、肩吾是准备对你下狠手的,当朝帝君非要你的命不可,老娘只出手这一次。这两个烦人的娇娘既然都冲你而来,我也分不清其中奥妙,所以不干涉你们,走了。”
乾翼正要回答,旁边新娘装束的陶希却说道:“姐姐,你大慈大悲,不能扔下我们嘛。”她声音感激、温柔又带点儿撒娇式的求助。
白娇娇伸手捏一下新娘粉脸,笑答道:“劝你了,世间好男子多的是,何况凭着这身段姿容,当朝有权有势有才有貌的,任你挑。你也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可是如果你再执意结婚,今天的新郎官不保证能鲜活呢。”她话中其实还是有话的,这个意思,陶希能懂。
而一同被带来的姤,貌似刚从眩晕中清醒过来,问道:“咦,其他人呢?这是在哪?”然后她又问白娇娇:“神仙姐姐,是您把我们带到这里的吗?”
白娇娇点头,说:“我们现在丹炎山,”她用那双老狐狸的眼睛看着姤,笑道:“你既然是凡间女子,上到心圣天界来找郎君,非常不简单呢!”她心道,你装,尽可以装,老娘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我们四人中就你分量最重了。凭我的道行,一遁千里不在话下,即便带上你们仨,也可以两百里之外。而如今三连遁术之后,才至此地。只怕你出手,我都跑不了。现在我对你还有小恩惠,先走为上才妙。
乾翼似乎还被旁边长得一样的两位美人儿迷惑着,他左看右看,不知道如何称呼她们是好,正想问白娇娇话,白娇娇一闪身,不见了。只在空气中留下散漫的话:“你们慢慢玩,不陪。”
世界似乎安静了。除了丹炎山正午像一盆火在燃烧,还有两位一模一样的鲜艳女子。
“姤,果然是你,一而再地搞怪使坏。”
“我是陶希,你是夭爻,妖术瞒天过海呢。”
“你本身是姤,何必装单纯呢。我是陶希,天意如此。”
“姤等于陶希,这是真理;而不等于姤的陶希,都是虚假集。”
“我陶希是恒量,恒量是爱,而你姤是变量,即使现在装得与我一样,也不会恒久的,你放弃吧。”
“两位,别吵了。”乾翼又恼又气,听着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子在辩论,难以置信。他仿佛成了一块唐僧肉,等着被胜利者拿走。他在观察,暗想,这两人应该之前是有交集的,而自己却一直蒙在鼓里。
乾翼:“你们,都离开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陶希一跺脚,拉住乾翼的手,哭腔道:“我自己走,被三头六臂的怪物抓去做压寨怎么办?你还欠我新婚旅行呢,何况你现在被天界追杀,只有我才会与你同生共死。”
一番话说得入情入理,乾翼不禁也握紧陶希的手。
姤对乾翼怒目而视:“哼,果然被狐狸精迷的瞎了眼,乱了心。我陶希,或者你们所谓的姤,绝不是贪生怕死之徒,也不会为爱情而卑躬屈膝,撒娇装嫩,我只警告你,如果这些天陪你的陶希是假妄之流,你也心甘情愿和她在一起,我绝无再言,现在就走。”这番话,气势逼人,让乾翼不禁想起往日极其刁蛮任性的陶希来。
乾翼,内心里动荡,怀疑,动荡,怀疑。
怀疑是哲学的基础。
怀疑难道不是爱情的基础?
陶希简直是一道数学猜想题,眼看着两个自称“陶希”,要自己证明真伪,乾翼突然脑瓜灵光一闪。他低下身子,拿起小石头,在身边的一块稍大的红石板上,稍用内力,刻写出一数符:
A≠C
A-D = B = C D(D≠0)
求B
两位女子停止了争吵,一齐过来看乾翼写什么。作为数学系的高材生,这种简单的推理题,却有何难,都各有所悟,可是她们却谁也没说答案,或是怕泄密,或是怕不是最优解,让对方耻笑。
乾翼刻完字,把手中小石头扔向丹炎山腰,拍拍手说:“你们应该都有数,肯定不一样。”他又若有所思地说,“我现在分不清楚你们,都叫陶希的话,难免斗嘴打架,不如一个叫小陶,一个叫小希,称呼上有个分别。除了衣服,每人最好身上作个与对方不一样的记号,我也与你们保持等边距离。”
“哼,说那么多废话,不过是真假都想占有,好色无耻之徒。”
“我都是新娘了,姤你厚脸皮赖着不走,对无耻之徒还留恋什么,想做小的不成?”
“夭爻,亏你想尽办法嫁给大笨鸟,可是老天让我及时赶到揭穿真相。你如果认错求饶倒也罢了,偏还不悔过自新,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呢。”
“你破坏人家的婚姻多么无耻荒唐,还敢化作我的样子勾引天神来追杀我们,算你狠。”
乾翼大声说道:“我走了,你们接着吵吧。”他不再理会,背山向西北而去。
争闹的两位也紧跟而上,互相喋喋不休。
乾翼的左边新娘子装扮的,要挽住乾翼的手,却被另一位女子伸手来打:“不是保持等边距离吗!哼,大家都遵守规则。”
“我都嫁给他,做了他的人,能跟你一样!”新娘子故意气恼眼前搅局的这位,“你还来抢我老公,厚颜无耻。”
这句话却是让姤甚为恼火,内在气场顿时强悍起来:“若果真苟且,犯奸作科,我,我替瑟姐姐杀了你们!”
话音未落,姤怒气冲冲突然向乾翼使出一式“直方大利”。乾翼瞬间感觉到一股杀气横腰而来,他条件反射似地以脚尖用力,凌空弹起,正是“飞鸿在天”,恰恰闪过了姤的突然袭击。而新娘子妆扮的陶希却是救人心切,连忙使出一式“内含章美”,攻向姤的腰身。姤左掌迎势而接,冷笑道:“妖精竟然偷学我的功夫。”掌力相接,好在姤手下留情,陶希依然被震飞出十米远,摔倒在地。
乾翼此时似乎清醒了,悬浮半空,指着姤大声说道:“你果然是姤!不是陶希!那日我在巴蜀古城救你,也差点被你一掌要了性命。”
姤冷静了下来,收手。回想往事,竟如昨日,她依然冷笑道:“贪心好色,本就该死,那天我若手重些,就不必今日劳神损功了。”
乾翼从半空飘下,扶起跌倒的陶希,说:“希儿,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
“大笨鸟,傻哥哥,你终于认清姤的面目了。”她努力站稳,“我有心弧刀,跟她不一样。”一把闪亮的小刀飞出,在陶希脑门前晃动几下,随即飘下了几缕金黄色的发丝。她微笑着:“哥,以后我的头发也跟她的不一样了。”
乾翼心疼地把陶希搂在怀里,看着对面前额一缕金黄色秀发在风中有点凌乱的姤,克制愤怒,说道:“我发誓爱的是陶希,我要保护她,如果刚才还有怀疑和犹豫,现在我已经下定决心,她就在我这里,我在她在,不离不弃。”
此时,姤有几分后悔方才的冲动。却又极其气愤乾翼真伪不辨,迷情滥爱。如今双方误会更加地深,姤原是陶希,现在却不是陶希,所以只能是姤。而与她设局搏爱的红狐,她所称的“陶夭爻”,因缘造化,反而化身陶希,并占为己有,成为眼下的陶希。
真假易位,造化弄人,神仙难测。
除非把她杀了,放尽最后一滴血,这个妖狐才会最后显现出真身。当然,这个情报信息是从阴阳门明夷那得到的,要印证非得决出生死来。
而生死已超出爱情之约的本意。
送他们俩去死吗?她想起父亲陶东篱的话:不要杀一个红狐保护的男人。
爱情,真是无可救药啊。
再回想在上到心圣天界前,通过与离炎等交换信息,姤基本探知心圣天界众上神的状况,包括白娇娇是九尾神狐。从白娇娇不愿插手帮助同类夭爻,还把她们送到这个可以单独解决的地方,也算是她还了离炎等人此前互助的情分。但即使如白娇娇,也对她与夭爻真假难辨的状况来看,乾翼的选择,倒也不能完全责怪。
姤稍微冷静,理性地对乾翼说道:“看来我们的缘分,今日已经了结。”姤又忍不住地心酸,千辛万苦,费尽心血,上到心圣天界,两人短暂一见,却不如不见。
姤转过身,向乾翼二人挥一挥手,示意就此告别。
乾翼扶着他的陶希,转身而走。只是说:“姑娘,保重!”
姤很想转过身,大声地向他喊:“大笨蛋,我才是真的陶希,你给我回来。”她却一个字也喊不出来。
大约等乾翼两人走出百米之外,姤痛苦地用心心相印纠缠态和秘密传送法,向乾翼输送了一道答案,直送其心:
B=2D, r=a(1-sinθ)
也许乾翼收到了,也许他收到却解不出来。
真的只能随缘任运了。
乾翼扶着陶希再走出百米,两人一起回望,却哪里还有姤的踪影。
“她走了。”
“是的。”
“这世界就只有咱们俩了。”
“是的。”
陶希发自内心地微笑,然后又呜呜地哭起来。
乾翼默默地把她抱在怀里。
“老公,从此以后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
乾翼把陶希抱得更紧一些,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即使是错。
错也是一种答案。
正确的答案若只是一个,错误的答案可以是无穷无尽的。
谁定义答案一定要正确的呢?
不过就在刚才,他的心确实被心心相印之法撞击了几下,量子纠缠式加密传输的答案把他的心撞得怦怦作响。
陶希从乾翼怀里抬起头,问:“咱们现在去哪里?”
“随缘任运,旅行吧。”乾翼用眼神与她对视。
看的陶希不好意思起来。
“讨厌。”陶希,“咱们走啦。”
乾翼说:“这心圣天界有乘龙驾凤的,有御剑而飞的,有遁行的,有踩云的等等,咱们却不精于此道,轻功虽然快得一时,但也耗能得很,旅行有代步的工具就好了,可惜光波二象飞行器还落在昆光山。”
陶希笑着指向前面,说:“既然是随缘任运,我们就坐那些顺风刮来的浮云小山吧。”
“好,那我们上去。”乾翼携手陶希翩然而向一座浮游的青山飞去。
飞上了浮云山,找到青石翠树的适合休息和隐藏的地方,乾翼稍作整饬,搭起小木屋,引以雾霰,巧设机关,略施隔界,成了两人暂且憩息之所。乾翼叫它“浮云庐”。陶希觉得这名字生动有趣。她从“括囊”里取出两人衣食住行等用品,再把这个小家装饰一下,更添了几许温暖。
陶希放松下来,要好好休息一会。
乾翼对白娇娇赠送给陶希的“括囊”又有几分好奇,要研究它大小变化,有无相生的玄机……心圣天界里各类人物许多法门,包括踩云、御剑、遁形等等,确实让他感到新奇。
每时每刻的新奇,每时每刻的刺激。
他不禁感叹学无止境,要更加谦虚向上。
关键是要保住性命,来日方长。
日是向西,山是向东北而飞翔。
时光不息……
丹炎山渐渐地远离了视线,乾翼有意无意中,也会回头望一眼。那个说她是陶希的女子,那个确认就是姤的女子,以前差点一掌要了他命的女子,今日突然出现阻止他婚礼的女子,一言不合即出狠招的女子,把独一无二的数学答案蛮横无理地撞向自己心头,然后又玩消失了。看来她破解了自己与林瑶瑟的实宗与虚宗八式“翩若惊鸿”量子纠缠联络法,用近似于撞钟的方式告诉自己随时可以玩心跳。如果推理成立,那么自己在哪她都可以了如指掌的,而自己却像是低层级的流浪汉一般,抱着自己确认的爱情在流浪的路上。看着自己怀里已经睡着的陶希,乾翼思绪万千,姤究竟是什么来历,却如何又与自己形成了今日的爱恨情仇。
此时已经是下午三点,风景如浮云,天朗气亦清。
再回望来时路,却见天际冲起一股绚烂的七彩光芒,久久不散。这让乾翼不禁想起以前在大觉寺陪了觉方丈见到的一股血红流星雨。如今依然有太多的不解在心头,回想起当初第一次听到姤这个名字,就是在大觉寺了觉方丈提起的。那时自己脑海也闪过姤与陶希关联的念想,没料到今日果然如此。可是自己觉悟了吗?问世间情为何物,爱为何解,直教真假相随,有取有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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