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原路返回,经过一楼时小心翼翼摸进一间变异植物较少的生物实验室,提走了一大桶草甘膦,还顺带摸走了几个喷雾瓶。
当两人从实验楼出来时,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校园里路灯也亮起来了。
没有断电,好消息。朝闻浅浅呼出一口气。
面馆在生活区,所幸实验楼在教学区的边缘,距离并不远。
他们顺着最近的路线往回走,沿着楼栋边缘,贴着墙,小心翼翼的前行。
这边几乎没什么藤蔓或者变异植物,不过即使如此,两人也小心翼翼只用气声和手势交流。
离开教学区,视野便开阔些了,它们已经到了学校北门,穿过北门前面的人工湖和小花园,经过快递站点,就到了面馆。
人工湖边植物种类较为复杂,小花园主体区域更是群魔乱舞,只有较边缘处种着一片三叶草,看起来相对安全些。不过想起之前的四叶草地雷,朝闻又是一阵后怕。
但是眼前的这一片草地,看起来和先前实验楼下的又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
朝闻拉着路行知停下脚步,盯着绿色间点缀的明黄色花朵,疑惑道:“之前地上开的花也是黄色的吗?”
“是白色的,”路行知点点头,“学名是白车轴草。”
两人又蹲下了。
朝闻看了半天,更迷惑了:“这个也是三叶草呀,不是一个品种吗?”
“对,”路行知努力在草丛中寻找着四片叶子的,“这个是酢浆草,也有三片叶和四片叶的个体,一般开黄花或者桃红色的花,也是一种没什么人吃的野菜,味道很酸。”
“我想起来了!”朝闻一拍大腿,“我们叫它酸溜溜,小时候没事干就拔几根放嘴里嚼。”
那是一种又清爽又尖锐的酸,还挺特别的。
“先从舌尖上下来,”路行知叹了口气,“一起找找四片叶子的个体。”
“变异的车轴草主要变异体现在四叶的个体,我想酢浆草也可能是,不过酢浆草四叶的会比车轴草少很多……”
朝闻举手了:“找到一个球。”
不过和之前的炸弹球不一样,这是一个像迷你丝瓜一样的果实,沉甸甸的坠在快要完全闭合的花朵下。
路行知挪过来,把朝闻拉到自己侧后方的位置,仔细观察:“这是酢浆草的果实,成熟的果实会自己爆炸开把种子弹射出去。”
朝闻了然:“所以这个也有爆炸风险了。”
两人又往后挪了挪,路行知捏着游标卡尺,用尖头轻轻触碰酢浆草细长的果实。
“噗——”
果然爆炸了。
一根水柱向着触碰点的反方向飞溅,大约淋出去两三米。
朝闻放松下来,好奇道:“这是种子变成水了吗?”
路行知收回游标卡尺,观察着上面溅上去的几滴液体。
“看起来基本上是透明的,”朝闻凑上来,又轻轻用手扇动几下,闭着眼睛仔细嗅闻,“酸味,柠檬加果醋的感觉。”
路行知随手捡了一片落叶,将之放在溅出的液体上蹭了蹭,没观察到什么反应:“看起来不是强腐蚀性液体。”
“咕咕——”
朝闻捂着肚子,有点不好意思:“闻起来酸香酸香的,有点开胃了……”
路行知朝他看去,眉眼中带着笑意,很贴心,就当没听见:“看起来危险性不高,我们直接从这穿过去吧。”
这确实是效率最高的方案,眼下学校大部分被变异植物覆盖了,走大路要绕远,且路边还有大量没有评估风险的其他植物。
现在既然能基本排除酢浆草的危险性,直走是最好的选择。
“我抱你还是背你?”路行知望向朝闻,“你这裤子露脚腕,不能冒险。”
没等朝闻开口,又自言自语起来:“还是抱着吧,抱着位置高些,更安全。”
一眨眼的功夫,朝闻就被男友以公主抱的姿势抱在怀里了。
他两手揽着男友的脖子,整个人还有点不在状态:自说自话什么呢就把人抱怀里了,不过这种情节真是太帅了,谁这么有眼光选的三好男友啊,啊是我哎哈哈哈哈哈。
路行知的手臂很稳,走过了小几百米也一点没有颤抖,呼吸也很平稳。
朝闻放下一只手摸了摸对方穿过自己腿弯的小臂,惊奇道:“真的挺壮哎,好神奇。但是平时穿着衣服完全看不出,绝了。”
路行知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眼神里气愤和开心交织着闪烁。
还有一只手在身上来回摸,让他有些心神荡漾。
但是现在不是恋爱脑的时候啊喂!
路行知深吸一口气,加快了脚步。
面馆就在不远处,但是前方树下似乎隐约有人影活动。
正在两人惊疑不定的时候,那人开口了。
“同学,”他穿着一件大红色的卫衣,个子挺高,看起来和路行知不相上下,还更壮实些,正站在一颗柳树下摆弄着手机,“我手机好像没话费停机了,你能帮我充个话费我等下还你吗?”
两人走近了些,但也和他保持了安全距离。
严格来讲,是和他身后那颗比六层宿舍楼还高的、舞动着无数枝条的柳树保持了安全距离。
这柳树乍一看没什么异样,但是最近每天都来面馆吃饭的朝闻能拍着胸脯肯定:这棵柳树昨天还没有这么高大威猛!
虽然那些柳条看似随风舞动一样,但是多观察一下就能发现,柳条在慢慢往树下的同学身上缠去。
朝闻着急:“你先过来!”
“不是没话费了,”路行知尽量压低声音朝红卫衣道,“是没网了,全都没信号了。”
“啥?我没听清!”红卫衣皱着眉头大声回应,一边往两人跟前走。
但是可以预见的,没走动。
“嘿,这柳树长得也太旺盛了,”他低头看见自己腰上缠绕的枝条,惊讶不已,“柳条怎么还能打死结啊?大自然可真神奇。”
“哎,怎么解不开呢?”
“我去!”路行知胳膊一档,拦下已经迈开脚步的朝闻,把手中的游标卡尺塞给他,握紧了喷火器,“你在这放风,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别的动向。”
朝闻反射性的拉住男友的手,面容挣扎了一瞬,又松了手。这是目前最合理的安排,这种情况下,目前只有喷火器作用大些,而那东西路行知用得最顺手。
“小心点。”他低声叮嘱。
在这样危机的时刻,救人可能造成什么结果,朝闻无法预料,但是对同学,他觉得自己做不到不理不睬。
显然路行知也是这样,他小小的松一口气。
二十多米没多远,路行知在红卫衣面前两三米站定,确定了柳条不像是准备猛烈攻击样子,掏出喷火器,对准红卫衣。
“哎,咋回事呀这是,”红卫衣还低着头在自己腰间扒拉,他拉着一根柳条用力便揪断了,但是对腰间缠紧的一把柳条毫无办法,“这柳树跟成了精然后看上我了似的。”
路行知:“你把肩膀上的两条先抖掉。”
红卫衣看向自己的肩膀,才发现上面也缠上来了枝条。
路行知拿起喷火枪,对准了红卫衣腰间的一大股顽固分子。
“哎,你这什么东西啊?”红卫衣还在状况外,直到看见路行知开火,火苗喷射在枝条近端,离他的红卫衣就几厘米,“拿远点啊啊啊!学校里怎么有这种东西啊!”
他惊惧不已,撒腿就想跑,直到脚下空转了两轮,才发现自己挪不走了:“救命啊啊啊!”
柳树枝条在持续的火焰炙烤下逐渐发黑,然后便缓缓松开了。
“走!”路行知狠狠几脚,踹开不知何时探到自己腿间的枝条,拉着红卫衣的袖口,向着朝闻跑去。
三人再没停歇,一口气跑进了面馆。
这间面馆,名字就叫“面馆”。
红底白字的招牌上,这两个大字龙飞凤舞的挂着,看起来很不羁的样子。
作为开在大学里的小饭馆,面馆面积挺大,算上后厨有一百多平,后面还有一个小院子,老板徐青支了个一个简易棚子,用作仓储和种一点易活的菜,旁边还有一个支了床的简易休息室。
面馆里一切如常,就像是正常的非饭点时间的状态,大厅里空无一人。
三人头也不回的跑进大门虚掩着的面馆,路行知才有空回头去观察柳树的模样,只见柳条都恢复了正常长度,随着微风轻轻摇曳,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
红卫衣也瞧见了,惊诧的话都说不利索了:“这不对吧这!它刚才明明长了那么老长的条,给我腰上都缠了好几圈!”
见没人接茬,他又去拉路行知的衣摆,瞪大了自己的一双熊眼质问:“对吧恩人,你看到了对吧!”
看到路行知不着痕迹的把衣服拉出来,朝闻有点想笑,又按耐住了。他转身拉开了三张凳子,同时应声安慰道:“不用着急,大家都看见了,先坐下冷静一下。”
三人围着玻璃餐桌坐下来,心有余悸。
“话说,这个喷火枪,”朝闻开口,眼睛盯着救下两人的大功臣喷火枪,“你前面说的时候我还以为很大很帅呢,没想到这么迷你。”
没错,就是那种给布丁烤焦糖的喷火器。
红卫衣也好奇:“对啊,你们是学生吗?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啊。”
朝闻和路行知对视一眼,先开了口:“化学系,朝闻。”
路行知:“生物科学,路行知。”
红卫衣:“机械设计制造及自动化,虎洋。”
三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感觉身上的紧张感也散去不少。在这个兵荒马乱的下午,在同行同学的自我介绍中听到熟悉的秩序中的名词,莫名就多了些安全感。
熟悉得差不多,朝闻正想招呼老板过来,看看还有啥吃的填填肚子,却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凛。
“不对!”朝闻抓起自己的游标卡尺,蹭的站了起来,椅子猛地划过地板,发出刺耳的声响,“这个点正是晚饭时间,不应该不在营业才对,徐姐有危险!”
两人率先向后厨方向跑去,虎洋站在原地抓耳挠腮,眉头紧锁。
最后拉开冰柜门,拿出两瓶玻璃瓶装的汽水,一手一个,反握在掌心,心里终于有了些底,才终于一跺脚,也追了上去。
“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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