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沅宁不解，“为什么？”
肖氏解释道：“要是你舅舅家捅出来这事，冯家和吴家可能狡辩，是咱们不满亲事退掉，你五表姐吃了亏，故意污蔑他们，毕竟这事做的隐蔽，吴家那丫鬟也在他们掌握中。而且你二舅怀疑，或许当初冯程跟那个丫鬟未必真的就成了，不过是吴家母女的算计罢了。”
“再者，最重要的，冯家跟吴家的糟污事，你舅他们掺和多了，将你五表姐牵扯进去，对她没有好处。”
“也是，”姜沅宁知道纵是五表姐无辜，同情者有，也有世人会将恶意加附其身，“反正冯程不是良配，那种懦夫，跟吴可儿锁死了才好，免得祸害别人。”
说是这般，等第二天姜沅宁就往肖府寻肖冉，没忍住还是唾骂了冯程吴可儿几句。
“阿宁莫气，左右亲事已退，往后再无干系，”肖冉很是平静，倒了杯果茶推到她面前，“倒是你，没几个月就十五了，大姑有没有说你的亲事要不要相看？”
“什么十五？那是虚岁，我现在周岁才十三岁多，还没十四周岁，说亲还早，”她自觉虽然心里历程够了，但实际年龄且还小，相亲什么的不急，不急。
搁在现代那一世，还是个初中生，如今却被表白过一回了，说起来肖庭昱也才十七八，他说自己实际年龄比现在大舅幼子身份大了一岁，那是快十九了？
比自家大哥还大？
她可记得他也叫大哥位表哥的。
“大姑之前在长安城没帮你相看过？”
姜沅宁摆摆手，“可别提那事了，晦气。幸好当时阴差阳错没有去相看，那男的也不是个东西，瞎眼心盲。”
肖冉只知道肖氏在长安为表妹张罗过相看，后来没成，却不知内情，此时抱着帮肖庭昱打探一番的心思，忙问，“怎么回事？阿宁说说。”
“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是阿娘看中了一个……”姜沅宁将当初跟陈钰差点相看，恰巧陈夫人扭脚，她也让肖氏推了相看，陈玉跟孟冬勾到一处的经过说了一遍，“亏得没去相看，不然叫那陈钰蹬鼻子上脸，还以为我真看上他了。其实只是阿娘看着人还不错，我那会儿连人长得是圆是扁都不知道，”当然她说的是前世时。
“这相看的亲事就是这般，谁知道对方真正性情如何，就连相处过也未必能发觉真面目，我这就是很好的例子，”肖冉也是有感而发，而后忽然一动，顺势道，“所以亲朋间结亲，就会好些，最起码知根知底。虽然阿宁你不喜表兄妹结亲，不过表兄妹这样知根知底的到底还是有好处的，最起码了解对方脾性是不是合适。”
她有心打探下她跟小哥的情况如何，有没有察觉小哥的心意，佯装忽然想到般，轻轻呀了一声，“对了，你看我小哥如何？是不是与你年龄正适合？”
没想到五表姐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姜沅宁一下楞了。
若是往常，她肯定坚决道不可能，自己对肖庭昱没那心思，如今种种心绪已变，无法坦然断然否决，“昱哥比我大了好不几岁，又是亲表哥，别开玩笑了。”
虽然是否定的语气，不过肖冉还是听出些与前两日的不同，阿宁似乎没那日文觉寺的断然否决，莫非小哥与阿宁透漏了心思？
她有心再试探一二，还未说话，外面有丫鬟进来，面带喜色，“姑娘，有媒人登门提亲了。”
话报到她这里，不用想自然是为她而来，肖冉神色平静，“哪家的？”
“婢子是听说消息就赶过来给姑娘传话，还未打听，”这就是先过来送信的。
“嗯，”肖冉不在意，左右自有长辈做主。
姜沅宁揶揄地笑她，“方还说我，五表姐这马上就有提亲的了，等会儿看看是哪家夫人公子这般好眼光。”
肖冉被她打趣的面色微红，倒是忘了方才打探心思。
却没想到，过不多久，从前院传回的消息，让两人皆面色一沉，不快起来。
“这任家什么意思，这是侮辱谁呢？”姜沅宁一拍桌子，怒道。
什么昱哥娶了任家姑娘，任家儿子娶五表姐，互相娶嫁，搁这儿换亲呢？
“他们任家是娶不着媳妇，嫁不出去姑娘，五表姐和昱哥可是好嫁好娶，居然敢这样登门求亲，任家这是侮辱人！”
姜沅宁对换亲还是有一定了解的，更知道这种事多出现在贫寒嫁娶艰难的人家，这种情况也多数为了家中儿子利益，想要省了聘礼钱，互换儿女亲事，吃亏的也多是女儿家。
但凡是要些脸面的人家，都不会愿意行换亲一举。
便是有的人家双方真的彼此男女有情意，也会尽量避免这种换亲之事发生。若是这般，倒也不必真的为了名声脸面损坏彼此有情的儿女。
可此时这什么任家提亲，却是明里暗里拿着五表姐退亲说事，岂不叫人恼怒？
“任家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姜沅宁惊讶地看向肖冉，少见五表姐这样情绪外露，还怒骂人，以为她是被这事气到了，却听她又接着道，“这任家我还真是不陌生。”
见姜沅宁不解，肖冉解释道，“任家正是阿慧亲生父亲那边。”
“什么？”姜沅宁一下没反应过来哪个阿慧，继而想起五表姐曾提过的齐慧，她与姐姐跟随齐夫人和离，明白过来，对这任家更加厌恶，“竟是那家，那还真的都不是东西。”
齐慧生父当时行兼祧二房幌子，实则早已与二房弟媳，也便是其外祖家表妹有首尾，还暗中侵吞齐夫人嫁妆，嫌弃齐夫人不能生子，不干人事。
如今，任家居然还打上了五表姐和昱哥的主意，不免叫人心中膈应。
“那提亲的媒人还说，咱们五公子对任家姑娘有情，是以才想正好成就这两桩亲事，”丫鬟这话一说，让肖冉和姜沅宁脸色都又变了变。
“不可能！”肖冉脱口而出，“小哥……”明明心悦阿宁。
后面的话，肖冉没有说出来，下意识地看向姜沅宁。
姜沅宁没察觉她的目光变化，正想着，若不是早有肖庭昱对她表白一事，她此时可能还真会猜想其中可能性，现在却觉着不可能。
肖庭昱的为人品性，她还是信得过，他连自己隐藏多年的身世秘密都告知自己，又怎会做出撩着别人又来撩自己的事？
这媒婆所言，不是诳语便是自生误会。
见她沉默，肖冉却以为她误会，忙拉着她的手，道，“阿宁，你莫听那媒婆胡言，定是她乱说，或者那任雪儿自作多情，小哥才看不上她，绝对不会喜欢她，”说到这，她忽然想起前些天去刺史府贺寿时，任雪儿对自己莫名其妙的态度，莫非那时候任家就有了提亲的盘算？
五表姐与自己想的差不太多，但姜沅宁奇怪她不管那任家折辱她求娶，反而拉着自己手解释肖庭昱的态度……莫非五表姐知道肖庭昱心悦自己的事？
肖冉也反应过来，自己行为有些不妥，但阿宁的表现，也让她意识到一件事，是以挥手让丫鬟们下去，试探着开口，“阿宁，小哥是不是跟你……”
“跟我表明心意了，”姜沅宁不是个扭捏性子，又是亲近喜爱的表姐，遂大方承认，“只是我没想到，五表姐你早都知道了。”
肖冉闻言，不由笑了，“小哥对你那么明显，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倒是你之前在文觉寺还不信葛清妍的话，今日这般，我就猜着小哥大抵是对你说了。那你如何想的？”
屋子里伺候的还有自己贴身丫鬟，肖冉也没放开音量，两人贴的近近说话，“觉着小哥如何？”
这话算起来，前前后后她问过三回了，姜沅宁有些无奈，“五表姐，这事太忽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你。”
“是我心急了，”肖冉拉着她的手，“只是想着若是能成，亲上加亲，再好不过。也罢，虽然我盼着能成，阿宁也别勉强自己，你的想法最重要。”
便是不去亲自问小哥，她也知道小哥肯定尊重阿宁的想法，若是阿宁对他实在生不出男女之情，小哥定也不会勉强她。
小哥看似阴沉冷漠，实则再重情不过。
小哥跟阿宁的事也算是进了一小步，这让肖冉方才被那般提亲的不快也散去不少，姜沅宁却是由此想到，既然五表姐能看出的事，那大舅母他们呢？
还有阿娘？
回想这两天阿娘提到肖庭昱时的态度，姜沅宁心中就有数了，同时也有些迷茫和犹疑。
大家都这么看好自己跟肖庭昱吗？自己要不要试着去接受一下？
左右按五表姐说的，自己也到了相看的年纪，要嫁人。至于原先说寻不到良人，便做老姑娘的话，也是先找不着合适的良人，最后才选择的路子。
她不是不婚或丁克主义的人，不管哪一世也不过十几岁年龄，未试过恋爱，无从被情所伤，对感情还是怀有期待的。不过是时下环境所致，男人多纳妾纳美，恐寻不到能真心相爱相守的另一半罢了。
而肖庭昱，如阿娘他们所说，到底是知根知底，便是他非大舅亲子这一点隐藏身世，反而避开了她所不愿的近亲结亲的弊端，是养子，也是亲上加亲。
唯有他的身世另一层牵扯到皇子，让她十分犹豫。
便是大舅他们早就是四皇子这边铁杆派系，到底与结亲关系更紧密而言，远了一层，前世被皇子夺嫡牵连全家丧命的阴影，目前她心中无法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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