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依旧温柔。
祁凡盯着那张脸许久，指尖不自觉颤抖起来，像有什么东西戳着他心窝，眼底泛起一丝红。
他想不出跟他再次见面了会是怎样一个场景，他只知道自己想要逃，可是双腿沉重无比，仿佛被钉住了一样。
直到……秋郁转过了头。
他眼里浮现出明显的诧色，紧紧盯着外边，他想说些什么。
可就在跟他对视的第七秒，祁凡猛地躲开了视线，往旁边跑走了。
他撑着旁边的柱子喘着粗气，一时缓不上来，内心也跟着涌荡起来，心跳不止。
“没事吧凡哥？”许少君跟上他见他这样舒了舒他的背。
祁凡只摇头。
喝了一瓶水似乎有好转，祁凡坐在附近的椅子上休息。
“凡哥还好吗？实在不行我们打车回去。”
祁凡扯出了一个不自然的微笑，“没事，这点路我还很是能走回去的。”
许少君不自觉地抿了抿唇，长舒了一口气，才开口，“凡哥你知道你刚才是怎样的一个状态吗？”
祁凡先是一愣，微微抬头，他哪能不知道啊。
本以为自己装作没事人就不会难受了，可是真的碰上了才知道，自己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提是你提的，断也是你断的，结果反倒你自己放不下……”许少君叹了口气，“要我说咱要不去找秋郁问清楚？”
祁凡只摇头，声音轻缓：“没有什么好问的。”
“凡哥，其实秋郁喜欢你这件事只要是个人-”许少君说着顿了顿，“就算是个瞎子都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喜欢你，他肯定也不想分，可能只是为了尊重你的想法。”
说完还不忘补充一句自己的看法，“但我真挺喜欢秋郁的。”
祁凡冷声道：“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吗？别胳膊肘往外拐。”
“什么叫胳膊肘往外拐啊！你看啊你们这一没吵二没闹的，就是你单方面……”
许少君说着止住了将要脱口而出的话，看向面色平静，近乎冷漠的祁凡，“可是你这样下去也不是什么办法呀，你看你这么多天了连米都没有吃一粒，再过段时间我怕我就见不到你了。”
他无力反驳，只是低低道：“我吃了……”
“你吐了。”
祁凡：“……”
回到家，许少君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吃饭，还特意让他吃打饭时打个视频过来。
祁凡表面上嫌他跟个婆子妈啰里八嗦的，其实许少君对他而言就像是家人一样重要。
生日将近，前一晚，祁凡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屏幕，他在等，却不知道等什么。
时间跳到了0:00。
手机立马传来消息声。
他点进去看了，许少君几个发来的生日祝福，还有一条发在了群里，好像是刻意让人看到。
可最顶上的那个头像却迟迟没有反应。
到06的时候，手机又响了一下。
-生日快乐，我没记错应该是今天吧？
祁凡垂下了本期待着的眼眸，最后回了个谢谢。
-【恭喜发财，大吉大利】没来得及买礼物，喜欢什么自己买。
祁凡看到这条像长辈一样的慰问消息不自觉一笑，要换个人跟他这样他还能开着玩笑调侃几句，可他是邵雨博，说实话这么久没和他联系过，突如其来的红包让他始料不及。
他没收，只又说了几句谢谢之类的话。
可能是邵雨博太了解他了，也没坚持让他收。
等到一点，还是未收到那个想要的消息。
祁凡盯着那刚暗下去又被点亮的屏幕，冷不丁地笑了一下，突然觉得自己又贱又傻比。
他到底是在等什么，究竟在期待什么啊？
就像许少君说的，他提的，他断的，他想他，他放不下，他期待着他的消息，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他睡不着，现在一闭上眼就是秋郁跪在他面前掉眼泪的样子……
想着想着，眼泪又止不住地落在了枕头上。
祁凡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再次睁眼的时候是早晨八点。
起床给自己煮了一碗面，就着面汤勉强吃了一点进去。
本来许少君他们是想给他出去过个生日的，但被祁凡给拒绝了，说没这个必要，也没这个心思。
众人表示理解，没有打扰他。
吃过晚饭却以送礼物为由闯进了寂静了一天的屋子。
几人确实也是提着蛋糕拿着礼物来的，祁凡只微微一愣，也不多说什么。
本来还不由得担心对面听到这些动静会不会有什么难以言喻的心情，但事实好像告诉他这些顾虑都是多余的，因为在十一点过才听到电梯开门和钥匙的声音。
秋郁不知道去哪儿了，这个时间才回来。
许少君他们是十一点走的，关门的一瞬间自己的世界又安静了下来，那一刻让他感觉恍惚。
他并没有听到对面开门的声音，反而听到脚步声往这边靠近，最后停在了门口。
祁凡的呼吸几乎是一窒，他开始变得手足无措起来，要是对方敲门怎么办？他该拿怎样的态度去面对他？要挥着手笑笑说好久不见吗？
可他好像又自作多情了，对方并没有任何动静，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对面的关门声好似将他胡乱跳动的心也锁住了。
祁凡的眸子暗淡了下来，在心里无数次地反问自己，到底是在期待什么？
自己毅然决然提出分手，不顾对方如何反对，怎样央求都被拒绝了。他逃了，他像个胆小鬼一样逃走了，所以到现在还怎么有脸去要求什么？
好像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他只知道左边胸腔内的那块肉真的好痛，揪着的痛。
不知道是睡着的还是疼晕过去的，第二天早上很自觉的起了个大早。
他太迷茫了，对自己的行为和想法产生了怀疑，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桌上剩的半个蛋糕还原封不动放在那儿，祁凡盯了几眼，虽然已经放了一晚上，还是用勺子挖了几口吃，奶油的口感变得粗糙起来。
简单收拾完出门，关门的一瞬却看到门口挂了一个纸袋。
他愣怔了那么几秒，眼神闪烁，他的心剧烈地跳动着，昨天晚上秋郁往这边走，不会就是……
祁凡缓缓抬手将纸带紧紧拿在手上，里面是一个盒子，拆开后发现装着一个水晶球，中间住着两个人偶模型，不难看出这两人是谁。
特别是上次去那家店看到了照片，祁凡更能确定这是谁送的。
纸袋里放着一张纸条，只写了几个字：生日快乐。
笔锋随意却又优美流畅，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没有过多的话语，但拿着纸条的手还是微微发抖，抬眸朝对面望了一眼，门是紧闭着的。
他微张着嘴，眼里的情绪一涌而出，但很快将眼睛一闭，轻轻晃着自己脑袋，将东西放回屋子里继续出门了。
早晨刚开的花店都是比较新鲜的，他买了一束洋桔梗，后打了个车。
这司机好像过于自来熟，一上车就问个没完，“这位帅哥，捧着花这是去见谁呢？”
祁凡坐在后面手撑着脑袋，随口一说：“去那地方还能见谁？难不成你也想见见？”
司机尴尬一笑：“别，还是算了。”本来以为他就这样安静下来了，谁知又开始了，“手上的是绿玫瑰？”
因为起的很早，又不知几点睡的，所以都有点困的想睡觉。
但司机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
下车后总算是摆脱了这一路的吵闹，祁凡径直往里走去，习惯地找到了位置。
这是一块刻着一行字和一张照片的墓碑。
照片上的人，笑的很甜。
祁凡将手上的花放在地上，伸手轻轻抚摸着碑上的照片，忍不住苦笑道：“妈，你还好吗？”
和煦的阳光洒向大地每一个角落，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刻了。
“今天你喜欢的洋桔梗开的特别好，忍不住多买了一些。”
“昨天又过了一个生日，我都还没收到妈的礼物呢。不过有人送了，还吃到了那家店的蛋糕，是少君他们买给我的，真的……很好吃……”
“我很好，不用担心的。”
顿了一会儿，好像发现自己没有什么话能说，盯着照片上的人出了神。
“妈，我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子，真的真的好喜欢他。”祁凡眼角眉梢微微扬起，扯出了一抹笑，继续道，“他叫秋郁，人长得帅，很温柔，成绩也好，按理来说应该带上他一起来看你的，可是前些天我们吵了一架，虽然只是我单方面的想法吧，妈，你说我应该坚持下去吗？”
周围的树叶被风吹的飒飒作响，像是在回应他的话。
如果妈妈还活着，肯定也会很喜欢秋郁的。
他知道的，他已经想象到妈妈见到秋郁时的样子了。
妈妈不会因为是两个男孩子在一起而生气，她会带着那种亲切温暖的笑，为他俩削好苹果到盘子里，会准备好满满一桌丰盛的饭菜夹到秋郁碗里说男孩子要多吃点，也会一个劲儿地夸秋郁怎么生得如此帅气……
那种生活他都能想象得到，他好像终于有勇气来面对这个他造成的后果，来看看这个他最重要的人。
但现在，他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活着，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太难受了，难受到想逃进妈妈的怀抱里大哭一场，他想再次感受到那抚摸着自己哄自己睡觉的手心的温度，温柔地说没事，我们凡凡是可以自己解决问题的，因为我们凡凡又长大了一岁不是吗。
也不知道驻足了多久，最后只听得隐隐一句， “那……我走了哦。”硬生生挤出了一个笑容，看不透他的心情。
最后还是离开了。
鞠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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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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