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菜热了一遍又一遍，祁凡从天亮等到天黑，就为了让秋郁回来时能正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
可是，他好像没什么时间观念，他的‘很快’就是让他从七点等到了九点。
他也并没有去催他，因为他在想会不会有什么急事，他也知道秋郁总会回来的。
九点半，门外响起了钥匙的声响。
祁凡等不及到他开门进来，扔下手中的黑团子，大步流星冲过去开了门，旋即一把抱住了门外的人。
秋郁突然扬唇笑了起来，“干嘛这么火急火燎，要是门外不是我抱错人了怎么办？”
“哪来那么容易抱错人，外人和你我肯定分得清！”祁凡说完，将头埋在他脖子边猛地嗅了一下，随即抬起头挑起一个笑容看向他，“你知道吗，猫的主人要是碰了别的猫，家里的猫一回家就能闻出味。”
秋郁的心不知为何颤了一下，他还是镇定地问道：“那你闻到什么了吗？”
“我喜欢的味道。”说完在秋郁唇上啄了一下。
秋郁还没反应过来，这个吻只会让他想起刚才的事，让他对自己感到厌恶，他没有办法向他解释什么，只是愧疚道：“抱歉让你等那么久。”
“我说过不希望听到你说任何对不起之类的话。”祁凡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眸子，转而一笑，拉着他到餐桌旁坐下，“吃饭吧，你肯定也饿了，而且这菜热了那么多次，干锅都成回锅了。”
一如往常，他始终对此事不闻不问，就算是觉察到了某些疑点，他也没提出任何一个问题。
就算不问去见谁，但骂他抱怨他让他等那么久也好，可是他没有……
不知为何，他越是这样，他就越不安……
寂静的夜里，朦胧的月色下看不见一点星星，周围空气涌着夏夜的烦闷和燥热。
明明是同往常一样的相处，却莫名其妙感觉气氛难以言喻，两人缄默不语，安静得只能听见碗筷的声音。
祁凡有意无意地扫向对方的脸。
老天可能是发现他太喜欢他了所以才这样作弄的吧。
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完美的人会以别样的方式出现在自己身边吗？
这个问题，让祁凡的内心动摇了一下。
面前这个人实在是太完美太优秀了，优秀到让人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他真的很好看又温柔到极点，总是能在他身上找到惊喜，最关键的一点是他说他喜欢自己，这是做梦都不敢想的……
又或许这些其实都是假象，等梦醒了，那个人也就离开了。
祁凡就这么望着他，直到……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
“怎么了？”秋郁声音低沉而柔和，“是不舒服吗？”
祁凡摇头，起身收碗。
却被一只手按住手腕，他下意识抬头，无意间瞥过他的眼睛，眼底的那份温柔始终如一，不知道这样的温柔是对他还是对任何人。
秋郁只轻声道：“我来洗。”
碗筷在水里碰撞的声音在祁凡听来格外清晰，仿佛是他的心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人真的很容易就去爱上一个人，无论对错，只相信当时的感觉。
可是寂寞之时爱上的人也算爱吗？
太孤独了只会让人产生错觉。
“一起洗澡吗？”
窝在沙发上的人闻声抬起眸子，藏起眼里的那份伤感，摇头，“等你的时候已经洗了。”
秋郁了然，“那我去洗了。”
祁凡点头。
起身离开之前秋郁还不忘提醒道：“躺着看手机伤眼睛。”
祁凡沉沉地“嗯”了一声，依然躺着刷着手机。
等秋郁洗完澡出来时，发现祁凡从躺着变成了蹲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秋郁走近不觉笑了起来，“你这什么姿势？”
“躺累了，起来……”蹲会儿？
祁凡低头瞄了一眼自己现在的动作，好像是有那么一点不合理。
扭过脖子，抿抿唇道：“你别管。”
“好，不管。”秋郁说着坐到他身旁，“看什么呢？”
“看你手机，可以吗？”询问在先，其实早已将扔在沙发上的手机解开了。
“刚有个人打电话，看着是陌生号码就没接。”祁凡将手机递回给秋郁，“过了不久又打来，我看是同一个号码所以就接了。”
“可能是打错了吧。”秋郁随口一说。
“可是他叫你阿郁。”
这么平静似水的一句话却让秋郁心里掀起阵阵波澜，他呼吸一窒，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他知道了……他可能早就知道了，他明白一切却还在陪他演，也许只是在给自己机会，但他好像彻底赌输了……
祁凡见他的反应，在意料之中。
“李乐钦是谁？”他继续追问。
听到这个名字，秋郁心里一紧，不是因为这个人，而是因为从祁凡口中提到。
他眼眸里藏着看不懂的情绪，秋郁只觉心悸又喘不过气来。
很快祁凡脸上浮现出一丝无辜的神情，“而且他说他还想你怎么办？嗯？你是不是应该回他消息说你也想他啊？哈哈哈……”他往后一仰整个人靠在了沙发上，笑声令人心颤。
到这里秋郁总算是知道了，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纸永远是包不住火的，所有的一切，连带着他的世界一起坍塌了。
“小凡，不要这样好不好？我害怕……”
双手抓住了祁凡的手腕想让他冷静下来，却被祁凡抽回了手，那双平时满眼都是他的眼眸里看不出温度，冰冷的视线刺痛着他的心脏。
“小凡……”秋郁无力地喊着他的名字，惶恐不安地看着对方，他想解释，可是话到嘴边却发不出半点声音，他不知道该作何解释，说自己和李乐钦没有关系，可他会信吗？
祁凡略带自嘲的笑了笑，“你说一会儿就回来，我将菜热了一遍又一遍等你回来，可是你呢？你让我等那么久就是为了和其他男人接吻是吧？”
“……小凡我没有。”秋郁沙哑着声音，他的解释是那么的苍白。
祁凡站起身来，拿起自己手机，打开后将屏幕举到秋郁面前，“没有？那这个呢？”
秋郁看到照片时怔了片刻，恍惚又无措。
照片中环境昏暗，镜头模糊，但正好捕捉到了李乐钦吻他的画面，就算确认了无数遍，站在床边的那个身影他绝对不会认错。
这张照片是通过短信传过来的，时间正好九点整，那时秋郁还未回来，祁凡不知道是谁发来这张照片，他只知道照片中这个前一个小时在和别人接吻的这个人此时正站在他面前。
“你知道我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作何感想吗？”他讥笑着，不知道是对自己还是对面前的人，“我当时不相信，我不敢去确认这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是眼泪却在那时涌上来，我还骗自己说你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可是现在……我到底是有多贱啊我不相信？”
就像跌入冰冷的湖底，绝望和无助充斥在他的内心。
秋郁唇瓣颤动，气息有些不稳定地说：“对不起，我当时就应该解释，但我怕你会受不了，我一直以为我自己可以解决这件事，我不想让你为难。”
“是不想让我为难还是不想让我知道？”
这样陌生的语气让他觉得发冷，他幽深的眼神仿佛是一把刀子刺进了他的心脏，瞬间四分五裂。
秋郁指尖发颤地去抱住祁凡，“小凡……我真的喜欢你，只喜欢你……”
祁凡没有挣扎，任由他抱着，他的心已经像一潭死水，万念俱灰，只是神情黯淡地盯着眼前的光景。
语气冷冽，“阿郁，你觉得你现在这些话到底信得了多少？”
说完之后他明显感觉到秋郁整个人一震……
就在之前他用自己生日解开秋郁手机密码时，他心中雀跃不已，虽说早就猜到了，但在解开的那一刻还是难以掩饰心中的喜悦。
但在看到完全不熟悉的号码发来的短信和电话时，祁凡的心沉了下去。
他当时抱住秋郁哭着说别一声不吭就消失的时候，并不全是因为那个梦，而是看到了手机里的消息，不知为何心里会动荡不安，他是真的害怕……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谁曾料到他居然还去见那个人，甚至是……
“阿郁你怎么不说话啊，心虚吗？还是……”他推开了抱住他的人，“阿郁，呵，阿郁？”念着这个名字祁凡就像疯了一般笑起来，明明是在笑却让人心里发颤又令人心疼。
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这个人尽皆知的称呼，还说什么只要他想就属于他。
秋郁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堵得让他无法呼吸， “小凡，你别这样，我求你了。”
“我怎样？”看着他无措又彷徨的眼神，祁凡眉间染上了一丝寒意，用不冷不热的声调说，“我那天晚上也看你手机了，只是一条短信我就没在意。但上次在游乐场遇到的人和这几天的这么多通电话，还有这张照片，我真的很难不去胡思乱想，秋郁，你说我到底得有多贱啊才会让你说出你喜欢我这几个字…….”
他一直坚信着秋郁不会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所以从不过问他不想提起的事，将自己的信任全部压在了他身上，可结果是什么？
秋郁摇着头，说话间带着几分哽咽，“求求你别这么说自己……”
“我说什么？实话实说罢了。”
秋郁捧住他的脸，手指轻拂着他的脸颊，随即吻上了他的唇，他想要像往常一样进一步的吻下去，可祁凡并没有回应也没张嘴，淡漠的眼神睨着面前的人。
这个吻，干涩得让人无法想象。
秋郁渐渐移开了自己的唇，放在他脸颊的手指微微颤抖，他眼里有了酸涩的刺痛。
“我说呢，没谈过恋爱你这么会？”祁凡偏头甩开了放在自己脸颊上的手，随之一笑，依然是那个令人心颤的笑，“应该没少跟人亲过吧？”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刺痛在他的心尖上，秋郁只木讷地摇着头，眼底黯然浸着悲凉。
“我记得，你答应过满足我一个要求，但我还没来得及提，现在可以吗，阿郁？”最后两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你想……提什么？”秋郁声音轻颤，透露着不安。
祁凡盯着他的眼睛，眼眶开始微微泛红，谁又知里面到底藏着多少心痛。
如果可以，宁可一开始就不遇见。
又或许从告白的那一刻，他俩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遇上这么一个人，又为什么偏偏要遇上这么一个人，他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他，让他如醉如痴，神思恍惚。
就在他的温柔他的眼神让他永远都走不出来的那刻。
有人来告诉他……梦醒了……
他看面前的人看得出神，最后闭上双眼，心一横，“我们分手吧，好吗？”
秋郁神色空了那么一瞬，心脏紧缩痛的不能呼吸，嘴唇极力压抑着发抖，他只能一个劲儿摇头，苦苦哀求，“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可以解释，这次也只是个意外，小凡，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是不要分手好不好，我求求你，我真的可以解释，你信我……”
祁凡从发紧的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来，“你让我拿什么信？”
是拿动不动就打来说想他爱他的电话还是手机上的照片？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完全了解到秋郁过去的时候；他本以为自己可以被毫无保留去爱的时候；他本以为眼前这个人一眼就是一辈子的时候，突然间的消息让他落入冰冷的万丈深渊。
无法平息的痛苦几乎让他忘记了呼吸，秋郁眼周红了起来，一颗泪滴不自觉的涌出眼眶，淌过脸颊，最终，他缓缓地跪了下来，声音带着微弱的颤抖，“小凡，可不可以不要分手……”
这好像是第一次见到他哭的样子，好像比想象中要难受得多，心里揪作一团，他想帮他擦掉脸上的泪水，他想去直接拉他起来，可是身体却怎么也动不了。
他驻足在原地，嘴唇被他咬得发白，他什么也做不了，因为他没有这个勇气，只能莫名感受到这揪心的痛。
他侧过脸不再去看他，等滚烫的泪滴砸落在地上之前，祁凡逃了，他丢下了一句“对不起”后径直从秋郁身边走过，踏出了门外。
最后留下的只有空荡荡的关门声，万籁寂静，心跳仿佛也在此刻停止了跳动……
鞠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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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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