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我，还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这不能是真的吧？
柳剑春看着转账附言，心脏砰砰跳个不停，久久不敢抬头去看简诏南。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心跳得这么快，按理说，她不应该对他动心才对。
他是她的后辈，他们在省队就是同一个教练组，后来进了国家队，他们还在一起配过双打，是熟得不能再熟的朋友。他一直是个腼腆的男孩，受了欺负也不吭声，正因为这样，她在队里没少替他出头。虽然她也曾感觉到他对她有些特别，但她以为那是在投桃报李，她照顾他，他自然也会示好报答，仅此而已，他们之间的感情，不是姐弟就是朋友，绝不会有第三种可能……
既然如此，她的心为什么还跳得这么快？
简诏南打破沉默：“你看见什么了？”
柳剑春趁机连忙按下息屏，把手机扣在桌上，没什么底气地说：“没什么，跟我练球的小孩催我回去。”
“其实是看见我给你的留言了吧。”简诏南一边切着牛排，一边慢条斯理地戳破她的谎言，“我还挺感谢你的，还好你没及时看见。”
柳剑春本想把这件事含糊过去，她既是不想背上情债，也不想当着秦天一的面给他难堪，可他满不在乎的样子，让她怎么看怎么来气。
“你什么意思？”她不自觉皱眉。
“没什么意思，谢谢你而已。”
“感谢我眼瞎，还是感谢我没答应你，免得在我的拖累下，你没法专心练球，打进主力？”
简诏南原本淡然的表情，有了一丝震动：“你想多了，我还没那么草包，不会谈个恋爱就把自己的事业搞黄了。倒是你，队里不让恋爱，被教练发现，没准会劝你退役，我怕你会耿耿于怀，记恨我一辈子。”
“凭什么劝退我？你怎么知道被开除的人，不是你？”
“凭我成绩比你强，不会打进一队好几年，三大赛还能挂零。”
柳剑春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能干瞪他：“神经病！是你主动给我表白，又不是我喜欢你。”
她也是气昏了头，竟然转头看向秦天一：“你知道他多有神经吗？我刚刚去查转账，他给我转账的留言居然是‘我爱你’，这种事我都替他尴尬，这个神经病却咬着这事不放，还阴阳我，你说他是不是有毛病……”
“说完了吗？”简诏南看似冷静，额角却在突突直跳。
“没有！”她还没撒完火，就看见他已经放下筷子，抓着手臂将她直接拽走。
两人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套房内，只剩下秦天一这个可怜的局外人。
秦天一很后悔，为什么刚刚上赶子当这个电灯泡，现在好了，人俩走了，留他一个守空房。
看他们俩走得急吼吼的样，估计身上都没带房卡，他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因为他至少得等两人回来，或者追出去，把房卡塞人手里……但那也太尴尬了，谁知道这俩人现在正做什么？
他看着满桌的菜，夹起一只蟹腿放碗里。
算了，先吃饭吧，再不吃菜就凉了。
简诏南拽着柳剑春走进楼梯间，消防门隔音好，门口和两旁的客房也有一段距离，就算要闹也吵不到别人。
柳剑春为了跟上他的步伐，甚至跑丢了一只拖鞋，但她一直没有发作，等进了楼梯间，才掐着他的手腕掰开他的手：“你又抽什么风！”
简诏南不是脾气坏，反倒很能忍，太能忍。
五年前的夏天，他趁着她过生日，将欠她的钱一并还清，担心她不能及时看到表白，还在送她的生日礼物里，藏了一串告白密码，结果她还没拆开来看，扭头就把礼物扔进垃圾桶，目睹了这一切的他，一怒之下也就只是怒了一下，悄悄拉黑了她的手机号。
他一直等待爆发的这一天，等了整整五年，直到今天才算得偿所愿。
他声音有些哑：“留言的事，你告诉秦天一做什么？”
“我没有……”她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更晕了，比看见他表白留言的时候还要晕。心脏跳得倒是不快，不仅不快，甚至比平时还要更慢，慢得几乎要停下来。
“你没有，那刚刚是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简诏南，你这人怎么这样？明明是你先主动提的！”
他猛地走上前，即便她后退了半步，但两人的距离还是近得吓人，几乎贴在一起。他抬起双手撑在她身后的墙上，将她牢牢圈住：“不能！我说不能就不能。”
她抬眼看他，看着他发红的双眼，眼中还闪烁着点点泪光。
她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忘得干干净净，脑海里，一片空白。
被他圈在怀中，她已经丧失了任何反抗的能力。对力量更强大的同类表示臣服，是一种本能。
她扭脸看向一旁，躲开他的目光：“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他捏着她的下巴硬把她掰回来：“你还想有下次？”
她面朝着他，即便努力躲闪，还是会在无意中和他四目相对，她只觉得，眼前的男人让她感到陌生。
她不知道是他变了，还是过去的他善于伪装，一直压抑自己的天性，直到今天才爆发出来。
她抬手抚上他的脸，才发现，他竟在微微发颤。
“小南，有没有下次，取决于你，并不取决于我。今天的事，我们都当成没发生过，那些过去的事，也让它们过去吧。”
“过不去。”他捏她脸的手，渐渐松开。
“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让我怎么说放下就放下？”
他的语气很平静，和以往说过的任何一句话没有一点区别，但她胸口却像被人砸了一拳，打得她发懵。
他这是，认真了？
她吞了吞口水，勉强保持清醒：“小南，我们不合适。”
“你连试都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不合适？”
“我……”
“你还想说什么？”他深吸一口气，不等她开口便自言自语，“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你看起来对谁都好，但你骨子里其实很骄傲，骄傲到认为只有最优秀的男人，才能配得上你。以前我什么都没有，就算你肯照顾我，你也没把我们当成一个世界的人，我追求你，在你眼里就是个笑话，是吗，师姐？”
“不是这样的。”她从来没这么想过，不论是现在，还是以前。
他自嘲似的冷笑：“人可以撒谎，但不能连自己也骗了，我说的明明就是你的心里想的。只不过……我现在混得比你好，甚至还能帮到你，你才不得不说违心话罢了。”
她想反驳，但喉咙像堵了什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拼命摇头。
“不是？”他看着她极力狡辩的模样，有点想笑，于是摸了摸她的脸，叫她别摇了，解释再多也没用，他根本不信。
只是就算她真是那么想，他也不会怪她，要怪，他只能怪自己没本事，没办法成为她看得上的那类人。
他苦笑道：“既然不是，你愿意和我在一起？”
他猛烈的攻势一波接着一波，就算柳剑春本来对他这一款不感冒，也在他的围剿之下有点动摇。
她本可以有大把的理由拒绝他，甚至直接剖白真心，说她喜欢大叔，喜欢哥哥，唯独不喜欢比自己小的男孩。但当他站在她面前，一个英俊的男人用他深情的目光注视着她，一瞬间，她好像也没法用那套死板的择偶标准去要求他，标准是死的，可人是活的，活生生的人怎么能被自己制定的标准框死？
她动摇了，其实就已经输了。
“我现在心里很乱，你给我点时间想想。”
“我不为难你。”他苦涩地笑了笑，维持自己最后的体面，“喜不喜欢，我问你的时候，你心里应该就有答案了。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
不会打扰……是打算放弃了吗？
怎么还没开始追，就打算放弃了！
她拽住他的衣角，抬头望向他，她冷冰冰的眼睛被泪水打湿，罕见地显露出一点可怜。她还没开口说什么，他只是看着她亮晶晶的双眼，就已经开始后悔刚才说过什么。
“小南，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我现在真的没空谈恋爱。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手头除了王胖子打给我的十万，多一分也没有了，下半年还有比赛要参加，我除了带队训练，还得想办法赚钱。”
“你说我清高，说我看不起你，但你知道我带的几个孩子，他们不是留守儿童，就是死了爹妈寄宿在亲戚家里。我要真是你说的那种人，怎么会供吃供住留下他们？”
“这些事，我本来不想告诉你，一来怕你笑话我，没钱还想当圣母，二来是怕道德绑架你，搞得好像你以前过得不好，现在飞黄腾达了，就必须奉献爱心。”
她倒是一吐为快，什么苦水都往外倒，等她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才发现他已经直勾勾看了自己很久。
他没说什么，拍拍她的肩膀，提醒她该回去了，光着脚踩在地砖上容易宫寒，她才想起自己丢了一只鞋，刚好是昨天崴了的那只伤脚，剩下一只好脚，勉强可以支撑她单腿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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