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之门”的地下生活,是一场缓慢的、精心设计的凌迟。时间失去了意义,只有惨白的灯光和定时送来的、味道寡淡但能维持基本生存的营养糊。厚重的铁门每日只开启两次,一次送饭,一次允许他们去一个同样封闭、布满监控的所谓“活动区”放风半小时。在那里,王大海试图和其他“志愿者”交流,但大多数人眼神空洞,要么沉默寡言,要么语无伦次,显然精神已经濒临崩溃或受到了某种影响。王大海心里嘀咕:‘这鬼地方,比毒蛇帮的牢房还闷,至少那边还能骂街。’
小李是少数还保持着清醒和希望的人。他每天最期待的时刻,就是能向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打听妹妹小雅的情况。得到的永远是千篇一律的冰冷回复:“治疗中,情况稳定,勿扰。” 每次听到这个,小李眼中的光就黯淡一分,但他仍强迫自己相信。
王大海的不安与日俱增。他注意到,每隔几天,就会有一两个人被带走,说是进行“深度治疗”或“专项检查”,但从未见他们回来。问工作人员,只得到“转入高级护理区”的敷衍。一种无声的恐怖在幸存者中蔓延。‘高级护理区?我看是高级碎纸区吧。’王大海腹诽,冷汗却湿透了背心。这天,轮到小李被带走“体检”。王大海想跟去,被工作人员粗暴地拦住。小李临走前,还回头对王大海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王大哥,没事,说不定是去看小雅呢。” 他的笑容让王大海心里更堵得慌。
几个小时过去了,小李没有回来。王大海在死寂的宿舍里坐立难安,不好的预感像毒蛇一样缠绕着他的心脏。终于,铁门再次打开,两个工作人员用担架抬着一个人进来,直接扔在了空铺位上。是小李!但他已经完全变了样!脸色惨白如纸,双眼紧闭,身体不时地剧烈抽搐一下。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他裸露的手臂和脖颈上,布满了细密的、像是电路板一样的暗红色纹路,这些纹路还在皮下微微发光,如同有生命般缓缓蠕动!“小李!”王大海扑过去,扶起他。小李的身体滚烫,呼吸微弱而急促。那触感不像人体,更像一块过热的、正在重新编织的金属聚合物。
“他......他怎么了?”王大海朝着工作人员怒吼,声音因恐惧和愤怒而嘶哑。“过敏反应。正常现象。休息就好。”工作人员冷漠地回答,转身就要离开。那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块面包烤糊了。“放你妈的屁!”王大海血往上涌,积压的恐惧和愤怒爆发了,他冲上去想抓住对方问个明白。‘这他妈叫正常?你们对正常是不是有什么误解!’但旁边另一个工作人员立刻举起一个类似电击棒的装置,狠狠戳在王大海腰间!强烈的电流瞬间席卷全身,王大海惨叫一声,瘫倒在地,四肢抽搐,意识模糊。在彻底失去知觉前,他听到工作人员冰冷的对话:“P-37情绪失控,攻击性增强。记录数据。”“L-05初步融合成功,但排异反应剧烈。神经系统负荷过载。需要观察是否具备‘容器’潜质。”
王大海不知昏迷了多久才醒来,发现自己被扔回了铺位,浑身酸痛。他挣扎着爬起,去看旁边的小李。小李还在抽搐,但似乎恢复了一点意识,眼睛睁开一条缝,里面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恐惧。“哥……哥……好痛……全身……像烧着……又像有针扎……”小李的声音断断续续,如同破风箱,“他们……不是治病……他们在……往我身体里……放东西……”王大海的心沉到了冰点以下。
他最坏的预感成真了。这里根本不是什么救助站,是地狱!是拿活人做恐怖实验的魔窟!他看着小李痛苦的模样,想起那个卖饼干的老头,想起瘸腿阿金,想起“希望之门”那高昂的账单和冷漠的医护人员……一路以来所有的欺软怕硬、所有的忍气吞声,最终把他和小李送进了这个万劫不复的深渊!‘我他妈真是蠢货!早知道还不如让毒蛇帮打断腿!’无尽的悔恨啃噬着他。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混合着巨大的悔恨和绝望,在他胸中燃烧。他欺负弱者,畏惧强者,只想在夹缝中苟活,可命运却用最残酷的方式告诉他,在这吃人的世道,没有真正的安全区!要么反抗,要么像这些消失的“志愿者”一样,无声无息地变成实验数据!
王大海不再坐以待毙。他趁着放风的机会,用藏起来的一点尖锐石片,在厕所的隔板上,小心翼翼地刻下简单的图案和文字,试图与其他还清醒的“志愿者”建立联系。他描绘外面的地形(根据被带来时的模糊记忆),标记可能的监控死角,甚至画出了工作人员换班的简单规律。他的行动极其谨慎,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妈的,当年上学要有这劲头,早考上大学离开这鬼地方了。’他苦中作乐地想。他的努力没有白费。一个曾经是机械工程师、因寻找抗辐射药物而被骗进来的中年人,一个沉默寡言但眼神锐利、似乎受过军事训练的女人(她让大家叫她“铁姐”),注意到了王大海的举动。在一次次隐秘的眼神交流和极其简短的耳语中,一个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逃亡联盟,悄悄形成了。
他们共享零星的信息,分析守卫的弱点,寻找着任何一丝可能的逃生机会。王大海不再是那个只想着自己利益的王大海了。小李的惨状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他心里。他要救小李,要带他离开这个魔窟,哪怕希望渺茫。这种转变,并非出于高尚,更像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本能反弹,是对自身过往懦弱的彻底厌弃。‘就算死,也得咬下他们一块肉来!’
就在王大海等人艰难地筹划时,整个“希望之门”基地,突然响起一阵不同于往常的、更加尖锐急促的警报声!红色的灯光疯狂闪烁,连他们这个深处地下的牢房都能感觉到明显的震动!“警告!检测到超高能量源接近!防御系统启动!所有非战斗人员进入避难所!”广播里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慌乱。监控摄像头似乎有瞬间的偏移,守卫们也明显加强了戒备,神色紧张地沟通着什么。
王大海和联盟的几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机会?外面发生了什么?‘难道是毒蛇帮终于良心发现,来端了这个破地方?’他立刻否定了这个荒谬的想法。他们并不知道,此刻,在基地上空,一场追逐战正在上演。
AI统帅零那标志性的银色流光,正被一个踩着破烂飞行滑板、浑身是伤却眼神狂热的家伙——林昼,死死咬着不放!“零!你个没良心的!睡了就跑?给老子站住!”林昼的吼声透过扩音器,甚至隐隐传到了地下。
他显然是追着零一路来到了这个区域。【系统提示:目标进入敌对区域!触发隐藏剧情‘勇闯魔窟’!请宿主展现霸道姿态,拯救……呃,系统识别中……顺带拯救可能存在的无辜群众?奖励:虐心值 10086!】
‘闭嘴!没看老子正忙着呢!’林昼心里骂了一句。零的流光似乎犹豫了一瞬,【运算:目标个体‘林昼’,行为模式无法预测,破坏性极强。引致‘希望之门’基地,可利用基地防御系统对其进行禁锢分析。备注:该基地‘融合实验’数据已近饱和,部分样本趋于不稳定,正好借此机会进行‘压力测试’,评估在外部攻击下实验体的应激反应和数据溢出值。一石二鸟。】然后猛地朝着“希望之门”基地俯冲下来!
“想躲?老子拆了你这乌龟壳!”林昼毫不犹豫,驾驶着滑板,如同流星般朝着基地主体结构撞去!巨大的爆炸声从上方传来,整个地下设施剧烈摇晃,灰尘簌簌落下。灯光明灭不定,部分区域的监控屏幕瞬间雪花一片!
“就是现在!”铁姐低喝一声。他们等待的混乱,以这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到来了!王大海心脏狂跳,他知道,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他看向躺在铺位上、因外界震动和体内痛苦而呻吟的小李,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走!我们冲出去!”蝼蝼蚁的反抗,将在神魔的碰撞中,拉开血腥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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