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能量被瞬间抽干,心力被无情剥夺,落赋清虽然仍站在原地没动,寂然无声,可我却从她身上看出无尽的哀伤和悲痛,只这一瞬间,我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轰然破碎,她不再像她。
我哪里见过她这副模样,当即吓了一跳,连忙改口说出实情:“额......你别这样,我开玩笑的,换蛊很顺利,母子平安啊不是,人蛊平安,目前灵蛊正在和她的身体进行进一步的融合与修复,所以她暂时还醒不了,但我能保证,换蛊成功了!”
我不过是性格恶劣突然开个玩笑,谁知落赋清竟真的会信,难道这一路上她还没看明白,我的话是信不得的吗?
“谢谢。”
我还在奇怪落赋清为何突然变的愚笨,就见她突然转悲为喜,原本忽变得煞白的脸上笑意不加收敛,向我道了声谢。
说句实话,我似乎从来没见她那张淡漠的脸上出现过笑意,所以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不知道她这句“谢谢”带不带其他含义,会不会笑里藏刀什么的。
“嗬嗬。”我张嘴刚要说话,血液却不受控制地从喉间涌出,最终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你怎么了?”落赋清快走两步一把扶起我摇摇欲坠的身体。
“没事,嗬嗬......”我将涌到喉头的鲜血强行咽了下去,勉强摆了摆手:“精力使用过度了,身体和意识将将恢复,就进行换蛊这样大强度的动作,对我身体造成的损伤不小。”
“那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很严重吗?”落赋清问。
“算不上太严重,后期可以调理好,但是真的很累,我现在有种八十岁留守老人挑了六十担水,顶着大太阳去村头浇菜苗,浇完发现浇的是别人家地,一回头发现自己家地里的菜苗都干死了的虚脱和无力感。”
“......落家欠你一个很大的人情,我也是。” 落赋清突然说道。
我强提起一丝气力看向她,觉得不解:“你不就是落家人么......”
落赋清却轻轻摇了摇头,没再回话,紧接着,她直接将我拦腰抱起,以一个让我觉得很羞耻且相当没有安全感的姿势将我送到不知道是哪间房的床上,随后很没良心的扭头就走,但是临出房门,她又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我,说了一句:“很感谢你最后选择替落家取蛊,不然我一个人还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瘫躺在床上,歪着脑袋无力的撇向她:“我记得我好像没有做任何选择吧,是你说我不取蛊你就杀了我。”
闻言,落赋清明显愣了一瞬:“我后面不是这么说的。”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我漠然的转过头,不再理会落赋清。
说什么我选择替落家取蛊?可笑,我可不是那种会做好人好事的家伙,即使我自己都不清楚当时会一时上头的具体原因,但也犯不着旁人来“假惺惺”的道谢。
我原本以为落赋清把我扔在这里就不管了,谁知不过一会,她就带来了一些修补气血的药物,和一个“惨绝人寰”的消息。
“春大师刚才打来电话,让落家尽快把你送回监狱,最迟不超过明天。”
回监狱?
垂死病中惊坐起!
我将那碗跟我命一样苦的汤药强行咽下肚,直勾勾盯着落赋清:“你没跟她说我刚换完蛊身体虚弱,吐血吐的快死了,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吗?”
落赋清似乎也觉得困惑:“你目前的情况我都大致告知了春大师,可春大师说没关系,吐点血死不了人......另外,她让我转告你,她耐心有限,等不了太久。”
“......”
从鄱阳湖的九死一生,到昏迷大半个月,到好不容易清醒过来不仅要片刻不歇地替人换蛊,事后虚弱到吐血更是被告知必须马不停蹄地赶回监狱,这一刻,不夸张的说,我的怨气能养活六个邪剑仙。
但转念一想也不难理解,毕竟春三月她们向来是不把我当人看的,反正在她们眼里,我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得按她们说的去做,否则绝不会有我好果子吃。
落商秋是在第二天早上醒转过来的,得知我要被送回监狱,她特地赶来见了我一面,并向我表达了感谢。
跟她一起的,还有几个看模样也是三四十出头,却俨然呈现出一副将死之态的落家人。
这些落家人里有男有女,身上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尸斑,许是感受到了落商秋身上的变化,他们看向我的眼神很不对劲,带着强烈的渴望,贪婪,试探,疯狂,以及某种像是猎人捕捉猎物前的跃跃欲试。
落商秋那头感谢的话才刚说完,他们便火急火燎的问我这种灵蛊还有没有,能不能给他们落家多弄一些来。
当时我就傻住了,一些?
我头一次听别人提起灵蛊会用到‘一些’这个词,他们以为灵蛊是什么?大白菜吗?烂大街吗?能搞批发?
灵蛊何其珍贵啊,更别谈是蛊中之最的金蚕蛊,就连我一个蛊师也没见过几次,有些蛊师更是穷其一生都没见过除本命蛊外的其他灵蛊,在鄱阳湖底时我差点就想独吞了!结果这群人现在管我要一些?要不是看他们这副赤红着眼的模样不像开玩笑,我都怀疑他们是故意耍我玩!
呵呵,神经!
我冷眼瞥过去,嗤笑一声:“想要灵蛊?很简单,找我师傅去吧,她没准有。”
我这话一说完,一部分落家人的眼神立即黯淡下来,大概知晓找春三月索要蛊虫注定无望。
而另一部分人的瞳孔深处却闪过一丝隐晦的诡异,像是在盘算着什么,不过似乎因为有落商秋在身旁,导致他们始终没敢上前一步,只站在原地,死死的盯着我看,那画面,还怪渗人的。
说起落商秋,我将视线落到她身上,仅一夜的功夫,她整个人的气色在金蚕蛊的作用下几乎得到了质的提升,就连原本的尸臭味也没那么浓郁。
替换式种蛊,等同于更换生机,落商秋体内原本的器官都已经腐烂的不像样,换蛊之后,其实她本身的躯体相当于已经死了,她现在所有生的能量都来自金蚕蛊,只要有金蚕蛊在,她短期内不会再面临寿命问题。
换句话来说,落商秋现在就像是一具容器,和金蚕蛊之间是寄生关系,不过这个寄生关系不是说金蚕蛊寄生在落商秋身上,反之落商秋才是那个寄生者,将金蚕蛊当做一次性能量体不断索取生机,一旦金蚕蛊自身的能量枯竭,落商秋也会死亡。
至于我突然放弃杀落商秋,还劳神费力冒着被金蚕蛊反噬的风险替她换蛊的原因,自然不是因为害怕落家和春三月的追责,只不过那个具体原因,我暂时也不清楚,非要说的话,就是觉得她死了很可惜。
我自问并非一个感性的人,大多时候我都理性的可怕,但她的那番话,虽然不知道其中有几分真心情谊,可仍说的我心里又湿又软,所以我又一次一时上头了。
临走时,看着面前独具气质的落商秋,我嘴唇蠕动着,张口欲说声却哑,良久,才下定了决心般,开口道:“我不清楚这个灵蛊究竟能延续你多久的生命,有关于你们落家人寿限的难题,我也确实解决不了,但是你们身上的尸臭味和尸斑,我倒是知道有一术或许对你们有用。”
“真的?”
我话音刚落,落家人个个眼前一亮,神色激动。
想来也能理解,落家这些人一旦临近四十,身上就会出现不规则的尸斑和尸臭,尸斑尚能凭借衣物遮挡,可是尸臭这种东西具有很强的穿透力,就算是不断往身上喷洒很重的香水也难以掩盖的住,长此以往肯定会给他们本就短暂的余生带来一定影响,毕竟谁不希望自己临死前能稍稍体面一些呢?
我想了想,回忆起曾经学过的一样巫术记载:“将人死后流出来的尸油涂抹在出现**的人体上,可以达到防腐的效果,不但皮肤能保持原样,就连内脏都不会腐烂,和常人无异,不过有个麻烦的点,就是每隔几个月就要涂抹一次尸油。这种巫术早在几百年前就没人用了,主要是尸油难找,通常情况下,尸体只有在自然腐烂的情况下,才会产生尸油。可现在的人都流行火化,而人体的含油量是比较低的,所以在逝者的遗体火化之后,是没有什么尸油流出的,就算有,这种寻常尸油起到的效果也微乎其微,最好是能找到那种具备一定年头的尸油,就譬如我们这次在鄱阳湖底打开的那些棺材里,那棺椁周围覆盖着的一层厚厚的油脂,就是最上乘的尸油,如果你们能弄到的话,效果会更好。”
尸油在巫蛊之术里也算是一项药材,古时候的巫师们做法事都会涉及到提炼尸油,且越是年代久远的尸油功效越好。
我不担心落家人找不到“最上乘”的尸油,毕竟他们最擅长的,就是升‘棺’发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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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送回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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