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英如竭力按耐住腹中馋虫，眼巴巴看着一桌好菜，耐心听完章晴为她介绍。
暗地里下定决心：她仇姥姥今天要化身大馋丫头。
仇英如闻着饭菜香味吞了吞口水，实诚说：“章姐姐过谦了，我们从江州一路过来，吃的最多的，除了咸菜就还是咸菜了。”
陈悬青闻言，整张脸都嫌弃地皱起来了：“啊，你们就吃那个啊。”
章晴也有些惊讶，侧目看向李秋泓：“真的吗，师弟？”
对于李秋泓而言，可能更奇怪的是他们的奇怪。
他对章晴和陈悬青温声道：“毕竟有事在身，一路上都要赶路，条件总是要艰苦一些的。”
对于他而言，山珍海味还是清粥咸菜都不过是用来果腹的东西，好吃与难吃也不会影响他的食欲，只要不饿肚子就行了。
只是考虑到仇英如或许与他并不相同，一时间也有些歉然，对仇英如说：“是我考虑不周，没有照顾好姑娘。”
其实本来也没有什么照顾不照顾的，客观条件不允许，赶路的时候他们同吃同住，又不是他故意苛待她清粥小菜，然后自己山珍海味大吃一顿。
更何况又不是旅游郊游，还能有空打卡美食美景。
仇英如抱怨归抱怨，倒也不是不讲理。
她摆手玩笑道：“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又不是厨子，我跟着你也是学捉鬼又不是做饭，我还要你怎么照顾？”
这话说的又幽默又洒脱。
其他三人听她这么说皆是忍俊不禁，陈悬青与章晴笑作一团，李秋泓也露出无奈笑意。
笑完，章晴摸了摸仇英如的头，怜惜道：“可怜的姑娘，一路上赶来真是辛苦了。”
仇英如十分感动。
人人都当她是搞笑女，只有章晴读懂了搞笑中的那一点心酸。
她想依偎在章晴的怀里永远不要起来。
其实也不仅因为衣裳吃食，更是因为性格，章晴生在高门大户，却没有一点大小姐脾气，反而十分平易近人，也很热情，如同一个邻家大姐姐一般，让人不由生出亲近之情。
……
李秋泓手捧白玉盏，盏中清汤见底，只余几缕鸡丝浮沉。他将玉盏轻轻搁在青瓷托上，望向章晴："师姐，我近日想借陈家的藏书楼一观，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章晴正执箸为仇英如布菜，闻言抬眸："自然可以。只是陈家藏书浩如烟海，师弟想寻哪类典籍？我也好帮着找找。"
李秋泓十分客气：“只不过是一些你我少时学道法时看过的书籍，我想找来供英如参阅学习，我自己一人翻找便是，师姐诸事繁忙，允我借阅已是帮助许多，我怎好因此小事再多有打扰。”
章晴思索片刻：“也罢，倘若有什么书籍找不到你记得唤我，或是陈悬青，他也可以帮你找找看。”
陈悬青拍拍胸脯：“秋泓不用同我客气，我对这些道法书籍最为熟悉，有什么事尽管问我。”
李秋泓欣然接受：“那就多谢陈表哥了。”
章晴又从袖中摸出一个玉牌，递给专心干饭的仇英如说：“仇妹妹如果也想去藏书阁，也可凭此牌自行出入，无需等人向我通禀，只是进去的时候需爱惜书册，切记不可有所损毁。”
玉牌上刻一个“章”字。
仇英如囫囵吞下口中食物，咳了咳接过玉牌。
“谢谢章姐姐。”
陈家的藏书楼一共有九层，从前朝到现今，揽尽天下名著孤本，非是金玉所砌之楼，然价值尤胜金玉百倍。
被称为江南第一书楼。
仇英如仰头，环顾着这一楼藏书，藏书楼中央一个巨大的楠木柱子支撑着整个楼阁，不知道是多少年的参天巨树。
她当然在现代看过藏书量更多的，管理更现代化的图书馆，然而在进入书楼的时候，那种在心里生出的感慨敬畏的情绪却比在图书馆时更加强烈。
看管书楼的是一位穿着青衣长衫的老秀才，他们进书楼的时候他正在一楼伏案抄录孤本。
老秀才身形佝偻，大抵是长时间伏案读书所致，留着长长的胡须，须发尽白，然而精神矍铄，长得也十分慈祥和蔼。
三人拾级而上，整个楼只有最上方的天窗能进来些光，老秀才为他们介绍每一层主要收录的书册。
藏书楼五楼收录道法相关的书籍，老秀才将二人引到五楼，一扇一扇推开五楼的窗户，日光从窗户中照了进来，原本昏暗的书楼也亮堂起来。
他一边推窗户一边说：“你们是陈府的客人，而我不过是一个书楼管事，按理来说我是没什么资格跟你们提什么要求的…… ”
他将最后一扇窗户用木质撑杆支起来，转身抚着胡须说：“只是这里藏书众多，大多是孤本。我是爱书之人，今日厚颜也恳请二位惜书爱书。”
这本是理所应当，李秋泓和仇英如拱手，自然是答应下来。
“书楼禁用明火，日暮闭楼，届时我也会锁住书楼，二位记得按时离去，莫要逗留，离去时关上所有窗户。”
嘱咐完这些，老秀才便下了楼，任由他们二人自行查阅翻找书籍。
书海浩瀚，仇英如一开始竟不知从何着手看起，在书楼上走来走去，走马观花地看着，阅读侧边标注的书名，就是不知道选那本书阅读。
李秋泓不管仇英如，自顾自开始在寻找自己所需的书册，不过一会儿，他的目光便落在一本书上。
是一本前朝的古籍，名字叫《恶鬼伏诛录》，记录前朝一些降服恶鬼的一些奇招和异事，所涉鬼怪种类繁杂，更有些如今李秋泓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之逸事。
李秋泓从前看过这本书，当时年少，还未四处游历，见识浅短。觉得其中一些记载有杜撰嫌疑，草草翻阅过便就罢了。
如今增长了些见识之后，反倒觉得此书其中记载虽有夸大，却未必是空穴来风，倘若去芜存菁，或可一读。
这里面或许便有能记录与仇英如体质相似的人或者事。
他取下，倚在窗边静静阅读起来。
翻到一页，他顿住，目光停留在那页文字上，神情也变得凝重专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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