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京城格外热闹，霓虹灯闪烁不停，街上人来车往。
沈溯双手提着刚买的好几个购物袋，里面装满了穆臣新买的衣服之类的东西。
他慢悠悠走着，目光始终落在前面的穆臣身上。
一阵春风拂过脸庞，带着些许凉意，心头微微一紧，突然喊住了穆臣。
“穆臣。”
同样双手提着购物袋的穆臣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沈溯，嘴角依然挂着那抹温和的笑意。
沈溯也跟着停下脚步，望着穆臣，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轻声说：“虽然之前问过了，但我还是想再确认一遍。”
“穆臣，你真的正常吗？真的什么问题都没有吗？”
穆臣面上保持着温和笑意，站在那儿静静望着他。
三月的风轻轻吹过他微乱的半刘海和一袭黑风衣，如尊雕像般伫立不动。
良久后，风停了，被吹乱的半刘海也静止了，恰好遮住了他的眼睛，掩去了眼中所有的情绪，只留下嘴角那抹淡淡的笑意。
穆臣转过头的那一刻，突然仰头放声大笑，两只提着购物袋的手抱住肚子，笑得前俯后仰，完全不顾周围人投来诧异的目光。
他这个样子吓坏了路过的人，纷纷跟看神经病似的看了他一眼，加快脚步匆匆离开。
沈溯也被吓到了，怔怔看着跟疯了一样笑个不停的穆臣，心头又是一紧，抿着唇没说话。
穆臣止住笑声，转身大步走回去，在沈溯面前站定，凑过脸笑着问：“刚才我那样是不是像个精神有问题的疯子？”
沈溯怔了一瞬，注意到穆臣眼中带着促狭和一丝顽皮，这才反应过来。
他被这家伙耍了。
“你耍我？”沈溯微蹙起眉，有些生气地问：“好玩吗？”
“好玩啊。”
穆臣挺直起身，笑道：“看把你吓得，我现在郑重告诉你，我很正常，什么问题都没有，好得很。”
沈溯没说话，直视穆臣的眼睛，试图从其中看出一些细微的情绪。
很遗憾，跟之前一样什么都没有。
确实正常，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穆臣见他还是不放心的样子，抿了下唇，像个小贼似的偷偷摸摸环顾四周，随后高举起提着的购物袋挡住俩人的脸。
借着购物袋的遮掩，穆臣凑过头迅速在沈溯唇上亲了两下后赶紧退开，偏过脸看向别处，耳根微红。
沈溯看着他，抿了抿被亲过的嘴唇，嘴角扯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也凑过头去，轻轻亲了一下穆臣那只微红的耳朵，低声道：“姑且信你。”
穆臣老脸一红，吓得赶紧又环顾四周，见没人往这边看，微微松了口气，瞪着沈溯，“注意一下公共场合行不行？”
沈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语气中带着调侃：“都快奔三的人了，怎么这么容易害羞？这六年来没把你练成厚脸皮啊？”
“那刚才干嘛偷亲我？”
“我……”穆臣语塞，老脸比刚才更红了。
沈溯被他这反应逗乐了，轻笑一声，提着购物袋越过他继续往前走。
穆臣盯着前方沉默几秒，转身大步跟上，与沈溯并肩前行。
上午十点多，穆臣开着从沈溯个人车库里挑的唯一一辆比较普通的奔驰，驶上了郊外的高速公路。
按照导航指示，在那个路口下了高速，继续开了一个小时多后到达目的地。
穆臣下了车，匆匆环顾一圈周围的情况。
这儿是待拆迁的破败小镇，建筑物大多破破烂烂，街道上空无一人，显得冷清萧条。
穆臣转过头，看到身后对面那家老旧的民宿，招牌上用白色大字写着：落日民宿。
字迹有些斑驳。
听到越来越近的汽车声，穆臣偏头，看到一辆吉普车缓缓停在奔驰后面。
一个身形高大壮实、脑后扎着小丸子头的男人下了车，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迈着大步走过来。
壮实男人很自来熟地拍了拍穆臣的肩膀，手劲儿大得让穆臣微微蹙眉。
“好久不见了，兄弟。”
男人打完招呼就对上穆臣那毫不遮掩的犀利眼神，顿时一愣，但很快移开目光，从裤兜里掏出一张闪着光泽的黑金卡晃了两下，勾起一侧嘴角笑了笑。
“看见了吗，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通行证卡。”
“走吧，我带你进去。”
“等等，”穆臣喊住他，深蹙起眉，目光中带着怀疑：“猛蛇，你确定这家民宿里真有地下场所？”
猛蛇是这位壮实男人的代号，跟他一样都是卧底，但不知道是哪一方的人。
都是道上认识的，见了两三次就交上朋友罢了。
猛蛇拿着那张黑金卡当扇子给自己扇风，转头看着他哼笑：“怎么，你真以为这家民宿只是空架子这么简单？”
见穆臣沉默不语，又是哼笑一声，正想喊出穆臣卧底时用的代号，但话到嘴边却卡住了，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
那个代号一喊出来就有点儿烫嘴。
猛蛇默了两秒，只说了句“走吧”，便朝那家老旧的民宿走去。
穆臣看了眼他的背影，抬脚跟了上去。
这家落日民宿里确实是空架子，借着外面透进来的光，清晰地看到到处都是日积月累的厚重灰尘，空气中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发霉味。
穆臣用手捂住口鼻，蹙眉道：“你这消息来源靠谱吗？我看这儿不像是有地下场所的样子。”
猛蛇被这股难闻的发霉味儿呛得咳嗽个不停，赶紧用手捂住口鼻，转头不满地看着他。
“我对那些地下场所的消息了解得比你多，没人比我更靠谱了。”
“别废话，跟我来。”
穆臣只得跟上猛蛇，渐渐发现这家民宿占地面积似乎不小。
过强的警惕让他绷紧了浑身的肌肉，本就犀利的眼神变得更加阴冷。
为了不被猛蛇发现他的异样，穆臣不动声色地从风衣口袋里掏出无线蓝牙耳机戴上，又掏出手机，迅速播放那段录音。
耳机里传来沈溯的声音，一遍遍呼唤着他的名字：“穆臣，穆臣，穆臣……”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微微松了口气，继续跟了上去。
跟着猛蛇弯弯绕绕走了半段路，终于来到一扇老旧掉漆的木门前。
“应该是这里了。”猛蛇语气很笃定。
穆臣打量了一下，注意到那扇木门上的把手和底下小小的黑色方块被擦得光亮，显然经常有人使用过。
猛蛇伸手试着拧了两下，门纹丝不动，被反锁了。
穆臣静静看着他，没说话。
猛蛇被他看得头皮发麻，赶紧拿着那张黑金卡刷了下，听到嘀一声轻响，拧了下就打开了，里面是一片漆黑的入口。
入口的宽度不算大，但足够容得下一个人进去，台阶朝下延伸，仿佛通向未知而神秘的地下世界。
“进去看看。”
猛蛇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举着它慢慢走下台阶。
穆臣紧随其后，刚走了没几秒，身后那扇木门突然砰地关上，发出一声巨响，把俩人吓了一跳。
原本漆黑一片的地下入口内两边墙上亮起无数白色照明灯，将整个密道照得半明半暗，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俩人对视一眼，继续走下去，直到尽头才停下来。
穆臣看着那扇金属质感的门，隐约间闻到从门缝里飘出来的一股高级香水味，淡淡的很好闻。
“这怎么进去啊？”猛蛇一脸疑惑地看着那扇金属门。
穆臣缓缓转头看向他，“你不是说你这消息来源很靠谱吗？你不知道怎么进去？”
“呃，啊这个嘛……”猛蛇有些尴尬地绕了绕腮帮子，瞥了一眼对面那扇门。
那门板上没有把手或感应器什么的，就只是单纯的一扇门。
猛蛇眉头微蹙，低声嘀咕：“这门上什么都没有，他们是怎么进去的？”
穆臣沉默。
他有点后悔让猛蛇帮忙找地下场所这个决定了。
就在穆臣准备转身离开时，他右边的墙壁突然唰地一下打开了一扇门，又把俩人吓了一跳。
刚才他们只顾盯着那扇金属门，完全忽略了两边墙壁其实还隐藏着门。
那扇门里的灯比外面还要亮得多。
那个一头炸毛、脸色苍白的男人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抱臂倚在门边跷起一条腿，懒懒地掀起眼皮打量俩人，说话声音慢吞吞的。
“两位是来看比赛的，还是参加比赛的？”
穆臣听到这话感到疑惑不解，比赛？
这个地下场所竟然还有比赛？哪个比赛？
不是那种互相厮打的场所？
猛蛇先反应过来，答道：“他是来参加比赛的，我看比赛的。”
“请出示一下通行证。”苍白男人说。
猛蛇把那张黑金卡举给他看，问：“我记得这张黑金卡好像是万能通行证吧？”
苍白男人看了一眼那张黑金卡，点头嗯了一声，“是的，你这个通行证在里面买酒啥的都是免费的，不要钱。”
猛蛇听到买酒两个字，不由得惊讶，“里面还有卖酒？这也能喝酒啊？”
“能啊，只不过控制用量，以防有人醉酒闹事而已。”
“通行证给我吧，给你们登记一下。”
猛蛇把黑金卡递给他。
苍白男人接过黑金卡，转身进那扇门里，大概几分钟后又出来，手里多了一张A4纸，啪地拍在旁边墙上，另只手往上面指了指。
“对着那个摄像头，认真读一遍须知和规则，要大声朗读。”
“这是铁规定，能接受就照做，不能接受的，我现在立马给你们取消登记，然后赶紧离开这里。”
俩人：“……”
“不是哥们，为什么非要对着摄像头大声朗读？”猛蛇满脸不解又抗拒。
苍白男人抱臂看着他，语气平静：“为了防止有人违规了还死不承认，录像存证以后用得上，我们这儿是合法经营的，哥们。”
猛蛇微蹙起眉，“外面都是要待拆迁的，你这儿居然还能正常经营？”
“道上的人都知道这里面的隐情吧，都要拆迁了，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到底读不读？”苍白男人有点不耐烦了。
猛蛇指了指自己，问：“我是来看比赛的，应该不用读吧？”
“要的，你只读须知就行，要大声朗读。”
猛蛇无语，从苍白男人手里拿走那张A4纸，对着摄像头底下，跟学校晨读似的，照着纸上须知那一栏大声朗读。
读完后，猛蛇更加无语了，直接把那张纸拍在穆臣身上，往后退开了几步，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穆臣看了眼被拍在身上的那张纸，又看了眼苍白男人那睡眼惺忪的样子，拿着纸走到摄像头底下开始大声朗读。
读到某句话时微微一顿，接着继续念：
“参赛者上台时可以尽情大展身手，但请禁止暴力，禁止血腥，禁止辱骂……”
读到这里，穆臣那双犀利的眼神里亮了一下。
禁止暴力？禁止血腥？还可以尽情大展身手？
这不正合他意呢么。
穆臣读完整张纸的所有内容，随手还给苍白男人，突然问：“里面是不是挺正式的？”
“嗯，挺正式的，就跟正式的综合格斗比赛一样，哦对，你们知道这儿是地下拳场吧？”
穆臣应了声，“知道。”
像他们这些身份特殊的人，都是用地下场所或地下活动之类的来指代某些地方。
只有到达目的地后，才知道具体是什么。
“很好，希望你们不要把这儿想得太那啥。”
苍白男人说完，把那张黑金卡还给穆臣，抬脚朝那扇金属门走去。
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卡，在某个地方刷了一下，接着抬起手掌贴在门板上，缓缓地拉开门。
原来这扇推拉式金属门需要专属卡才能打开。
一股比刚才更明显的高级香水味从里面飘了出来。
“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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