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楚河车的初衷只是想刺激刺激她,让她习惯他的存在,不要变得那么敏感。他是从一本电子书上发现的这个方法。虽然那本书槽点很多,废话一堆,明明很简单的事情非要把它说的很复杂,让他浪费了不少时间,但是他觉得里面说的话还挺有道理的。
人受到伤害之后,尤其是心灵上的伤害,往往在面对同样或者类似的场景时,会产生抗拒和其他相关的应激性反应,他觉得这些症状在魏朝阳身上都出现过,虽然现在看来反应不是很大,也只有几次过激性,看起来大幅度超出常规判断的标准,但是他觉得他还没找到问题的根源,为什么魏朝阳会有这么奇怪的性格?到底以前经历了什么才会让她有这样一个奇怪的性格?
但是她不肯说楚河车也没办法,有的人嘴硬的像蚌壳儿,即使心里已经流血了,脸上还是装的若无其事,也不知道到底在干什么,死要面子活受罪。虽然这个形容很土,但很中肯,很一针见血,有些人就是这样,以为自己在高山上,实际上自己却在泥地里,痛苦的挣扎着。
可是很明显这次的刺激失败了,而且他的行为看起来很Low,彻底惹怒了魏朝阳。对于她这种人来说,只要你不触及她的底线,她不会认真和你生分的,生分是比生气更可怕的事,那就意味着她即将远离,就像上次一样,情绪上他能明显感觉到魏朝阳在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这时候他无比感谢他拥有情绪这个人类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能够帮他认清楚一些关于她的反应。
那些挣扎漂浮游动的能量就飘散在她周围,强烈的情绪波动时会出现,惊慌恐惧害怕,自卑无助恐惧,那些粒子的游动没有规律,不像现在,好像安静了下来,反馈出主人正在冷静理智的下判断,她是真的在跟他讲道理,谈沟通,而不是在胡乱发脾气,如果这时候他那句话没有处理好,说的不和她的心意,或者他根本不和她讲她认为正确的道理,不讲理甚至根本不顾及她的感受,那么她大概率会跑掉再也不回来吧,这是魏朝阳刚才一系列反馈给他带来的理解。
不过他现在不像以前那么害怕了,他好像掌握了一些和她相处的方法,做起来也并不难。
“魏朝阳你喜欢照镜子吗?”楚河车忽然问她,她一愣,回答到,“照什么镜子?”
她的思维不像以前那么敏捷,别人说上句话她大概就能肯定下句话是什么,这个人背后想表达的隐藏的深意到底是什么。或许是因为她的身体在抗拒这种敏锐的反应,太消耗她的能量了,身体会自动自发的屏蔽掉这个本能和天赋。
“当然是照你啊,从某种角度来说,我就是你,我的一些反应也就是你的一些反应,你要不要看看自己以前都做过什么事。”
她扣了扣手里的衣服,这次没抗拒,按照他的说法,以一种不令自己反感的方式再次回忆起以前她到底干了些什么。
一些片段在她还脑海里闪过,从碎片连成回忆。
她看到自己在冲楚河车发脾气,而且莫名其妙的没有任何来由的就这么做了。她还看到了一个敏感脆弱的小朋友独自一个人缩在自认为的角落里,躲避所有伤害,那样子可怜极了。还有,还有一些模糊不清的画面闪过,好的,坏的,惊讶的,痛苦的,丑陋的,美丽的,都有,全部都有。
这次回想没给她带来痛苦,反而带给她内心的宁静,并且她开始逐渐意识到,原来她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发泄情绪过后,敢于重新把那个被拴在内心中被认为丑陋的自己放出来的时候,敢正常表达自己情绪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脱轨。她给自己现在的状态起了一个名字,叫做脱轨。她凡事喜欢掌握在手里,哪怕不是具体到每一个细节,但是她喜欢安定有预测的感觉,那种感觉很踏实,让她心安,这是她长这么大获取安全感的唯一方式,除了无意识的时候从父母身上汲取依恋,但是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事都可以预测的,所以她开始焦虑不安,当想象的和现实出现碰撞时,她本能的选择了退缩。躲到一个让她觉得安全的小屋,把门彻底关闭,只留了一条缝隙观察外面的世界。
这是一个很不好的习惯,她自己也知道,是从什么时候意识到的呢?她开始陷入回忆。
大概是很小的时候吧,很多事都有体现,总结起来就是只要一遇到她觉得完不成感到困难的事情,她就会选择逃避,不会像有些人那样直接面对问题,相反,她会缩在自己的小壳子里过自己认为安全懵懂的人生。如果家庭条件比较好,能够支撑她一直保持这样的性格,那倒也没什么,这也是一种幸运,但坏就坏在她没有这样的条件支撑,却有了这样一个柔软的性格,才导致后来悲剧的发生。
她的爸爸因为她的失误差点出事,遭了不少罪,这件事一直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始终没办法拔出来。从那开始,加速了她自我厌恶的程度,最后工作和人际关系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的负面情绪彻底爆发了,显露在阳光之下,她以前活的多有分寸,疯起来就有多癫狂,记忆又回到了那个公交车,那里是她开启人生另外一种状态的转折点——不受控制的自我攻击。
一些零碎的片段在她脑海中荡过,有的她能串联起来,有的她不想串联,不是因为其他的,而是她在串联的时候看到了自己很多阴暗面。嫉妒、丑恶、凶神恶煞,有一种最原始人性对**、权利和掌控欲的渴望,在年纪不大的她身上展露的一览无余。
各种各样,各种各样,她见识到了两个家庭数代残留下来的各种劣根性,令人作呕。她不敢面对那些阴暗面,她害怕,她觉得丑陋不堪,她不敢承认那是她自己,所以她逃跑了,当了一个不肯面对镜子里的半面人,一个活到现在根本活不全的残缺的人,她甚至不敢告诉给任何人,就这样一个人怀揣着秘密卑微喏小的活着,可怜有可怕,可笑又可悲。
她深深的清楚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是自己厌恶的,不能接受的,无法承担的,那个年纪,那段岁月和时光,她全都记得,几乎每一条。
她觉得自己很可怕,很恶心,很令人作呕,到这里她觉得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悲剧都是有原因的,有的是因为外界因素的干扰,但更多的是来自于她自身的软弱和懦弱,以及各种缺陷,她讨厌这样的自己,她觉得自己像一个怪物,明明一部分活的像是从臭泥里爬出来的人一样,另外一部分又开始有着极高的道德标准来凌迟自己,像一个神经病。
一边是还未开化,充满着各种装聋作哑、扭曲卑劣令人构陷,丑态百出的疯癫状态,另外一面却是,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妈的圣母心,时时刻刻想着把自己退出去,魏朝阳,你可真他妈的是个怪物,妙啊,大自然优良进化把你抛除在外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这是什么奇怪的组合,去他妈的神圣明洁,我就是这样一个怪物,连我自己都害怕的怪物,丑起来有哪个人敢跟我在一起?扒下皮来谁还愿意跟我说话?
披着一张皮在世界上活的太久太久了,久到她都觉得忘了自己原来是什么样子了,善良?纯真?哈哈哈哈哈哈哈,四五岁的时候被隔壁小孩儿骗掉了,那时候她还什么都不懂,就学会了原来人话是可以狗屁不通的,说过的话是可以吞回去的,你是不是觉得她也开始学他们了?不不不,事情远远没有结束,一个家庭可以带给她的灾难还远远不止这些,你们忽略了基因的劣根性。
回到现实,她的眼里忽然透出冷漠,抬头问楚河车:“你想跟我说什么?谈论人性?我的人性?我的习惯?我的为人处世?还是其他方面的什么?你觉得你懂什么?你了解什么?还是你觉得你看透我了?还是觉得你能够帮助我什么?一步一步的试探,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以为你很高明吗?你可真Low啊,low到爆了。”
楚河车回答她:“是,我是很low,但是你觉得你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那样?年复一年的过着这样的日子?有本事你站起来啊,有种你起来反驳我啊,骂我是个神经病,骂我混蛋,打我,杀了我(没有任何教唆人的倾向,只是情节需要,杀·人犯法,属于违法犯罪行为,请勿上升到现实,谢谢!),哪怕有一丁点儿的反应都可以,可是你呢?你敢吗?你是个胆小鬼,你不敢,你甚至在心里都不敢反驳。”
魏朝阳:“你偷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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