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下沉,暗沉泛蓝的水开始把两个人隔开,她还是在不甘心的游着,企图用最后的一点力气把他救上来,但是后来她没力气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往下坠。虽然她反应过来楚河车是在骗她,即使没有能量,他也不会在海水中死去,只要恢复原来的状态就能活,但是那一刻她的关心和在意骗不了人。
她其实一点都不紧张,因为情绪的原因一直在生生死死的状态中漂浮着,这种时候死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区别,但是当她意识到自己要死了时,她发现她还是害怕的,还是有求生**的,而且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很强烈,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颓废,但是看到楚河车出事,朝着海底沉去,她忽然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她的本能告诉她,要救这个人,不惜一切代价的去救这个人,但是理智回归的时候,她又开始胆怯了,顺应着浮力上浮时,她试图从楚河车的眼里看到失望,然而什么都没有,她甚至分辨不出他的具体表情代表着什么意思。这么多年的察言观色,她竟然连一个男人的心思都猜不透,多么可笑。所以,她还有什么是擅长的?她又开始怀疑自己了。
楚河车被贝壳儿驮上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懒洋洋的,靠在贝壳儿打开的缝隙中,吊儿郎当的看着周围,好像没有什么是他在意的。魏朝阳并不想深究他到底真的是这样还是装出来的,她现在经常见到很多个不同的他,以前她还能分辨到底哪一个是真正的他,是最真实的情绪,但是现在她看不出来了。
但是,海水中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大一个贝壳儿?
那贝壳儿真的好大,相当于一个成年女人的身体,通体成珍珠白色,海水中那点儿仅存的光线照到它身上散发出一种暗沉的莹润的白。贝壳儿中的软肉逐渐露出来,透过打开的缝隙中看是肉粉色的,那肉伸出来嫌弃似的将挂在开口中间懒洋洋的人推出来,有一种“忒”,赶紧给老子滚下去的既视感,看的魏朝阳目瞪口呆。
贝壳儿不满意的吐了几个泡泡。
“咕噜噜。”海水里升起了一串声音。
她,楚河车,贝壳儿。
盯——
……
“你是个啥啊。”魏朝阳崩溃问着,为什么感觉它好像一个人?
“你是男是女,是人还是妖怪?”
贝壳儿说变就变,当场给她来了个大变活人,唰的一声还真的变成了一个人,而且这个人她还认识,在楚河车改造过的通讯器里见过她,所以,她就是小脆?
两个人,一个蚌,大眼瞪小眼,场面一度很喜感,只不过楚河车get不到这种喜感而已吧。他事不关己的整理着自己的衣服,甚至没抬头看魏朝阳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在生气。
蚌壳忽然打开了,然后魏朝阳眼睁睁的看着里面的软肉变成了一个人,还是个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年轻的女孩子,真好看,她认识,就是小脆。
她没有完全变成人,蚌壳还在她身上,但是里面的壳身和外面的一点都不一样,有了很多的金属感。
她不会说话,只能“呃呃呃”的比划着,猜测他们大概率是看不懂手语,所以干脆都没比。
魏朝阳看到一条黑影从海水里迅速蹿了上来,为什么用这个字,因为真的是蹿,感觉嗖的一下那黑乎乎长条状的东西就过来了。
还没等她尖叫声喊出口,那东西就变成了一个男人,她还是认识……
得,熟人都到场了,可以来一桌麻将了。
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倒是比较好奇刚才那东西到底是什么,速度太快根本没看清,只感觉鸡皮疙瘩爬了一身。
看到长条男里里出现,她倒是松了口气,拍拍他让他帮自己翻译,然后又想到了什么,手一伸轻轻向上面一抬,魏朝阳怀里的那小肉球就又出现了。
虽然看起来还是和以前一样,恶心扒拉的,但是又了之前的光影效果作为铺垫,魏朝阳现在看它也没觉得有多恶心了,倒是挺实用的。
那东西在小脆的影响下又开始变化,像一个七彩的小圆灯,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芒,机械的质感马上溢出来,并扑面而来。
小脆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姐姐,你们来啦!”
声音里充满了开心与高兴,甚至还有点没有准备的惊喜。看起来好像这孩子寂寞了好久终于找到一个玩伴。不过在这个表面水温三四十度的桑拿环境里,这种久别重逢的喜悦魏朝阳压根儿就没有,而且她跟对方根本就不熟。
“姐姐,你怎么到这里的?”
她其实想问为什么会来,这么高温度的天气,出来都被晒成干儿了吧,但是,这种天气能出来肯定有自己的事要做吧,她还是别问废话了。
里里翻了个白眼,看着她剃头挑子一头热的样子,实在热情不起来,明白着人家跟她不熟,还硬要热脸贴人家冷屁股,想不通。
小脆才不管他怎么想的,她只顾着自己开心,看着魏朝阳怎么都看不够。一般聋哑人在人类的社交群体中是不受待见的,当然也会有特例,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没有不具备偏见的好人,只不过小脆可能遇不到吧。唯一一个喜欢她的人类还是一条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兽人,魏朝阳可以很肯定这一点。不过现在异能人这么多,保不齐在另外一个层面上小脆也认识了不少不嫌弃她的好人,不过动物界有的以强者为尊,聋哑在动物的世界里也相当于残疾,小脆的男朋友会不会也嫌弃她?魏朝阳又开始了瞎操心。
她为自己鞠了一把同情泪,什么时候能改掉这个破毛病就好了,她的人生能不能不这么悲剧……T_T
“姐姐,天空之上也有一个城市。”
她解释的很笼统,甚至不准确,但是魏朝阳就是明白了她想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她没什么兴趣,因为那里她已经去过了,虽然看起来很绮丽,挺光怪陆离的,但是总是让她有一种落不着实地的不踏实的感觉,无法代入现在这个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世界。
它就是那座一直漂浮在天空之上的城,永远落不到实地。
小脆:“姐姐,海里有好多鱼,那里环境比陆地上好太多了,你要不要跟我下去看看?”
男朋友里里适时地提醒她:“你可以在海里呼吸,她能吗?做事能不能过过脑子?”
小脆先是瞪了他一眼,然后拍拍头示意自己昏头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过后来想到什么,又得意的笑了起来,神秘的冲她眨了眨眼睛,邀请她进自己的蚌壳儿里去。
魏朝阳摸不着头脑,一头雾水,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只好拿眼睛看着楚河车。
“你看我干什么?”楚河车想翻白眼,有气无力的看着他。这里的温度对于他的人类身体形态来说还是太高了,他对温度敏感,并且比人类敏感的多,就像刚出生的婴儿,甚至比最敏感的婴儿对温度的辨识度还要高的多。毕竟不是真正的人类,即使可以进化出人类的身体,但还是不完全相同,从体量上来说,魏朝阳的人体密度比真正的人类要高的多,所以对温度以及其他涉及到感官的神经反馈都要来的敏感的多得多。
“想去就去,反正现在也没事做,又没有老板管着,你干嘛约束自己,不觉得累吗?你就是总这样才把自己搞得那么疲惫的,自己好好反省去吧。”说着忽的一笑,“哼,魏朝阳,你不是说自己不怕死吗?天天嚷嚷着自己要去死,没成想第一次掉进深海就这么怂,诶呦,求生欲还挺旺盛的,还想着要救我,怎么,现在不想当坏人了?嗯?圣母心?”
他专挑她敏感的地方戳,哪里碰一下最让她不爽,最能激起她敏感的心,他就专门往哪里戳,非常的让人想拍死他。不过他说这话倒是让魏朝阳放下心来,她松了口气,以为他没发现自己想要见死不救。
她把这种情绪隐藏的很好,好到自己都快要相信的程度,但是前几天残留下来的恶劣情绪还是让她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小九九,惭愧的在内心折磨着自己,要靠分散注意力才能压下去这种感觉。她有时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纠结,要是能选一个方向不那么分裂就好了。要么就当一个完完全全的道德标兵,言行举止一致,救就是救,不救就是不救。要么就当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把道德感丢到一边,而不是这样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又改不掉,好像永远也没办法将人格对自己道德感的要求与心里**达成一致。这种割裂感他妈的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简直烦死了。
最后楚河车来了句总结性的陈词,说着:“你安心的去吧,我会在岸边给你收尸的。”
那欠揍的样子活脱脱一个擎等着挨打的梆梆。不过他越这样说,魏朝阳就越放心,她知道他什么德行,这么说也就代表着她这一趟不会有什么危险,可以放心。
走进蚌壳儿的时候,魏朝阳还稀罕的摸了摸类似于金属的质壁,可是没有想象中的冰冷质感,反而带上了一种润呼呼的感觉,没有金属的质地。小脆可能以为她怕冷,直接将内壁变成了肉质的,那可是货真价实的肉啊,而且是人皮的质感,当时魏朝阳就给跪了,神他妈的变化,为什么上一秒是类金属,下一秒就变人皮了?卧槽。
小脆失落一笑,忘记她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生物,只能将里面的蚌壳儿变成了润白色正常的钙化形态。魏朝阳眼神复杂的看着她,她已经知道这姑娘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是组合人吗?还是另类的变种人?三个态系?既有金属又有人体,还有贝类的体质,而且还能孕育出肉球一样可以变化成金属芯片(或者叫机械芯片也可以)一样的联络器,怎么都不像纯天然才能孕育出的生命,魏朝阳觉得人为的可能性要大一些,但是她实在不忍心这么猜测,她宁愿是后天进化演练出来的,而不是通过冰冷的科技来满足人类永远没有尽头的**。
她不再多问,也没有为刚才的行为感到抱歉。
这个蚌壳儿里面同样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她进去之后能感觉到身体在下沉,空间在一点点的变大,本来这个蚌就很大,现在小脆又脱离了蚌壳儿,给她腾出了更多的空间,她能活动的范围自然就变大,像一个可以潜进水里面的潜艇,只不过这个潜艇没有任何的科技感,反而充满了一种奇异的感觉。小脆甚至还在蚌壳儿的两边开了天窗,那像是一层透明的薄膜,和珍珠贝分离出来的液体比较相像,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能够挡住水下这么强的压力不让海水渗进来。他们像是在落地窗前,在缓慢下沉的速度里观察着海水里的一举一动,欣赏着海里像是闪烁着星光般的美景。这是魏朝阳头一次进入这么深的海域,以前她没钱,根本没机会潜泳。
小脆的呼吸给这里提供氧气,魏朝阳忘了自己身在何处,被眼前的一幅幅画面吸引走了全部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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