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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全国新闻联播

“最近高铁线路发生了一起蓄谋诈轨事件,我市防爆警群第一时间参与救援,据死亡人数统计,现场一共有221名群众手上,死亡人数达到5人……因为高铁检修,现招标部将在夏季开启加急检修铁路的项目,希望有实力的大家踊跃参与……”

随手关掉电视,魏朝阳去浴室冲了个澡,湿着头发出来的时候楚河车已经在松软的稻草床上睡着了。稻草外面包裹着白色的新床单,由内而外充满了阳光的味道。

他看起来有点疲惫,这种神态以前在楚河车的身上从来没有过,或许是成为人之后的适应期?想起她因为久坐办公室总是不运动,偶尔自己一个人趁着休假上山挖野菜,没走几步路就喘的不行,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吧?

给他盖好被子,扮演好女朋友的角色,魏朝阳卸下防备的在泥土地上坐下,情不自禁的翘起嘴角。

“真好。”她神经质的笑着,仿佛在为了什么应该举国欢庆的事情而高兴。

“世界要毁灭了呢,我总算可以不用考虑那些该死的事情松口气了。”

她用双手环抱住自己的膝盖,将下颚放在上面,安宁的眼神里透露着安详,这一刻她的眼神里甚至没有楚河车。

“你可真是任性。”心里的另外一个她对魏朝阳说。

“任性的让人觉得真实的可爱。你说你的男朋友知道你其实是这样一个人,他会怎么看你?嗯呵呵呵呵呵,他会不会嫌弃你呢?嗯?要不要去做个试验?让他吓一大跳吧!”

一个声音蛊惑着她,将她朝着更加泥泞的深渊里拖拽,魏朝阳放松的闭上眼睛,任由这股力量带着自己沉沉浮浮,和理智互相搏斗看看到底谁才能站得住上风。

“这样不负责任的绑着一个人当自己的男朋友,堂而皇之的让她走入你的生活,以为你会和他天长地久,这样做真的好吗?宝贝,小可爱,好好想一想,这也是为了你好。”

魏朝阳打了个哆嗦,从臆想中惊醒回神,她害怕的后退一段距离彻底靠在冰冷的墙上,望着楚河车的眼神里带着愧疚,一种反反复复折磨着她的情绪爆裂开来,再一次在她的内心深处掀起一波足可以吞灭她所有轻松的浪潮。

“去死吧,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思?你已经失去了所有感兴趣的东西,所有你感兴趣的东西都是不被现实所允许的,你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一场灾难,自我救赎简直是个笑话!”

“沉沦吧!就此沉没下去,随着这一场灾难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去过活,你会活的很开心很开心,干嘛总是压抑自己呢?就为了别人眼中的自己?那岂不是一件很可笑的事?”

魏朝阳神经质的一个劲儿的摇头,像是这样做就能将那一个自己从脑海里消失掉,将这种恶的意念消除掉,她每次都是这么做的,但是完全不起作用,反而压抑的越深,这种想法想要冒头的力量就越强大。

恶念每每在她猝不及防的时候产生,打的她措手不及,张皇失措。

曾经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自己是惊讶的,痛恨的,无法接受的,但随着和自己相处时间的深入,魏朝阳麻木了,妥协了,但唯独没有认命。就像是飘在大海里最后一块没有朽掉的浮木,被她下意识紧紧的攥在手里,连睡梦中都不肯放开,无法失去。

曾经她以为她可以战胜这样的自己,但是事实告诉她还是太天真了,另一个她和本我永恒对立,仿佛永远没有相互融合的那天,为此她不知道自我折磨过多少次。

房间外面挂着的老式挂钟咔哒咔哒响着,扣着她的心弦,她开始发抖,继续神经质的沉浸在一种情绪里无法抽离,这样的状况持续好久之后才平息,而她也筋疲力尽的倒在地上不想再动。

想过很多次去死,但是怕死怕疼,她做不到,很多次也会从这种情绪里自我抽离出来,这一层情绪浅浅的,并不深入,但是却剥夺了她对生活所有的热情,哪怕她并不适合这个社会。

她没有家,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现在唯一的归属感全都来自于两个人,一个是她自己,另外一个就是躺在床上的楚河车。

电话在这时适时地响起来,魏朝阳抬头去看,发现是陈粒。

接起电话,对方的语气非常虚弱。陈粒礼貌的询问了魏朝阳现在所在地,表示自己也想跟过去,不知道她方不方便。

魏朝阳想了想,没什么不同意的理由,点头欣然答应。

“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她联想到刚刚发生在自己身上十分离奇的高铁轨道爆炸案,皱起眉头,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和你差不多,”陈粒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那个藏头露尾的缩头乌龟终于肯出现了,他想杀了我,然而我能没让他如愿,哈哈哈哈。”

劫后余生的笑声总是畅快而愉悦的,陈粒也不例外。

魏朝阳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她的指甲扣着手臂上的皮肉,嘴唇咬的泛白:“他们要对你赶尽杀绝?所以你才不敢回自己原本定好要去的地方?”

陈粒用言语夸奖了她,由衷的赞美:“你真聪明,我发现我更喜欢你了。哦,别误会,是朋友之间的喜欢。”

魏朝阳微笑道:“怎么会,我和你可是两个层级的人,你那么有钱。”而我那么穷。

陈粒正色道:“朝阳,你有时候也应该有点自信,你才不到30岁,怎么活的跟一个只会工作的工具人一样,完全没有一点年轻人的活泼心性,这样真的不好,这句话我早就想跟你说了。”

魏朝阳一怔,挂掉电话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外面开始阴天预备下雨,天气憋闷的让人心里不舒服。她其实很讨厌别人窥探她的内心,哪怕清醒的时候也不喜欢这种相当于被入侵领地的感觉,但是心底里有一个声音在蠢蠢欲动。

“承认吧,你其实很喜欢这种被人重视的感觉,你甚至巴不得每天都有人关注你,在乎你,怎么?不敢承认?胆小鬼哦,难怪总是被别人鄙视,嗯呵呵呵呵呵。”

“做噩梦了吗?”楚河车醒了,坐在床上眼神还有点朦胧。

他浑身散发着暖气,魏朝阳一抬头,眼泪已经糊满了整个脸颊,鼻涕什么时候掉出来的都不知道,心里的那道伤口不痛,但是自始至终都存在折磨着她的理智,她难以面对这样的自己被别人观摩,探寻真相,于是她逃了,躲到了卫生间里,一个黑暗的足够给她安全感的地方。

她把门死死地锁上,不让任何人进入这片领地,在阴暗的角落里无声痛哭,不敢哭出声音,就好像那么多个无助的日日夜夜独自饮泣,都是她一个人挺过来的。

她情不自禁的想,她这样的人为什么值得被爱?为什么要那么欣然的走进“爱情”?为什么要同意和男人交往……

陈粒抵达村庄已经是半夜两点以后了,那时候魏朝阳已经睡着,自己一个人在另外一间屋子。出来的时候身边站着听到声音跟着过来的其他人,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不远处的楚河车,并不敢过来和她站在一起。

魏朝阳烦躁的不去看他,只看向陈粒。跟着下来的还有陈秀,两个人看起来虽然衣服都很整洁,但是神态上都略显狼狈。

天气开始炎热起来。温度从最开始的20度左右,一直飙升到40度,附近的空气开始变得干燥,人的情绪在肉眼可见的变得暴躁,每天电视新闻里都会播报不好的消息,因为抢水源而打起来的人越来越多,内陆城市河流的水位线明显下降,干旱来的极其迅猛,井水里的水位也日渐下降,降的人心惊胆战。

有的人经受不住灾难的考验哭天抢地,抱着因为生病而哇哇大哭的孩子的妇人,因为医院暂停歇业而得不到妥善的救治,原本象征着经济繁荣的四角蓝波大厦低层玻璃和墙壁被人用铁锤砸的稀巴烂,灾难面前众生平等。

水是现在最值钱的东西,有人想发国难财,私自在深山开采地下水,被发现直接被全身警戒装备的警察扣押带走。钱在灾难面前的力量显得微不足道。

粮食……所有人都想到了这个问题。今年的秋收是没有任何问题,但万一来年再有极端天气呢?天气比现在还要炎热呢?如果反季的节气开始下大暴雨呢?那些因为全球变暖而衍生出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强硬的出现在众人的脑海里。

人类文明社会的经济繁荣信念在一瞬间崩塌殆尽。

世界停摆,繁衍能否继续,这对于全人类来说似乎都是一个极其艰巨且难以完成的考验。

活着一跃成为21世纪人类文明社会热度最高的话题。

热榜帖子上以往那些专注于公布分享与生存有关的话题一瞬间被顶上热搜,众人急不可耐的开始寻找对自己有利的信息,试图在这个或许末世即将到来的社会为自己找到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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