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见家长】
我和小狗买了礼物回到家，妈妈已经回来了。
按响门铃后，是哥哥开的门，妈妈紧随其后，忙着摘围裙。
见到小狗的第一面，她没表露出特别的情绪，只是像对待普通客人一样，很礼貌，还有恰到好处的热情。
小狗抓着大包小包的礼物踏进来，腼腆地和我的妈妈打招呼。
我一边帮小狗放礼物，一边问我妈：“妈，爸今天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妈妈说：“这两天一连接了好几个大订单，他太忙了，你突然说要带男朋友回来，他脱不开身。”
解释后，妈妈随即笑着对小狗说：“先坐坐，阿姨在炒菜呢，最后一道马上出锅。”
我抱着妈妈，身高已经超出她几公分，丝毫不费力地贴了贴她的脸颊，笑着说：“辛苦妈妈，晚上我做饭~”
因为爸爸妈妈工作太忙，我们待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所以每次两人回来，我们都加倍地珍惜一起欢聚的时光。
贴贴脸颊，是我表达亲昵的最高形式。
妈妈笑着推开我的脑袋：“哎呀，多大的人了，还这么粘人——好了好了——先过去坐会儿——”
妈妈的声音远去，钻进了厨房。
我转过头，只见两双眼睛紧紧盯着我。
两双眼睛里，都写着想要贴脸颊。
小狗还好，亮晶晶的眼睛似乎只是期待这样从未有过的亲昵，而哥沉沉的目光里却压抑着渴望。
毕竟，过去整整三年里，我们最亲密的距离就是今天早上了。
我垫脚，拽着小狗的脖子往我这里压，笑着凑过去，也贴了贴他的脸颊。
小狗笑得欢快，掐着我的腰一把举起我，眼见着我的妈妈往外面探头探脑，又慌慌张张地放下我，拽了拽自己的衣服整理得一丝不苟。
哥掐紧了拳头，太过用力，骨节咔吧作响，小狗才想起他，迟来地做了自我介绍，用着面向长辈的语气打招呼，伸出手：“哥哥好。”
哥哥不好。
哥和小狗握手时，整个人像是被阴郁笼罩，就像那天晚上，压迫感如有实形，近一步，高一层。
我的目光从两人身上掠过，抬脚远离这片能拧出水儿来的潮湿空气。
刚刚被贴脸颊的小狗心情很好，跟哥礼貌地握了个手，就松开，像头顶着个小太阳似地重新跟在我的身后。
一个空间，撑起两种天气。
我神色自如，捏了块水果扔进嘴里，打开了电视机，让客厅更吵一点。
屁股还没坐热，妈妈就喊我去帮忙，我赶紧高声应了下来。
只是，我还没有从沙发上站起身，哥哥和小狗先冲了过去。
两个将近一米九的大高个儿，差点把门框挤破。
我转而去收拾餐厅的桌子，今天多了小狗，还是四个人。
哥最先从餐厅门口进来，一手盘子一手饮品，很熟练。
而小狗家是开餐馆的，从小干活麻利，帮忙这种事儿上更是健步如飞。
妈妈对我眨了眨眼。
意思是，不错啊，挺好一男孩儿。
我也对妈妈眨了眨眼。
那是，不看看是谁的眼光。
我和刚进来的妈妈擦肩而过，去厨房端剩下的菜盘子。
小狗比哥更快一步跟了上来，得意洋洋地撞了撞我的肩膀：“阿姨好像挺喜欢我的。”
好可爱，我也撞了回去，逗弄：“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谁的人。”
小狗愣住，脸颊飞上红晕，几秒后，低下头亲了过来。
我没躲，缩了缩指尖。
而我哥忽然从后方按住小狗的肩膀，扒到一边：“让让。”
然后，故意从我们两人中间穿过，穿过时，还瞥了我一眼。
哥对小狗说话的语气很硬，看向我时，眼神犹豫，像是弃犬，不停试探我的反应。
我哪里见过这样示弱的哥，立马拽起小狗，往厨房逃窜。
我和小狗一人端菜盘子，一人拿碗筷，哥把厨房简单收拾了一番，跟了过来。
一共八个菜，一半儿是海鲜。
只是见了个家长，小狗已经幸福得要冒泡泡了，一会儿就忍不住在桌子底下抓一抓我的手指缓解激动，根本闲不住。
妈妈忽然问：“阿烨是学什么专业的呀。”
哥和小狗异口同声：“金融管理。”
妈妈笑着骂了哥一句，开玩笑道：“我问阿妤男朋友呢，你插什么嘴。”
哥攥紧了筷子，眼神闪烁，垂下头，语气低沉：“抱歉……因为以前都是阿夜……我听错了。”
我看了哥一眼，沉默地给自己加菜，沉默地大口吃饭。
桌子上，只有妈妈和小狗最热闹。
小狗成绩没有我和哥好，金融管理并不是他的第一志愿，而是顺位下滑到最后一个，不得已跳入了这个坑。
不过既然填上了，他也并不是不能接受。
小狗说过，学什么，就踏踏实实学，以后用不用得上，以后再说。
他嘴里这么说着，那便一定已经有了想法。
我曾经无意间听到过小狗跟朋友们打电话，提到酒店和投资一类的东西，小狗看到我后，挂断电话，跟我浅浅讲过，还询问过我的意见。
他很有想法，我自然是支持他放手去做，只是让他跟爸妈也好好商量一番，两位在餐饮业里待了一辈子，大人的经验有时也有些用处。
那时我们还没在一起。
现在想来，忽然觉得用暧昧期形容那个时候，有些短浅。
可我却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词语来定义那个时期——
我们一起奋斗，一起放松，相互支持，渐渐坦诚，一抬头，我就能看到近在咫尺的小狗。
那种安心感，哥永远给不了我。
妈妈对小狗的印象很好。
没有人会对小狗的印象不好。
一顿饭下来，哥愈发沉默。
哥或许依然像当年一样认为，妹妹的喜欢，是不安定的，随时会转移的。
可哥再也无法否认，妹妹的喜欢，在当下是最热烈的，不会轻易冷却的。
而他却因为恐慌于未知的未来，从触手可及的幸福中逃跑了。
我看到了哥放下筷子，慌张起身，说要去趟洗手间。
妈妈依然和小狗聊着天，对哥挥了挥手。
我也起身，说要去卧室拿个东西。
妈妈的手挥得更敷衍了，嗔怒道：“快去快去，一个两个的，一直打断我和小烨说话是什么毛病。”
小狗抓住了我的手，我安抚地拍了拍他，低下头在他不安颤动的眼睫毛上亲了一口。
这还是在家长面前！
我从小狗瞬间睁圆的眼睛里读出了他的震惊。
“谁让你这么粘人？嗯？”
小狗默默缩回了手，害羞得红透了脸。
妈妈笑着往碗里夹菜，一边偷偷看，嘴角的笑容根本下不来。
“好了，你们先吃。”
我拉开了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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