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苍苍,野茫茫,楚弥出生克死娘。
先弑父,再屠王,血染京都丧天良。
宣德十八年春,类似这样的童谣如野草疯长,乘御春风,一夜之间传遍整片大齐国土。
半月之后,江南护城河畔,楚弥身着破衣麻衫,被江南都督带人团团围堵在一艘小破船上。
“世子殿下,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江南都督洪康一身靛青官袍,眉目冷肃,立于人前。
此时浓墨遮天,无星无月,唯有两岸火把执在严阵以待的铜盔铁甲手中,逆着寒风,烧红了半边天。
楚弥孑然站在烈焰中间,冷嗤一笑,“想不到,我最后竟会落到你的手里。”
铿然拔出长剑,楚弥目光微凛,“废话少说,动手吧。”
岸上,洪康面目沉冷,居高临下望着楚弥。
“死到临头还不认罪。”
“世子殿下,你简直冥顽不灵。”
楚弥闻言讥讽地勾起一侧唇角,“怎么,难道我认罪,你就会放过我?”
洪康并未回答,压着冰冷的怒意,“为什么那么做?”
楚弥手中剑尖微颤,“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洪康怒视着他,“他可是你父亲!”
“你可知他半生功勋都砸在了你身上!”
“他只是没能养你,”男人身高八尺,竟也渐渐红了眼眶,“你可知为了你他——”
“别说了。”
楚弥蓦然抬唇,却垂下眼眸,“他想做什么并没有问过我。”
“我想做的,自然也无需过问他的意见。”
“那你也不能动手杀人!”洪康握紧长枪。
楚弥抬起手在眼前翻转,语气清浅,眼神有一瞬间飘忽。
“杀都杀了,有本事你再让人活过来。”
“楚弥!”
早知楚弥纨绔不化,却不曾想他竟混不吝到这种地步。
洪康额间紧蹙,手中长缨一震,发出阵阵嗡鸣声。
“你可知,我是谁。”
楚弥抬眸望向他,顿了片刻后,笑了。
“洪康,靖阳人士,十五岁参军,十八岁升任我爹副将,二十四岁入朝为官,二十五岁被贬。”
洪康又问他:“那你可知,我跟了侯爷多少年?”
楚弥淡淡回答:“军中八年。”
“是,整整八年!”
洪康咬了咬牙,“从军以来,我跟随侯爷出生入死,南征北战,从无败绩。”
“侯爷天生将才,若不是因为——”
话说一半,楚弥猛地一眼扫过去,洪康下意识闭了嘴。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方才险些脱口而出的话,灼烧的怒火霎时化作涔涔冷汗。
“为什么要来江南。”
洪康声音喑哑,“你明知自从你向侯爷动手的那一刻起,我便不会放过你。”
“那就不得不说你运气好了,不仅能亲自报仇,还能白捡一个送上门的头功。”楚弥淡淡道。
洪康沉怒不语。
楚弥冷声嗤笑,“你在江南没错,可若认真论起来,大齐哪里没有他的兵?”
“更何况,我连皇帝都杀了,去哪里又有什么分别?”
楚弥顿了顿,“既然无处可去,自然无处不可去。”
收起半真半假的笑,楚弥重新抬手,剑尖直指洪康。
“被你堵到这里算我运气不好,不是想报仇吗?别废话,动手吧。”
“自寻死路。”
洪康铮然抬手,怒目横眉。
“弓箭手准备!”
万千火光中,楚弥倏尔一笑,半是挑衅,半是洒脱。
“放箭!”
洪康一声令下,河岸两边万箭齐发。
就在第一根箭矢刺透胸膛之前,楚弥脚下轻巧一踩,破旧船身顿时翻转向下,河面上,哪里还有楚弥半分身影。
“大人?”
洪康身后一长须老者走上前来。
抬手叫停弓箭手,洪康的眸光随着船边不断漾开的层层血色,逐渐堆起一抹浓郁猩红的光。
“弑父杀君,大逆不道。”
洪康垂下眼,无声紧握双拳。
“传信回京都,楚弥已死,万箭穿心,尸骨无存。”
“是。”老者应道。
夜幕将昔日清澈见底的护城河染成黑色,与天相接,浑然一体如墨。
如今却因万千火光和猩艳鲜血的着色,而呈现出一种杀气腾腾、血流千里的悲壮萧索。
那是洪康久违的场景。
“回府,收兵。”
自河面收回视线,洪康甩袖转身,大步离去。
河岸两侧,兵士们肃然鸣金收兵。
不消片刻,原本热意沸腾的护城河再次恢复沉寂,独留汩汩河水执着向南,转瞬将大片血红湮没。
或扩散无踪,或沉入河底。
带着浑身血气,楚弥潜入护城河最深处。
扔掉怀里几只已然被刺破的血包,又将污浊的外衫、象征身份的玉佩一起用石块压在了河底。
两岸已经在有序撤兵,浩瀚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楚弥方才悄悄游到河边,稍稍缓了口气。
“下雨了?”
只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原本零星的小雨便细细密密形成一团雨雾,变得朦胧起来。
楚弥垂下眼睫,任由雨水顺着顺直的睫毛滑落,一滴又一滴掉入冰寒刺骨的河水中,激起数不清、散不去的涟漪。
“也好,这样也好,省得麻烦。”
江南有洪康在,陆路短时间内肯定不能走了。
趁着中间换气的空档,楚弥回忆了一下江南整片河道的走势,心中对接下来的路线很快有了新的规划。
不远处的城墙内,更夫的梆子连续被敲响三次。
楚弥算了算时间,距离他与人说好的时间已只剩不到一天的时间了。
如今他被举国追捕,白日赶路不易。
趁着当下夜色尚浓,有雨幕遮掩,楚弥甩了下已然有些昏昏沉沉的头。
深吸一口气,重新潜入水底,疾速向南游去。
夜幕湿潮,河底幽深,河水如同浓墨,阻挡了楚弥全部的视线。
虽熟知附近的每一处河道,但楚弥对河面之下却不甚了解。
以至于当他信心满满地转入某处支流后不久,便一头撞入一簇水草。
那水草难缠堪比灵蛇,本就伤重的楚弥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勉强挣脱。
要说,自从踏入江南境内,楚弥就像被谁下了降头一样。
可谓事事不顺,步步艰难。
楚弥尚且来不及感叹,河底又忽现一轮强力漩涡,一巴掌把他拍到石头上,眨眼间便将他吞没。
……
再次醒来,楚弥眼前依旧是黑的。
雨还在下。
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雨水捶打河面的声音就近在耳边。
楚弥仔细听了听,四周除了雨声,全是寂静。
他心里微微松了些。
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还能动,只是伤口在水中浸泡久了,不免腐胀着疼。
尤其直至现在仍旧泡在水中的腿脚,更是疼得厉害。
楚弥挣扎着翻了个身,顾不上散落开、整个糊在脸上的发丝,双臂撑地,忍痛向上爬去。
“喂,谁在那里?”
这时,河堤上忽然亮起一束刺眼的白光。
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灯光后面,扬声冲他喊道。
楚弥呼吸一滞,动作顿时僵住。
无边黑暗里,他屏息匍匐在潮湿尖利的草丛里,浑身肌肉无声暴起。
仿佛一条蛰伏在暗处、随时准备向猎物发动攻击的毒蛇。
楚弥什么都看不见。
随着脚步声逐渐逼近,他下意识将身体其他感官放大,凝聚全部神经,判断对方和自己当下的距离。
只待对方靠近、认出他的第一时间——
干掉他!
来人丝毫不知自己正在靠近危险。
鞋底踩踏草地,溅起吱呀的水声,一步步逼近。
楚弥侧着耳朵,全身紧绷贴地,湿漉漉的长发凌乱地挂在脸前。
“嘎吱嘎吱”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楚弥十指暗自蓄力成爪,指尖铿然陷入混着冰冷水汽的泥土下。
那人也不知是天生胆子大于常人,还是当真迟钝,脚步一刻不停地往前走。
直到终于来到距离楚弥一步之遥的位置,脚步声方才堪堪落定。
察觉到那人居高临下凝视的目光,楚弥不禁绷紧头皮,屏住呼吸,严密控制自己胸腔的起伏。
宛如一具冰冷的尸体。
凉薄细雨中,来人径自蹲下身,一手执光,一手不请自来,用温热的指尖勾起楚弥脸上的一缕长发。
“嚯,不愧是水鬼,真白。”
万缕黑丝中惊现一列过分的苍白,那人忍不住感叹,眼睛不禁睁大了些。
顺着那缕白一路往下,那人的眼神也跟着愈发明亮。
今夜运气不错,有幸见到一只身材极品的水鬼。
尤其这皮肤,虽然冰凉,不如活人温暖,但传到指腹下的触感却比活人还要细腻湿滑。
以前没有了解过,也不知道像这种的水鬼属于什么品级。
不过……
老天既然把这么稀罕的东西白送到他面前,不看看他长什么样,别说老天,阎王爷都不会原谅他。
“呵。”他短促地笑了一声。
“无意冒犯啊,我就看看你的脸。”
说着,他探出那双作死的手,计划将水鬼剩余的长发全部拨开,以便他一睹真容。
有了第一次成功的经验,那人第二次的动作明显大胆流畅的多。
可就在这时,水鬼突然动了!
只见楚弥一手猛地挥出,唰的一下精准掐住那人的咽喉。
“说,你是谁。”
那人被吓了一跳,陡然被人掐住喉管,顿时面色充血涨红,奋力挣扎起来。
楚弥稍稍松了一丝力道。
不至于让他挣脱,又恰好让对方感受到足够的威胁。
“说,谁派你来的。”
楚弥压低的声音藏在雨里,落下的每一滴都蕴着扑面而来的威慑。
开文了,开文了![撒花][撒花][撒花]
说实话,开头真的很难写,来来回回写了很多个版本依然不满意。[托腮]
所以,我又乖乖回去搞人设,尤其是攻。[狗头]
(楚弥是受!)
楚弥这个人物是决定开文之初就定下来的,后面写得之所以那么艰难,总是不满意,我觉得归根究底,问题还是出在了攻的身上。[无奈]
我喜欢的攻,人设似乎更加带感的攻,并不是楚弥想要的攻。[可怜]
在爱人的选择上,只有相爱的人才拥有真正决定的权利。[玫瑰][玫瑰][玫瑰]
想通了这一点,再重新拿起笔,一切都顺理成章起来。[哈哈大笑][哈哈大笑][哈哈大笑]
第二次写文,依然战战兢兢,不知道大家会不会喜欢。[让我康康][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总之,如果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希望大家能多一点和鼓励,我会好好加油的![加油][加油][加油]
当然,实在不喜欢也不要勉强哟,说明我们之间的缘分还没到,未来我们有缘再见,说不定就能有新的化学反应。[摸头][摸头][摸头]
最重要的事放在最后。
亲爱的你,欢迎来到我的领域。[撒花]
初次见面,我叫三奇三喵,很高兴认识你。[星星眼][星星眼][星星眼]
欢迎收藏,未来的一段时间,希望我们有缘同行一段旅程,共同体会一段喜怒哀乐,也算不负这场相遇。[抱抱][抱抱][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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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大逆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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