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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做你的刀

话音刚落,沈淮久就想给自己一巴掌。

哪怕编个三段两段的,都比说数不清好啊!

可惜,说出去的话,等于泼出去的水,想收也收不回来了。

沈淮久惴惴不安地观察着楚弥的表情,半晌也没看出什么有用的来。

从楚弥的脸上,他完全看不出任何表情变化。

就好像之前突如其来的一问,只是少年人一时之下的心血来潮,连他本人都没过心。

楚弥又八卦了几句殷絮以前男朋友是什么类型,因为什么分手,林书远又为什么忽然改变主意,转守为攻。

又攻得不彻底。

……

和殷絮、林书远他们也认识时间不算很短了。

楚弥以往只是对世界规则感兴趣,对身边的人鲜少表现出这样的热忱。

沈淮久从来不会低估楚弥的敏锐。

只是连续把这两日发生的所有事情,在脑子里来回过了好几遍,也没能发现有什么与平时不一样的点。

下午,楚弥比平常更早一点起床了。

沈淮久心里捉摸着事,睡得不踏实。

听见对面门响,和熟悉的脚步声,飘散升腾了没多远的意识就Duang的一下回笼了。

身体从床上坐起来,脑子还云游在外。

沈淮久人还是木的。

直到书房门被轻轻敲响,一声,又两声。

楚弥不大不小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沈淮久微微上翘的睫毛扑闪着动了两下,人才彻底清醒了。

“九哥,醒了吗?”

“我跟书远哥约好一起去弥亘剧院,你还在睡的话,我就先出门了。”

沈淮久看了眼时间,才过中午,距离他平时起床的时间还差至少两个小时。

他抵眉揉揉太阳穴,冲门外说了声“等等,”掀被子下床,趿拉着一双和楚弥同款,只是大了一号的拖鞋,走过去开了门。

“你们约的几点?”

“两点。”

楚弥侧身给他让出一条路。

当着楚弥的面进了卫生间,沈淮久门也不关,边洗漱边道:

“林书远那小子说话就没个准的。”

“他跟你约两点,两点半能到都算他准时。”

“以后你跟他相处时间长了就知道了。”

楚弥跟到卫生间门边,看着他刷牙,“你也要去吗?”

“嗯。”

沈淮久应得漫不经心,手里握着电动牙刷捣进嘴里。

说话的时候牙齿不张,唔囔唔囔的声音全都闷在口腔和白色泡沫里。

“我跟你一起。”

沈淮久心里忐忑,却把话说的自然。

楚弥含笑望着他,等他洗漱好,又等他换了衣服鞋子。

从头到尾,只是安静看着他。

没有催促一句,浅淡上扬的嘴角也没有下来过。

楚弥,耐心出奇的好。

连续两天了,沈淮久越来越摸不透楚弥的想法。

有心想问,又不敢。

只能这么怂着,不甘着,懊恼着,隐忍着。

到了弥亘剧院,果然如沈淮久所说,已经过了两点,还没见林书远的人影。

“弥亘楼。”

楚弥站在剧院门外,仰头眺望高处悬挂的红漆木牌匾。

“这栋楼,叫弥亘楼。”

听到楚弥悠远迷茫的声音,沈淮久转身侧目对着楚弥。

“对,弥亘楼。”

“这名字有什么来历吗?”楚弥问。

“没什么特别的。”

沈淮久道,“建造者大概是楚弥的脑残粉,以千古罪人的名字命名,还希望此楼亘古不灭,亘古通今。”

沈淮久不自觉蹙起眉心,声声不满。

“简直不知所谓。”

“一代天才建造大师,成于弥亘楼,也葬于弥亘楼。”

楚弥听出他语气里的痛惜,顺势问了一句:

“那位大师,叫什么名字?”

“楚穆云,字山青。”沈淮久答。

“姓楚?”

楚弥眸光颤了颤,左手拇指和食指下意识地捏住一点裤缝,用力推着搓了一圈。

沈淮久明白他的疑惑,出言否认道:

“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说,“自从楚弥杀了定国侯和宣德皇帝之后,楚家就没人了。”

“是蜀城人,只是恰巧也姓楚,和楚弥那畜生没关系。”

听了沈淮久的解释,楚弥不咸不淡“哦”了一声。

也不知道究竟遗憾多一些,还是轻松多一些。

“这里一楼就是弥亘剧院了,我带你进去看看?”

沈淮久的声音带回了他眼底的清明。

楚弥略一颔首,挥手一礼,摆出一个请的手势,示意沈淮久先行。

沈淮久目光顺着他的指尖慢慢移到楚弥脸上,并没有走,反而怔怔地凝视他片刻。

“林尔。”

他叫楚弥的名字,楚弥在喉间应了一声。

沈淮久将视线定在他看似平静,实则幽寂深邃的眼眸。

“如果不高兴了,能让我知道原因吗?”

楚弥定定看着沈淮久,忽而眼眶一阵发热。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低下头,过了一会儿才缓缓把那个之前问过的问题重新问了一遍。

“九哥,你会利用我吗?”

沈淮久微微拧眉,才要回答,楚弥却忽然转身,迈步向弥亘剧场走去。

沈淮久沉眸立在原地。

遥遥望着楚弥渐行渐远的背影,这一刻,他终于想到了楚弥一切异样的开端——

林书远。

沈淮久下意识攥紧拳头,狠狠咬着牙关。

是他太大意了。

寻常人哪怕一天到晚跟在殷絮和林书远身边,都看不透的东西。

楚弥只是短暂看了几眼,竟然就能发现其中的微妙。

仅凭这点微妙,又抽丝剥茧,推出背后隐藏极深的全部真相。

他知道楚弥聪明,知道楚弥细致入微的观察力。

却没想到,楚弥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灵透得多!

这样危险的人,如果非要留在身边,只有两条路。

要么,彻底占有他。

要么,废了他!

沈淮久压下眼皮,掩饰眸中一闪而过的凶狠。

两秒后,眼皮再抬上,已然是一片平淡的冷色。

与往常又冷又酷又拽的他一般无二。

弥亘剧场里。

楚弥一进去就被正前方宽大的舞台上,穿着一身赤红舞衣、光着脚丫在巨大鼓面上跳舞的罗萌萌,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剧场大厅里一共布置了九台音响,分别设计在不同方位。

罗萌萌的表演,配合着专业级别的立体音效,每一个鼓点、每一次轻重缓急,都落在刚刚好的位置。

这场演出是前几天罗萌萌新排出来的。

相较于之前节目里对高难度舞蹈技巧的展现,新的团舞更偏重于剧情的编排,情绪的层层递进、翻涌。

这是一个关于古代新婚妻子送丈夫上战场的故事。

故事里,丈夫依依不舍和妻子告别。

妻子留守家中数载,最终等来的,却只有丈夫战死的消息。

妻子悲痛之下独自前往战场。

看到尸横遍野、断壁残垣。

看到血流千里,断兵残甲。

妻子扑在遍地尸骨中,一个接一个抹掉士兵门脸上的血污泥垢。

从日出找到日落,又从日落到日出……

终于在众多腐烂的尸骸中,找到了丈夫的尸骨。

她的丈夫,直到战死的那一刻,手中剑还紧紧握着。

剑柄上,裹着她曾给他擦过汗的帕子。

……

接下来,随着灯光渐渐暗下。

舞台幕布自两边像中间合上又打开,舞台上灯光也重新亮了起来。

不同于先前的尸山血海,此刻,舞台上一片萧瑟苍凉。

妻子改制了丈夫的战甲,手握丈夫的利剑,扮作男儿,奔赴战场。

事情的结局并不如话本里说的那么好。

战场无情,刀剑无眼。

纵使妻子身手不凡,但在动辄葬送数万兵士战将的一场场战争中,妻子终于还是步了丈夫的后尘。

倒在了一望无际的血泊里。

到死,都无人知晓她姓甚名谁,是男是女。

……

台上,以妻子身份参与演出的,并不是罗萌萌。

从一开始,罗萌萌便作为陪衬,在战鼓上起舞。

她是编舞,却心甘情愿让出主舞的位置,这是楚弥想不到的。

他早听林书远和沈淮久提过,罗萌萌在尝试编舞。

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舞。

舞剧终了,楚弥和台下观众一起为舞蹈演员们送上掌声。

“小铃铛长大了。”

在他身侧与肩齐平的位置,响起了沈淮久的声音。

“这丫头,以前每次上台,都要争主舞的位置。”

“这回给她机会编舞,还让起来了。”

楚弥的目光依旧留在舞台上,“编得不错,演得很好。”

如此直白的夸奖从楚弥嘴里说出来,沈淮久意外极了。

“你喜欢看表演?”

楚弥回想起曾经在皇宫看过的戏剧,在青楼妓院看过的艳色表演,不禁皱眉。

“不喜欢。”

比起困于一方天地的表演,他更喜欢持枪冲锋、所向披靡的快意!

他可以阴谋诡谲,也可以直面拼杀。

却不愿像如今这样。

无力。

又憋屈。

“沈淮久,我就要你一句痛快话。”

一场表演看得他心绪难平,急需一个抒发口。

沈淮久这个时候偏偏不长眼地撞到他面前,算他活该!

“君子论迹不论心。”

楚弥攥着裤缝,沉着声音说:

“我不管你以前怎么想,怎么打算,又做过什么。”

“我只问你一句话。”

“你别糊弄我,我只问你最后一遍。”

“我的问题不难,你想好了再说。”

“你说,我就信。”

沈淮久隐隐有些耳鸣,缓了须臾不见好转,索性放弃。

“你问。”

“你现在,愿意信我了吗?”楚弥问。

沈淮久还在想要如何回答,楚弥话音一转,继而道:

“算了,这么愚蠢的问题没有意义,我换个说法。”

楚弥平直道:

“沈淮久,我不知道你究竟想做什么,不该我知道的,我不会问。”

“如果想让我当你的刀,没有问题。”

“不论初衷是什么,你于我有恩是事实。”

“凡你所求、凡我所有,只要不过分,我不会拒绝。”

“你大可不必一边表现得……貌似多看重我。”

“一边又在背地里利用我。”

“沈淮久,我没说错吧?”

剧院里,舞台上演员们在依次退场。

舞台下,观众们也在有序离开。

无论台上台下,每个人都有各自人生的轨迹。

短暂相聚,留下或喜或悲的情绪,又在该离别时别离。

沈淮久和楚弥并肩站在观众席的最后面,相顾无言。

最终,还是楚弥先一步打破了僵局。

他目不斜视道:

“沈淮久,对我坦诚,换我忠诚。”

“这场交易,你不吃亏。”

最近几章是不是看得有点不明不白呢?[害羞]

辛苦宝宝们了。摸摸头。[摸头][摸头][摸头]

只要再等一等,下一章,一切就都能明朗起来了~[抱抱][抱抱][抱抱]

(最后写给自己:小作者写作经验还是太少了,以后一定要多写多看多学习,一定要好好精进自己的创作水平,给读者们更好的阅读体验!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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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做你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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