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嘞!”
楚念白得意地朝自家满脸哀怨的爷爷一挑眉,大步流星开车去了。
主位之上,楚弥也站起身,正视楚鸿恩,“楚老,正如你所说,时代已经变了。”
“过去一千多年……”
楚弥难得哽了一下,“多谢。”
“日后便按这个时代的规矩来,您年长于我,不必对我卑躬屈膝。”
“可是少爷——”
楚鸿恩红了眼,正要说什么,楚弥抬手阻止了他。
“若当真论起来,千年前师父对我有授业之恩,你们作为她的后辈,能为一句承诺而苦守千年实属不易。”
“能有你们,乃我之大幸。”
楚弥眼圈终于忍不住泛红。
“师父是我楚家的人,于我,你们亦是我的家人 。”
他强行稳住声音。
“放心,九哥不是弑杀之人。”
“楚家最早派去寻我的那些人,只是被九哥送去山上,困在阵法里,暂时不得下山。”
“有机会我会将人要回来。”
楚鸿恩倒是不担心这个。
沈家死守弥不渡有多久,他楚家便换着身份在弥不渡潜了有多久。
对家沈家人的行事风格,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只是两家各有各的秘密,所以一个比一个内敛持重,彼此间几乎没有任何交流。
“那就拜托少爷了。”
楚鸿恩习惯性拱了拱手,又在楚弥不赞同的目光中悻悻然挺直了脊梁。
“念白我就带走了。”
说话间,楚弥戴上了帽子和口罩。
楚鸿恩壮胆跟上,仗着楚弥对他的几分纵容再次劝道:
“少爷,这些都是家里老——咳,我亲自为你准备的生活日用。”
“少爷不方便带的话,我叫人给您送过去?”
楚弥看着地上整整齐齐一长溜的大大小小的箱子,有些头疼。
想要拒绝,但望见楚鸿恩渴盼的眼神,也就作罢了。
“我那里地方不大,随便挑几样吧。”
楚鸿恩眼神陡然亮了,“少爷放心,我一定给您安排好!”
楚鸿恩说到做到,确实安排得好极了。
好到直接买下了与公司分给楚弥的那套公寓紧紧相邻的所有房子。
除了楼上那套,同楼层的,楼下的,全买了下来。
那些箱子还是全部被搬了过去,只是多数放在其他房子里。
能进到楚弥公寓的,都是楚鸿恩慎之又慎、精挑细选出来的。
楚弥的公寓是间一室一厅的单身公寓,面积不到一百平方。
里面除了墙没换,其他软装全让楚鸿恩和楚念白指挥着换了个遍。
大到床和沙发,小到锅碗瓢盆,虽然厨房并未打算用。
一则,楚念白的厨艺实在堪忧,楚鸿恩怕自家这不争气的孙子折腾坏了楚弥的胃。
二则便是公寓里的厨房实在不够用,厨师们根本不够地方站。
楚弥不操心这些,楚鸿恩就直接拍板,决定把隔壁那间的客厅改成厨房,专门用来负责楚弥的一日三餐。
不用自己做饭,楚念白原以为能乐得清闲。
谁知,仅仅第二天,经纪人胡图就带了一队人过来。
“林尔,公司打算给你做出道前的预热,拍几个能体现个人风格、特长的视频。”
“你有什么比较出彩的技能吗?”
楚弥想了想,“你想拍文的还是武的?”
胡图不知道他说的具体是指什么,直接问:“你都会什么?”
楚弥说:“正经的有君子六艺,冷兵器古武,不正经的就多了,但不太便于展示。”
听他这么说,胡图皱起眉,“年轻人,还没出道呢,就这么吹嘘自己,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楚弥也不恼,只是平静吩咐:“念白,准备文房四宝,箫、笛、琵琶和五弦琴。”
胡图不知道楚弥的本事,满眼质疑。
楚念白却自幼在关于楚弥的生平普及中长大。
一听楚弥要这些,顿时眼睛都亮了。
兴冲冲跑去隔壁,又一趟趟跑回来,越跑越兴奋。
“齐了!”楚念白眼巴巴问,“楚……少爷,要枪吗?”
枪??!!
胡图吓了一跳,是他想的那玩意儿吗?
那可是要命的东西,是他们普通老百姓能碰的吗?!
好在楚弥冷声拒绝了,“胡闹。”
胡图才松一口气,楚弥便接着道,“屋内如何能使枪?稍后去外面找个安静宽敞的地方吧。”
楚念白当即激动了,“好嘞!包在我身上!”
胡图:……
楚弥点了点头,“铺纸,研墨。”
楚念白喜滋滋去了,先将宣纸整整齐齐平铺在书案上,取了一双和田红玉雕刻的宝马镇纸压好,后退比对一下效果,然后笑嘻嘻研墨去了。
无视周遭神色各异的目光,楚弥迈步来到书案前,提笔落墨,字韵铿锵。
“战之必胜,扬我国威!”
楚念白先一步凑过来看,鼓掌盛赞,“好字!”
目不转睛欣赏着眼前的这幅字,楚念白问,“少爷喜欢隶书?”
楚弥静默片刻摇了摇头,“不喜欢。”
楚念白诧异回眸,“那为什么要写隶书?”
楚弥眸色微沉,“因为合适。”
楚念白撇撇嘴,“我觉得,还是喜欢更重要。”
楚弥看着他抬了抬唇,没再说话。
待到墨干,胡图带的摄影师也复看过方才拍下的内容,确认没有问题,楚念白才珍重地把这幅字收好。
楚弥被他郑重其事的样子逗笑了,“喜欢字?”
楚念白没好意思说实话,面上微微泛红,“嗯。”
楚弥重新提起笔,看着他问,“想要什么字?”
“我可以任选吗?”楚念白受宠若惊地睁大眼睛。
楚弥含笑点头。
楚念白激奋越过众人跑到楚弥跟前,“我要十二个字,不要隶书,要狂草!”
楚弥闻言抬眸扫他一眼,目光带笑,“说。”
楚念白脸上笑容绽开,如一袭东风吹拂过万千花树,是漫长的冰雪霜风冻僵之后的乍然迎春,激动得眼都湿了。
“我、我要你写——”
“楚门忠义,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眼中的湿意不断在凝聚,泪眼朦胧中,楚念白脸上始终扬着笑。
他说:
“署名不必现在写,少爷如果愿意可回头在家补上。”
他哭着笑,笑着哭,一双眼睛流着泪,却一刻都不愿把视线从楚弥脸上移开。
“回到家,我还亲手为少爷研墨,家里还留着少爷的印章,回去让爷爷取出来交还给您。”
“到时候……”
楚念白呜咽着,“您能不能……能不能亲手用印,我……我……”
楚念白再也说不下去了。
楚弥默不作声地绕过半边书桌,拿了自己的帕子塞给他。
见他不动,哭得不能自已,楚弥抿了抿唇,疼惜地向前一步,抬手把人拥进怀里。
轻轻拍着他的背,任他放肆,任他嚎啕,大哭一场。
楚弥明白楚念白内心的酸涩与苦楚,别人却不懂。
一场议论纷纷、窃窃私语在所难免,幸而楚念白很快控制住脱缰的情绪,省去许多烦扰。
“去洁面。”
楚弥扶住楚念白的肩臂,看不出分毫情绪波动的瞳孔,沉静与他对上的那一刻,楚念白仿佛自心底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底气,填补了长久以来的空虚。
他笑着擦掉眼泪,说了声“好”,转身去了卫生间。
就在门被完全关闭之前,一声清淡却郑重的声音顺着门缝划进楚念白耳中——
“舍弟年幼,才因我受了委屈,尚不能控制好情绪,耽误了诸位的进度,实在抱歉。”
“念白。”
“来了!”楚念白迅速洗了脸出来。
得楚弥一句舍弟,楚念白心里高兴,却不敢真得忘乎所以,愈发恭谨道:“少爷什么吩咐?”
楚弥撇他一眼,有些不耐地将他打发走。
“赔礼。”
楚念白此刻异常乖巧,对楚弥言听计从。
不多时,便取了几个古朴精致的小木匣,每人一个送了。
“对不起,给各位添麻烦了。”
他诚挚一一致歉。
胡图随手把小木匣放在桌上,脸色虽依旧不算好,好歹没那么难看了。
“抓紧时间,还有什么能展示的?”
楚弥掌心向上,“我看你们大概是不拍脸的,横笛拍摄不易,便用箫吧。”
话音未落,楚念白便将一支鹤纹青玉箫放在楚弥手中。
待胡图点头,摄像灯光收音等准备就位,楚弥将长箫置于唇边。
下一秒,箫声悠远、苍凉。
时而婉转轻悦,时而铿锵。
时而如泣如诉 ,时而激昂。
那箫声,似能穿透时空,将人瞬间代入远古时期那黄沙漫天的战场。
两军对垒后,没有胜者,只有血流千里,尸骨成堆。
一曲终了,荡气回肠。
好一会儿众人才在“啪”的第一次鼓掌声响起时,勉强抽回飘远的神思。
音律无边界,真情最动人。
当楚弥利落收箫,每个人眼中都多出了数根红色血丝。
“林尔,你吹的这曲子叫什么名字?”
每个男人都有一个从军梦,胡图受到感染,忍不住问道。
楚弥说:“这是我在一本记录大齐音律的孤本上看来的,没有名字。”
胡图说:“要不你现在想个名字?到时候也好宣传。”
楚弥想了想,“那便叫《止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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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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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楚门忠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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