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既然来了,你便走不了。”乐弦对宋知安说,“好好拿着。”
宋知安机械抬起双臂,掌心朝上,一把木琴横放她手中。
乐弦食指放嘴前,喃喃自语。
指尖泛蓝光,以乐弦为中心,大风起旋起,蓝色羽箭在他身后集聚,朝一个方向射去。
门边出现血色足迹,一个、两个、三个……最后停下,地上出现一摊鲜血,人形若隐若现出现,靠墙,喘息休息。
“落。”
蓝色羽箭消失,乐弦伸手,自然而然接住昏倒的宋知安,“没想到,有琴护着,还是不行。”
宋知安又再次醒来,这次她身边没人守着,偌大的房间里只剩她一人。
朝外看去,清晨光透进来,照晒床边,暖洋洋的。
“系统,你给我解释一下,谁家好人做任务短短几天内,昏迷醒来,醒来昏迷?”
“纵观那么多穿书文,你去打听打听,那家系统有你这么当的,谁不是给宿主开金手指开到最大,你倒好,巴不得我早点死。如果我死了,你的任务怎么办?我可都是为了你着想。”
【咳咳,介于任务威胁宿主生命,当任务条进度为20%时,将给予宿主护身术法。】
机械声难得有些温度,宋知安这才明白当你不反抗的时候,默认没有奖励。
一个系统还玩上心眼子,那她就得寸进尺,“只有20%的时候有?40%,60%就没有?”
【您的进度条过低,没有资格获得获得更高的权限。】
“好,我们换个话题。”宋知安坐起,不知躺多久,腰居然酸痛难忍,“现在我要蓝岐,喝水水撒,坐凳子,凳子坏,出门摔跤……反正做任何事情都不顺。”一口气说了十余个,气都不带喘的。
有的时候,往往很小的事情,也会令人崩溃。
【可兑换倒霉时间两百年,请宿主确认。】
“确认。”宋知安换个姿势,翘着腿,心情大好,“现在没有负能量了,一身轻松。”
【不,宿主,您不知名的负能量还有40没有转换。】
“什么?”宋知安弹坐起,瞬间腰不酸了,变成头痛了,“真凶不止他一人。”
得找谢之屿,说不定他审出东西。
宋知安将披散的头发,往后顺,五指成梳子来回梳顺杂乱的头发,草草披了件外衣,边走边系纽扣。
转入谢之屿房前,准备敲门时,门从里面打开了。
宋知安低着头支支吾吾,“我、我……”
该怎么说?
直接开口,凶手不止一个,蓝岐只是帮凶。
抬头却见谢之屿身着紫衣,话到嘴边,变成了,“殿下,您要去哪里?”
谢之屿本就没打算隐瞒,“蓝岐涉嫌弑父,陷害手足,审问三日了,并未认罪,龙族长老请我前去主持公道。”
“我也要去。”宋知安话一出口,便感觉不对劲,解释道,“长公主临终前,拖我有话给蓝岐。”
“不过要认罪后,觞姑娘才能转达。”
审问堂内。
蓝岐白色里衣血迹斑斑,两只手手腕层层缠绕绑在一起,向上吊着,脚尖着地勉强站立。
“吱呀”一声,门从外面打开,进来两个人,看清容貌时,他笑了。
“殿下,您终于来了。”
宋知安站谢之屿后面,上下打量蓝岐,脱去外袍,只剩白色里衣,头发散乱,眼睛明亮,不见一丝疲惫。
看来他是早有准备。
谢之屿扶手而立,闲庭漫步至椅子坐下,背靠椅,袖中画卷扔桌面,“如实招来,可免受皮肉之苦。”
宋知安坐谢之屿旁边,静看这场意料之外的阴谋。
审问堂内蓝岐脚边散落着几根断裂带血的长鞭,墙上挂着大小不一的弯刀。
良久,蓝岐说:“我想见我娘一面,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我娘了,久到快要忘记我娘长什么样了。”说着说着豆大的泪水,划过脸庞。
面对别人冷嘲热讽时,他面带微笑,从不挂脸。
受鞭刑三日,很痛,但是一想到,可以见娘一面了,又没那么痛了。
可是一提到娘,他的心宛如有千百根针,正往心窝里戳,痛不欲生。
自蓝岐记事起,总有人因为他额头上长着两根角,对他进行辱骂,有时甚至带着娘一起羞辱。
眼见他发怒了,那些人打不过,就害怕了,娘却不允许他还手。没过多久,娘带着蓝岐去更偏远的地方,远离所有人。
可是三十年过去了,他长不大,也变不老,仍是孩童模样,后来每隔十年搬一次家。
在被人眼里,她/他们是母子、是奶奶和孙子、最后是祖奶奶和重孙。
如果是一直这样相伴,也算是上天的恩赐。
有一日,天下着大雨,屋里四处漏风,娘病了。
他想背娘去看郎中,但他却背不动。
四十年如一日,不变的身体,孩童一样的身高,一样的力气,背不动一个病入膏肓、骨瘦如柴的老妇人。
雨夜里六七岁的孩子,抱着一具草席卷住的白发老人的尸首,雨滴打他脸上,分不清是泪还是雨,仰头恨上天为何如此不公。
过了几日天晴,他一把火烧了家,也烧了娘。
后来蓝岐四处流浪,忽一日,看见一富商家里有一幅画,很像娘年轻时的模样。
于是他干了生平第一件坏事——偷画。
每每想娘的时候,他抱着画睡,便少了一丝思恋。
有时坏人欺负他,画里的娘会飞出来打跑他们。
他知道娘一定很惦记自己,舍不得离开,灵魂进画里,守护自己。
岁月太漫长,蓝岐活得浑浑噩噩。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年轻的男子找到他,说:“我是你生父,跟我回龙宫,也算是对你娘有个交代。”
他相信男子说的话,答应了。
因为他们头上同样长着角,只不过男子的更大一些,往常欺负他的人都胆战心惊,不敢抬头仰视。
有固定住的地方,比四处为家的好,他回桥下拿画时,发现画不见了。
蓝岐想,画里的娘一定是藏起来了,默默地守护他,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很多次。
随着封印解开,蓝岐才知道,父亲是龙王,年轻时出去游玩,看上了刚及笄娘,诱/惑娘私奔。
后来受制于龙族和别的女人成亲,抛弃她/他们母子。
这里的仙也不待见他,即使他们额头长着一样的角,总对他冷嘲热讽,连父亲也视而不见,而他再也没有可逃离的地方,也没有人安慰他。
又过了几百年,画里的娘出现了,要他在酒里下毒,以蓝悦的名义送去。
他照做了,因为太想娘亲了,想多见娘几面。
画卷毫无反应,谢之屿手敲桌面,“为了你,他甘愿认罪,你还不肯见他一面吗?果子精。”
宋知安疑惑地望去,不是魅妖吗?怎么又变成果子精了?
果然仙侠世界奇幻,是她这个唯物主义者,难以想象。
闻言,蓝岐停止哭泣,泪珠挂眼角,直愣愣盯着画卷。
怎么会不是娘呢?
那明明就是娘。
谢之屿手指带着灵力,如波浪般震荡。
“既然如此。”画卷仍无反应,谢之屿不急,缓缓道,“真相已大白。”
“蓝悦因不满龙王指婚,联合蓝岐合谋弑父,现下蓝悦畏罪自杀,明日将画与你一同烧了,给龙族一个交代即可。”
明显真凶另有其人,宋知安侧望他,昏暗的光线里,谢之屿看蓝岐的眼神,没有那时看渔村的悲悯,有的只是漫不经心的宣判,对生命的藐视。
恍惚间,宋知安感觉眼前人,有一种强烈地分割感,他们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两种人。
忽然,画卷震动,发出红色弱光,蓝岐只顾哭,不予理睬,宋知安一脸茫然,不明所以。
谢之屿余光飘去,嘴角闪过一抹笑意,终究沉不住气。
画卷中传来的女声,“好一个粉饰太平,正因一群薄情寡义的东西,才致今天这般悲剧。”
谢之屿绕至宋知安面前,宋知安歪头从他腰间看去,画卷掉地上,滚了了几圈之后,慢慢舒展开,画中美人悬浮地面。
“未曾见过你,但听闻天界太子谢之屿,不仅修为高深莫测,还品行端正,刚正不阿。想请您断一断是非对错。”
宋知安闻言,直呼好家伙,一上来便是一顶高帽扣头上,心里替谢之屿捏把汗。
谁知道谢之屿不带丝毫犹豫,“说说看。”
画卷里的美人质问,“抛妻弃子,是否有错?”
谢之屿斩钉截铁,“有错。”
“区区魅术,几位长老看出,却仍旧严刑拷打蓝悦,是否有错?”
“有错。”
“殿下既知以上皆有错,为粉饰太平,让无辜者丧生,是否有错?”
“有错。”
宋知安大吃一惊,以为他会辩解几句,没想如此坦诚。
美人怒极反笑,回答得如此理所当然,无半点愧疚之心,当真是……无耻至极。
“既知有错为何不罚,常言道‘善皆有善报,说恶有恶果’,若非我从中作梗,他们仍阖家团圆。”
苦等数十载,孩子年岁渐长,容颜不变,而自己白发苍苍。
遭受世人唾沫,为活下去,不被发现,他们的身份从母子变成祖孙。
而那个罪魁祸首却在娶妻生子,阖家团圆。
怎么令她不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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