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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归零那刻

画面再转,出现了李玲玉和宋庭的身影,两人在一个小岛上,宋庭的游艇靠岸,他坐在甲板上,钓着鱼,李玲玉在一旁坐着,面无表情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

苏曦心里一揪,赵意淼出事,但毕竟也是他们的家事,想必他们二老只能用这个方式躲开记者们的镜头,众人监控般的视线,得到片刻安宁。

他们的画面,没有对话,只有海浪拍打礁石,发出声响,留下白色痕迹,又很快消失,流向波澜海面。

家里的动荡,总算也有了一个结尾。

苏曦默念了一声:“叔叔阿姨,祝好。”

接着,画面震动,像是信号不稳,但在这,哪会有什么信号干扰呢。

她眨了下眼睛,画面里出现的,是宋辞朝的脸。

他坐在公寓里的客厅,苏曦通过陈设,还是一眼认出了这是她之前的家。

宋辞朝作为房东,租给她的家,却给予了无限的温暖。

沙发上,有一大半部分深陷下去,宋辞朝仰躺着,眼睛红得像是要滴血。

脚边一个瓶子不小心被踢倒,瓶子滚了些距离,在地毯和地板的交界处停下。

宋辞朝像个木头人似的,没因为这些声响而移动分毫。

他直直地望向天花板,眼睛都不眨一下,在十秒之后,一滴泪从眼眶滑落,顺着侧脸,滴落到沙发上。

苏曦看到这,心猛烈颤动着,她立刻问兔兔:“宋辞朝不是被清除记忆了吗?”

兔兔耳朵晃了下:“是,他确实被清除了关于你的记忆。”

“那他这是在......”,苏曦愕然,他不是在为自己哭,那他这副颓废样子是为何?

“他啊,是摄入过量酒精,被麻痹了大脑神经。”

苏曦听到这,有些迟疑,宋辞朝在画面里的呆滞和情绪化,确实也符合喝醉了的情况,但是脚边只有一个酒瓶。

她要求兔兔放到那个瓶子,伏特加的包装让她彻底没了底气。

“可是,我是希望他忘了我,过得更好,而不是现在这般。”

尽管苏曦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小了不少,还夹杂着气音,但是在这无比安静的空间里,她说的每个字还是在这空间里被放大,清晰可辨。

“所以,你是希望他过得好吗?”

“是,”,苏曦低下头,抿住唇:“如果忘了我,他过得不好,那我宁愿他永远记得我。”

这次,没有任何的回复。

等苏曦再抬头,兔兔不知何时已不在身边,她四处望了一遍,都没有看到兔兔的身影。

系统冰冷的语调从四面八方袭来,让苏曦有种被系统捏在手心里的感觉。

“宿主,你已完成本次旅程,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苏曦思考片刻,摇了摇头。

“那感谢你的努力,再会。”

苏曦点点头,试图咽下嗓子里的干涩:“谢谢,再会。”

天摇地动之间,白色的空间开始不断缩小,苏曦站在原地,她试图跑到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抬不起脚来。

她,动弹不得。

只能作罢,就在白色空间缩小至与她同等身高的高度时,“咔嚓”一声玻璃砸碎的脆响声,白色方块四分五裂。

一瞬间,无数白色方块在苏曦眼前飘动,她眼底被惊恐沾染。

只见一个几厘米大小的方块径直向她面前袭来,苏曦想发出声音,却也无济于事。

挣扎间,一道白光炸开,苏曦眼前陷入白茫茫一片。

--

再次醒来,苏曦感到头痛欲裂,四肢都麻酥酥的,她艰难移动了下胳膊,才渐渐找回知觉。

抬起头,睁开眼睛打量四周,她被周围极其整洁干净的布置所吸引。

米色沙发,白色墙壁,木头橱柜。

但温暖舒适的房间内,苏曦躺的那张床,却唯独不像在任何人家里。

一张床旁边摆放着各种仪器。

苏曦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医院。

她转身,眼神在床头扫了两遍,才找到了护士站的呼叫按钮。

按下,没过两分钟,一个年轻的护士便敲了门走进来。

“你终于醒了。”

护士一边检查着仪器上面显示的数据,一边说道。

“我,”,苏曦嗓音干哑,喉咙酸涩,艰难发声:“我昏迷很久了吗?”

“三天了。”,护士将最后一笔写完,将本子收起来:“你一个急性肠胃炎引发的发烧,昏迷三天属实挺久的了。”

苏曦闻言,有些震惊:“我?急性肠胃炎?不是,我有很严重的胃病,难道不是这个原因?”

护士却像听了一阵风一样,连没被口罩遮住的眉眼都没动一下。

“你没有胃病。”,护士摇摇头:“各项指标都挺正常的,你要是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好好休息,明天早上五点医生会过来。”

护士看苏曦有些木讷点了下头,便也没再多说什么,走出了病房。

留下苏曦一个人在半梦半醒间,试图理解刚才护士的话。

“各项指标都正常,那也就是说。”,苏曦嘀咕着。

也就是说,她的身体恢复健康了。

苏曦下意识在心里喊了声:“兔兔!”,却再也没得到期待中的回应。

她用手肘撑着,艰难坐起身子,苦笑了声。

也对,现在她没有系统了。

等到体力恢复,身子不再软绵绵的,苏曦才下床,找了一圈,却压根没找到自己的手机。

她不得已,再次按了呼叫按钮。

护士进门,手上拿着一部手机,递给她:“护士长之前帮你放在护士站保管了。”

苏曦连忙道谢,护士叮嘱了她句:“早点睡。”,便又离开了房间。

轻触手机,有几通未接来电。

苏曦翻了翻,有的来自公司,还有两个是苏爸苏妈打来的。

她给公司领导发了请假申请,领导很快恢复,说是之前医院的护士接了电话,说明了情况,公司已经知道了苏曦不得已的请假事由,还道了声【早日康复。】

苏曦有些茫然,这还是把她当透明人的邪恶上级吗?

怎么变成通情达理,心系员工的好领导了?

苏曦想了想,还是回了句【谢谢领导。】,接着,她也不想再纠结任何,便给苏爸苏妈回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十几秒,都没人接,苏曦便挂断了电话,但她有些担心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事情。

“怎么电话也没接?”,苏曦嘟囔了句,给苏阳打了电话,电话这次被快速接起,苏阳那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姐?你终于接电话了。”

苏曦顿了下:“你之前找我了?”

“不是我,是爸妈找你,问你怎么还没把这个月的生活费汇过去呢?”

苏曦听到这,才对穿越回来这件事有了实感。

没了系统的绑定,她不再会轻而易举被一句话点燃,而是淡淡的,像之前一样,平静回复。

只不过,她不再怯懦,也不再逆来顺受。

苏阳的那句话像是个屁一样被放了,苏曦索性选择没听见。

“爸妈没事吧?”

“没事啊,他们在客厅看电视呢。”,苏阳朝屋外瞅一眼,接着说:“姐,你最近回来吗?”

苏曦已然推断出二老刚才没接电话的理由,只能是看电视太过专心。

她得到了答案,也就没什么别的想说了。

“不回,很忙。”,苏曦惜字如金:“没事挂了。”

苏阳在电话那头愣愣,一声没反应过来,可姐姐的口吻和气势太慑人,他一时间大脑空白:“嗯。”

下一秒,电话就被挂断,只留下苏阳一个人听着提示音,一脸呆滞。

“等会儿,这刚才是我姐吗?”,他挠挠头。

病房内,苏曦坐着,身上穿着病号服,半个身子倚着墙,冰冷的温度让她愈发清醒。

安静的屋子里,她那刻心也跟着空落落的。

思来想去,苏曦滑动手机,在搜索框上输入三个字。

页面出现几条相关内容。

【青年企业家出席金融协会会谈】

【英格出资建设希望小学】

【英格新品上市】

.......

一条条,苏曦每条都认真看过,最后她放大了一张照片。

是一张宋辞朝站在某个活动的嘉宾席上的照片。

照片里,他一身笔挺西装,精致的背头造型,高挺鼻梁上架着一副银框眼镜,整个人贵气,夹带着精英的气息。

苏曦看着屏幕上这个熟悉的人,他的五官,他的外形。

手指轻轻拂过他侧脸的位置,沿着他的脖颈,滑到他的心。

房间依然很安静,却比刚才更静,苏曦的呼吸声都微弱不可闻。

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似乎比自己认识他的时候更加成熟,眉宇间气势更甚。

但他与她所认识的宋辞朝有所不同。

苏曦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终于她轻叹一声。

画面中的宋辞朝,眼里只剩凌厉,没有那种温柔。

他周遭的压迫感携卷着孤独感,就这么一只手插在口袋中站着,另一只手却保持握拳的姿势。

宋辞朝好像是无时无刻,都保持着对抗世界的警觉性。

苏曦不禁想起她离开前,自己决绝说出那些话时,宋辞朝眼底的委屈,他瘪住嘴,一言不发,却在苏曦吻他之前,低声嘟囔了句。

“我们不再见。”

想到这,苏曦笑笑,眼眶却不受控蓄了水汽。

她真的,好想宋辞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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