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老太太却不接这话头,只目光落在另一青年身上,是本家三房行三的祁深。祁氏惯有的好皮相,只是眉眼间阴柔,少了几分刚正。这是继室李氏所生,她见得不多。
要说本家,就是三房与她有些渊源,日常也是多来探望,走动多些。门房来报,她只当是前头那几个,却不成想是李氏跟前的。要说李氏本家从前也是不错的人家,萧氏的确也曾与他们连过姻亲,只是如今这一支,着实有些荒唐。
那妇人见老太太这般,也有些讪讪,只拿眼去看祁深。祁深叫老太太瞧得不自在,只是他心里却觉着李氏与萧氏结为姻亲,的确不算坏事。这件事不管是与他还是于三房都有利。萧氏虽在圣人面前得势,只是于世家之中如今算得没落,却不是顶好的人家。若不是因着陛下属意萧氏的意思,李氏不见得瞧上二房,资质平平,算不得良配。
只是舅母性子太急切,还得他来周全。
祁深想着,反倒生出底气,一清嗓子,“舅母许久不曾拜会您,今日听孙儿要来,怎么都要周全礼数。”挥手叫人把备好的礼盒奉上,“知道您于药理茶道上颇有研究,偶然得了些祝明茶,舅母也不懂这些,便想着来拜会您,也叫您给掌掌眼。”
祝明茶,东阳郡的上等茶,随便一点也价值不菲。
见老太太还是不说话,祁深也不尴尬,只又道,“舅母今日倒也不是莽撞,只是想着您跟前的孩子是极好的,起了爱重之心。”
祁老太太冷笑一声,“爱重之心?如何不礼数周全去萧氏门前,也不是孤女破落户,何须我个老婆子来张罗?”老太太冷眼瞧着几人,只觉厌烦极了,“也是不知道如今世道如何变了,这样的大事竟是如此轻率,来日见着你家主母,也得好好问问缘由,可是家里都是这般相看,倒是新奇。”
老太太的话一下子让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李周氏只是愤恨,这老太太这般油盐不进,不过是当个几句话的说客,倒叫她说了这些歪缠的道理。
自然是可往萧氏门前去,那不也需要一个中间人说项,不愿应承便是,何必这样挖苦,要不是信武自己有些意愿,便是三房如何说项,她也是不肯受这委屈。
要她说,在祁氏找个正头当脸的姑娘岂不是好过萧氏,还是亲上加亲,要不是要出个准太子妃,萧氏叫她瞧,也只剩些往日的声名罢了。
祁深却是想得多,他母亲本就是继室,比不得前头夫人在本家得看重,如今这事情要捅到本家主母跟前,只怕叫母亲难堪不说,父亲也只怕要因此受些挂落。
他以往的确少见这位老太太,只听兄弟们说她如何慈爱,只当是个寻常老妇,不想这般难缠,一时场面倒是僵住了。
这会阿吉顺着挑开的绣花青门帘进来,一一见过礼,才道,“老太太,早该您用药的时间,可不能耽搁了,日下再复发,免得老爷夫人担心。”
一转身朝来人道,“老夫人身子近来疲乏,大夫一直叫多歇息,不敢费神,舅太太近日来得不巧。”
那李周氏还要言语,祁深却是顺势道,“是该好生将养,今日多有打扰,来日孙儿再来探望便是。”说着朝李周氏使眼色,那李周氏也便寒暄一二,拉着还在愣神的儿子,随着祁深出去了。
见他们走了,许久老太太才叹口气,目光惆怅,“明午这步棋我总觉得不妥当,萧家不是以往啊。”
阿吉见她如此消沉,可也说不出旁的,叫她心里想,她也不明白萧家主到底是怎么想的。
旁的她不懂,可她知道,以往世代世家之间互通有无,才保代代荣华,萧家自是如此。
可家主偏偏将大娘子许给魏氏,谁都知道,姻亲背后的考量。
这几十年的迭代,皇权更替,便是阿吉不懂这些,也瞧得出这不是能叫大娘子安稳一生的好去处。
比之阿吉,老太太却想的更深切。虽这些年明午不曾明说,她却是有些猜出他的想法,只是以她看,这怕是万万成不了数的。
她嫁入祁氏这几十年,虽是旁支,可也瞧得出些祁氏势大。不说萧氏,魏氏又如何?这些名门望族,底下官员,身后势力,有多少是与祁氏有瓜葛的。
这次青州疫病,祁氏家主不授意,圣人焦急病倒,也不见得谁敢揽上这事。就是此事已是收尾在即,领功的好时候,也不曾有人妄动。这时候与魏氏联合,又能有几分得益?
老太太年岁大了,根本不想纠缠这些事,也管不得这些。只是她心疼阿令那孩子,才丁点大遇上家里的变故,那样活泼的性子瞬时安定下来,成了玉京城里旁人家夸赞的女郎。她瞧着心疼,可她也只能尽自己所能,叫这孩子能更出挑些,可以叫这孩子的路好歹更顺畅点。
阿吉看老太太消沉,只赶紧道,“大娘子还在后堂等着见您,奴瞧着您这边时间长,想着娘子舟车劳顿,先休息去,晚间再来拜会,可娘子不肯,说是只等您呢。”提起萧殊夷,阿吉笑模样都多了。
老太太一听是真的开怀,她跟前只得一个独子,底下也只得两个孙子,祁家其他子侄辈倒有女郎,但不似萧家这两个叫她喜欢。
但她向来别扭,只说,“笨丫头,只怕是在家也是这般呆愣。”
阿吉听得好笑,只叫小丫头们安排新的茶点果子,也去请萧殊夷过来。
这厢祁深实在是不好过。
一路上只听李周氏絮叨,只说这事叫他们面上无光,后头还怪起祁深,是他们想的不周全。
祁深听的满脑子冒金星,人脚还没到自家门口,不远处站着的人叫他刚如释重负露出的笑意都僵在了脸上。
“三郎,家主请您。”来人是极礼貌地姿态,那张周正端肃的不脸上瞧不出一丝旁的神情,一身寻常的素色窄袖圆领袍,也瞧不出特别。
祁深却是瞬时觉得冷汗一身,脑子里走马灯似的过自近日的行径,似乎寻不出些不妥,这才鼓起勇气问话,“陆主事如何来了?”
陆行,祁氏家主身边的管事,祁家人都称一声陆主事。陆主事本身不叫人害怕,可他身后是祁氏家主,祁玄。那才叫人恐惧。
陆行面色不改,只看着祁深,“三郎莫耽搁,家主请您去定是有要事。”
祁深也不敢多言语,只随着陆行往前去。祁家族系庞大,只有本家还在主宅里住着,家主的宅邸在祁家并着,但寻常没有人敢来这叨扰,便连着这条青石路都变得幽静。随着树木渐深,愈发安静,祁家常见的木制长廊此时都显得可怖。
这里伺候的人不多,过了长廊,穿过花厅,都不见一个人影。
祁深来这的次数极少,这么多年屈指可数。自然见到祁玄的次数也很少。
可他对祁玄这个人,这张脸印象极深。
可以说见过祁玄的人,就不可能忘记他,因为这个人像是话本上才有的,不似寻常人。
亦或是他身上来自母族的血统太过强大,比之其他祁家人,那种与生俱来的冷酷与漠视世事的审视太容易让人心生战栗。
就像此时此刻,明明只是寻常的坐在这屋子里的寻常圈椅上,面前也不过是一几案牍,可祁深瞧见祁玄的那一刻还是身体紧绷起来,连吞咽口水都变得有些艰难。
无疑祁玄是极其俊美的,无论是来自祁家的血脉,亦或是母族的遗传,都叫他生就一张在祁氏这般好皮相里依旧出众的相貌。
前面铺垫可能长了点,但会慢慢写好的,尽量以把我能写的最好的呈现给大家。第一次跟着大纲过有点不太习惯,老是想改。
宝宝们多互动呀~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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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所谓爱重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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