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之然神情恍惚,无措地望向跌落在旁的手机,她如此渴望地打通一个电话。
再远些的全身镜倒映着这副混乱的场面,像是在另一个时空同样上演。
她微微低头,自带利刃地直视那两颗发黄发臭发霉的珠子,眼神徒然犀利,为什么,凭什么。
之前是赵阿姨,然后是妈妈,到现在又成筱筱了吗。
她们什么都没做错,甚至什么都不知道。精神缺陷不是家暴的理由,也不能是欺软怕硬的挡箭牌。
有病就去治,别整天到这□□灵魂双重欺凌。
温之然呼吸错乱,她已经感受不到对行动的掌控权,她化作第三者冷冰冰地看,幻想着用最恶毒的手段惩罚温简章。
“啊,你给我起开!”
温简章凭着股不知名劲儿翻了个身,长臂一伸双手合拢死死掐进温之然的脖颈,他恶魔般地笑:“一起陪葬吧。”
温之然被迫仰起脑袋,大口喘气呼吸,眼神却逐渐失焦,四肢开始绵软,记忆乱窜——
“况且你又不是不回来了,整得这么生离死别干嘛,我们还是质朴点好。”
“我说错了,其实染染是个很聪明的小孩,她很棒,世界第一棒。”
记忆再倒退,
“温染,等我高考完后我就带你旅游去!”
“什么!你想白嫖!胆大包天!”
“唉,好吧好吧,谁让我是个善解人意温柔似水慷慨大方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姐姐呢。”
声音空远,像泛黄卷边的相纸,又像被敲响的大笨钟,沉闷的回响一下一下捶打温之然的心脏。
不能,不能就这样算了。
该陪葬的不是她,而是面前这个坏事做尽的人滓!
手胡乱摸索着,蓦然一疼,但比起颈上的窒息感显得又是那样微小。温之然涨着眼球斜过去,是那把小匕首,它在白炽灯下折射出刺眼的银光。
“赵芝冉你个贱人去死吧!!!”
温简章的掐得更紧了,幻听间似乎有牙齿咬崩的声音。
尖韧的指甲陷进血肉里,破出一个月牙状的豁口。温之然已经闻到血腥味了,一时分不清是咬破的口腔内壁还是会青紫的脖颈。
算了,无所谓,这样的味道等会只会更加浓烈。
她捏紧刀柄,心脏狂跳,耳膜刺痛。
环境极速变换,一切变得透明失真。她在一个塑料真空袋,里面不多的空气正一点一点被抽走,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温之然努力睁开眼皮,尽可能保持着清醒,她与温简章对视着,兀然一笑,极致灿烂:“还是你去死吧。”
“噗嗤——”
刀起刀落。
只是这一次温之然变成了主宰者。
温简章痴痴地张大嘴,手上的力气一时有所松懈。
不可置信,荒唐至极!
他裸出黄牙,放弃人类的温良,变成一头疯狂的野兽,做势要咬烂敌人。
温之然屏住呼吸,不让自己接触吸入一丝恶心发粘的呼气,看准位置毫不犹豫地刺入第二刀。
这刀更快,更准,更利落,直中温简章的要害。
他的胸口顿时被贯穿,涌出汩汩鲜红血液,些许溅到温之然脸上,衬得她才是权威的阎罗王。
温简章不可置信地低头怔怔看,“你……你……”
太吵了。
温之然神色冷漠地刺入第三刀,居高临下地垂眸。
温简章已经彻底丧失说话的力气了,整个人奄奄一息,瞬间老了十岁,像狗一样掉着口水喘气。
哪有这么快结束。
刀尖游走在皮肤上,危险而又刺激,温简章“感激地”冒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胸膛过后是手,就是这双手拿起皮带蒙住眼睛把坏事做尽的吧。
温之然安静地挑断手筋,但她不是医生,她找不到在哪,不过幸好她有很多很多次机会。
筱筱不会烂掉,她们所以人都不会烂掉。
烂掉的人只有你一个,有且只有你一个会被屎壳郎推着走。
接下来,是脚。
明明都能走,凭什么就你想去哪去哪。
“唔啊啊啊!”
温简章啊出血沫,喷得到处是,全都脏了。
“别叫别叫别叫!你吵死了!!”
温之然反手就用刀片封缄住嘴唇,伸进去,搅弄。
发丝凌乱,有些甚至沾了血粘成一绺暗红发黑的利刃,它们全部跟循主人的意志,是主人内心深处筑起的高墙。
“都是你,都是你,你为什么要出现!!!”
温之然字字泣血,她握着刀柄奋力拔出又顿下。红色液体一直飞舞,修罗场一般的炼狱,可温之然再也感受不到任何情绪了,她是个提线木偶,只是一味重复动作。
“嘀呜嘀呜——”
是警车么。
温之然抬眼望向窗外,外面很美,出着太阳,但她好像一辈子都不能站在底下了。
她瞬间褪去狂暴,佝偻着脊背,留下的只是满满疲惫。
好想睡觉。
她依旧紧握着匕首,上面有胶水,叫人怎么也放不下。
屋外那道声音越来越大,逐渐靠近,不过一会儿就要到了。
“别怕。”
耳边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此刻天光乍现,温之然被迫睁开双眼。
她的手被一股温热包裹,然后被一点点掰开,咸湿的泪水毫无征兆地掉入手掌交合处。
“妈。”温之然颤巍巍地唤。
事后翻滚起的一阵恐惧快要淹没她了。
“我在,别怕。”
汪闫撩开散乱在温之然脸上的发丝,沾湿纸巾细细擦去干涸的污渍,然后给她戴上自己的防晒口罩,拍拍头说:“一切有我,别担心。”
“我给你定了去淮合的车票,就在下午两点,你到那打车去找外婆。”
温之然激烈摇头,不断喷出泪水,哀求说:“不,不,这是我犯的错,我自己来承担后果。”
“不!”
汪闫猛地拉起温之然,捧着哆嗦的脸认真说:“这不是你的错,你只是正当防卫,一切罪孽都是他咎由自取。”
她吻上温之然的额头,“你现在精神很差,妈妈很担心。”
“去外婆那好不好,我处理完后事也去,我们从此换个地方住可以吗?”
温之然望向汪闫的眼睛,那里充满了力量。
离开宜安吗。和这里的一切都割断吗。
她不恰时地浮现筱筱的脸,明明几个小时前才刚分别,但给人感觉却像分别了好多年。
“你留在这里干吗,警察马上就要来了。”
温之然脑袋渐渐清醒,声音镇定下来。
汪闫一笑,“当然是给你办转学之类的东西。”
“别担心,我们又没干什么亏心事,没必要怕警察,不过就是把事情交代清楚。”
温之然瞥了眼不远处的一滩软肉,脑海乍然浮现他的丑态。
【“那你要学着放弃呵。毕竟那可是会上瘾的东西,她的一辈子都要烂掉了啊。”】
这句话给温之然当头一棒,她哐当一声顿时躁乱,呼吸急促。
“不要担心,这一切马上都要过去了。”
“不!”温之然胡乱晃头,她面目痛苦地揪着汪闫的衣角:“我,我要找一个人,她可能会有危险。”
“快去!”
汪闫突然很大力气地推走温之然,“走,不要让这给败类再去祸害其他人了!”
那你呢,独自面对我闯出的烂摊子吗。
白炽灯闪烁,一道惊雷骤然劈向温之然的头颅,两种想法开始反复拉扯那仅存的细线。
“嘭!”
汪闫替她做了决定。
温之然被推踉跄到应急通道门前,还没等她反应作出行动,汪闫已然决绝地关上大门,斩断了温之然所以的顾虑。
“嘭嘭嘭”
走。
温之然听懂了隐喻,她没再留恋,眼眶含泪捂着嘴开始往下奔跑。
滚热的泪水掉落在干燥的台阶上,绽出朵朵艳丽有毒的花,它们势必要拖住温之然,但她不能停。
在跑出小区后,温之然深深地看了眼5栋18层,望进那扇门——
那里有双眼睛。
汪闫整个身子趴在门上,费劲将眼球贴到猫眼上,她一路目送温之然跑走。
很好。
她利落转身,随眼砸烂尚且陈立的摆件,行至温简章旁时她目若无人地踩上去,捡起沾满指纹的匕首在他潮湿的胸膛上血洗,等匕首变色后再随意丢弃一边。
她表情冷漠地拍打温简章浑身上下,从脸到脖子再到手臂,晃动中不经意间发现还有隐秘的缺口。
“呵。”
汪闫嘲笑出声,要不是匕首黏糊糊的,她简直想再划上一笔。
大致布置好后,汪闫突然走到温简章的书桌前,弓腰抽开最底下那节屉子,密集感瞬间蚕食过来。她无视掉多余情绪,一口气拿出五六瓶,往外走时边扭开盖子。
走到脑袋边汪闫长手一扯顶出张还算完整的脸,紧接着扒开下颌,毫不犹豫地将白色粉末往喉口倒。
这是你欠我的。
汪闫慢慢带着温简章的手掌抚上自己的脖颈,然后收紧,压榨掉鼻腔中微薄的氧气。
紧接着,她捏住温简章的五指发狠地往自己脖子一剐,红肿的皮肤立马破皮流出血丝。
刺痛中,汪闫微微一笑。
原来反抗的感觉这么好。
“咚咚咚”
“你好,我们是宜安市公安局的民警,麻烦开下门。”
“啪嚓——”,画面亮起。
汪闫捧着杯热水,热气氤氲着她的眉眼,她颤着嗓音说:“警察同志我有事报告。”
“请讲。”
她抖出个小瓶子,伤心到极致不免勾起唇角:“他嗑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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