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灵儿送来的那盒点心，最终大半都祭了林笑笑的五脏庙。倒不是她心大，而是在认清“逃跑暂时是死路一条”这个残酷现实后，她迅速找回了社畜的本能——在无法跳槽的情况下，无论如何都得先稳住现在的老板和同事，把KPI（活下去）完成。
而稳住局面的第一步，就是摸清直属领导，也就是师尊墨渊的脾性。
原身的记忆里，关于墨渊的部分大多带着滤镜——敬畏、仰慕，还有一丝不敢宣之于口的痴恋。但林笑笑剥离了这些情感，用纯理性的、分析甲方的眼光去审视这位“上司”。
墨渊，青云宗宗主，修真界第一剑修，修的是据说断情绝爱的无情道。为人……不，为仙极其严苛，说一不二，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实力超群，颜值顶配，但性格堪比西伯利亚冷空气，常年处于零下状态。
总结：一位能力极强、要求极高、且毫无人情味的顶级大佬。
对付这种领导，原身那种默默付出、渴望被看见的“笨拙”方式显然行不通。而像对苏灵儿那样试图用“温暖”感化，估计只会被当成“心性浮夸，不堪大用”。
林笑笑挠了挠头，觉得这事儿比搞定最难缠的客户还棘手。示好不行，疏远又可能被当成心有怨怼，简直是无解的死局。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先苟过禁足期再说。”她叹了口气，决定暂时将墨渊这个终极难题搁置，转而研究起原身留下的修炼功法和其他杂学记忆，试图尽快熟悉这个世界的基本规则，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漏洞或者生机。
禁足的日子枯燥而煎熬。没有手机，没有网络，只有冰冷的石壁和一本本晦涩难懂的玉简。林笑笑不得不承认，原身凌霜能成为年轻一辈的翘楚，除了天赋，其刻苦和专注也绝非寻常。那份对修炼的执着，几乎刻进了骨子里。
这让她在适应之余，也感到一丝莫名的压力。扮演一个天才，远比扮演一个普通人要难。
三天时间就在这种紧张的熟悉和焦虑的等待中过去。
第四日清晨，禁制再次传来波动。
这一次，不再是苏灵儿那带着怯意的轻柔声音，而是一个冰冷、毫无情绪的男声，直接在她洞府外响起，如同碎冰撞玉，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凌霜，出来。”
仅仅四个字，没有任何多余的音节，却让林笑笑瞬间从打坐状态中惊起，后背沁出一层冷汗。
是墨渊！
他怎么会来？禁足期还没结束啊！难道是苏灵儿回去说了什么，引起了他的怀疑？
无数个念头在她脑中炸开，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她的四肢百骸。
完了完了，终极Boss提前上门查岗了！
她手忙脚乱地整理好衣裙，深吸了好几口气，拼命告诉自己：“冷静，林笑笑，冷静！就当是去见那个要求最多、脾气最臭的终极客户！少说话，多观察，别出错！”
反复心理建设后，她努力压下脸上的所有情绪，摆出原身那副清冷恭敬的模样，低眉顺眼地走了出去。
洞府外，晨曦微露，云雾未散。
一人负手立于院中，身姿挺拔如孤松绝崖。他仅着一袭简单的墨色长袍，周身却仿佛萦绕着无形的剑意，将周围的空气都冻结了。长发如墨，仅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面容俊美得近乎不真实，却也冰冷得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尤其那双眼睛，深邃如古井寒潭，此刻正平静无波地落在她身上。
林笑笑甚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觉得那目光有如实质，带着千钧重压，让她几乎喘不过气。她迅速低下头，依着记忆里的规矩，躬身行礼，声音刻意压得平稳：“弟子凌霜，拜见师尊。”
她能感觉到那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每一秒都漫长如一个世纪。
“禁足三日，可曾知错？”墨渊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丝毫喜怒。
“弟子知错。”林笑笑把头埋得更低，毫不犹豫地认错，“弟子一时糊涂，心生妄念，行差踏错。日后定当恪守门规，静心思过，绝不再犯。”态度诚恳得能拿奥斯卡。
先不管错在哪里，领导问罪，立刻认错总是第一要务。这是社畜的保命法则第一条。
墨渊似乎对她的干脆有些意外，但也仅此而已。他淡淡道：“抬起头来。”
林笑笑心里一紧，依言缓缓抬头，但仍垂着眼睫，不敢与他对视。
“看着为师。”冰冷的命令再次传来。
……要命。
林笑笑暗自咬牙，强迫自己抬起眼，迎上那道视线。近距离面对这张毫无瑕疵的俊脸，冲击力是巨大的，但更让她心悸的是那双眼底深处的漠然。那不是针对任何人的冷漠，而是对世间万物，包括他自己，都一视同仁的冰冷。
她感觉自己像一件物品，正在被审视，评估。
“灵力被封，气息虚浮。”墨渊的视线在她脸上扫过，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在扫描，“心神不宁，杂念丛生。”
林笑笑心里咯噔一下。大佬就是大佬，一眼就看穿了她外强中干的本质。
“凌霜，”他唤她的名字，每个字都带着寒意，“修道之人，首重修心。你根骨虽佳，却心魔已生。若不能斩断妄念，澄澈道心，终难成大器，甚至……坠入魔障。”
他的语气平淡，却字字如刀，敲打在林笑笑最恐惧的神经上。原身的结局，不就是坠入“嫉恨”的魔障吗？
“弟子……谨遵师尊教诲。”她只能再次低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次不是装的，是真的被吓的。这师尊的气场太强了，在他面前，她感觉自己所有的伪装都无所遁形。
墨渊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她，那沉默比斥责更让人难熬。
就在林笑笑觉得自己快要被这无声的压力压垮时，他终于再次开口：“即日起，禁足解除。”
林笑笑一愣，这就解除了？
“谢师尊。”她连忙道谢。
“明日辰时，前往论剑堂，观摩弟子比试。”墨渊丢下这句话，不再多看她一眼，身形微动，便已化作一道无形的剑光，消失在山岚云雾之中。
仿佛他亲自前来，就只是为了说这几句话。
直到那迫人的压力彻底消失，林笑笑才长长地、颤抖着吐出一口气，发现自己里衣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太可怕了。
和墨渊的这次短暂会面，比她连续加班七十二小时还要耗费心神。那种生命不在自己掌控中的感觉，让她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这个世界的残酷。
她扶着洞府门口冰冷的石壁，腿还有些发软。
“观摩弟子比试？”她回味着墨渊最后的话，心里警铃大作。按照套路，这种场合通常都是恶毒女配作死、被打脸的关键剧情点啊！
原书里有没有这段？记忆有些模糊。但无论如何，这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刚刚解除禁足，就要被拉去公开处刑吗？
林笑笑抬头望了望依旧被云雾笼罩的天空，只觉得前路和她此刻的心情一样，迷雾重重，看不到半点光亮。
这位冰山师尊，比她想象中更难应付。而明天的论剑堂，无疑是她洗白路上的第一个公开考验。
苟住的难度，似乎又升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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