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坡猝然拔地而起,那尸鬼般可怖的大口愈发张大,以吞没大地一般的游龙姿态俯冲直下——
“轰!”
偌大的圆形擂台只瞬间被尸鬼大口咬下,以游龙姿态猛然钻入地底深处!
南之影呆怔原地,杏眼颤动,樱口微张却发不出声响。
她就这么看着承桑识异连同擂台一起,被黄土游龙吞入腹中。
要死了!这下真的完了!
识异不会就这么被个炮灰给打死了吧?!
对面癸炼城弟子发动法术未免忒快了些,她甚至来不及想可以用什么法术方便暗中出手。
都怪她昨晚喝多了。
如果不是因为喝多了,她也不至于宿醉,到现在脑袋还昏昏沉沉,不至于一点都反应不过来。
喝酒贪杯果然误事!
这两天系统提醒她的那句话犹在耳边回荡:
“若隐藏剧情任务彻底失败,你将永远陷入穿书世界,魂魄分离,最终化作恶鬼飘浮于世。”
“……魂魄分离,最终化作恶鬼飘浮于世……”
“……化作恶鬼……飘浮于世……”
可是她目前的隐藏剧情任务,很明显是需要当好凛迹这个大反派的师父啊!
他要是死了,她还谈什么完成隐藏任务?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原本安稳飞行的癸炼城飞岛竟忽然开始频频震颤。
人群中,不知是哪家宗门弟子传来惊叹又恐慌的声音——
“好厉害的高阶土系法术!黄龙入海,可不得了!”
“怎么回事?!地在震……我可不想死在这,让我出岛!”
“不……不可能的,才两个结丹期修为罢了……”
“是啊……癸炼城这飞岛悬浮空中已是近千年不变,据说飞岛底部融有上古陨星之力,哪有这么容易坠落。”
“如此结丹境界,居然能使出这般高阶术法,此子日后必成大能矣……”
“飞岛不可能坠落,我等还是安心观赛,道友莫要再胡乱说话!”
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御剑离开飞岛保命的亦不在少数。
而更多的,则是虎视眈眈,双目瞪紧了这满地皆是宝物的飞岛,欲要趁乱打劫。
混乱间,地面竟如游龙出海翻出海浪一般轰然爆裂开来!
土石飞扬而起,巨大的波浪一阵阵自地底涌出,直教人站不稳。
惊慌声此起彼伏,混乱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癸炼城飞岛将倾!快逃!”
在场数千人皆有修为在身,刹那间便见数千飞剑悬空,如片片冰晶悬于高空。
地震不停,黄烟滚滚,无人能看清擂台上那二人所在。
甚至……已经压根不知是谁在施法,居然将这飞岛打得左摇右晃。
急促的呼吸间,飞岛地底骇然如斯的地震愈发强悍起来,漫天黄土从地底翻滚,继而爆出。
如惊涛骇浪般席卷——
南之影站在那浪潮中心,想要施法御空,却双腿僵住。
从安然到慌张,她竟是半天感受不到体内的灵力波动。
“不是吧……能不能别玩我啊……”
眼见天崩地裂的浪潮就要将她覆灭,南之影绝望地蹙眉,双手乱七八糟地想要起咒掐诀,始终不得要领。
想哭却哭不出来。
可能这样的落幕就是她这短暂一生的配角命运罢。
配角的命,悄悄死去,无人在意。
“嗡——”
黄土高浪重重盖下之际,南之影忽然感到耳畔都开始嗡鸣。
她咬着下唇紧紧闭上双眼,颤声呜咽着问系统:
“做鬼之后,我还能与你说话吗?”
轰然巨震。
飞岛寸寸撕裂。
惊天巨浪覆灭过后,耳边唯有寂静。
虫鸣鸟叫声刹那间全都消失不见。
无声的热风轻轻拂面。
苏梅色的纱裙碎片晃晃悠悠地在空中飘零。
耳畔却断断续续响起少年略微粗重的喘.息。
还有,他身上丝丝缕缕清淡的乌木沉香传入鼻间。
南之影羽睫微颤,极缓慢地将眼睛睁开。
灰黄的尘土弥漫在整个飞岛之上,视线看不清太远。
她悬于空中,脚踩玉烟剑,正被识异单手拦腰抱在怀里。
“师父,”
少年喘,息未定,声音也略微有几分嘶哑,“师父?”
他定然是受伤了,横在她腰间的手在隐隐发抖,脚下的玉烟剑似乎悬浮不定。
南之影手中拽着他背上的衣裳,手指尖传递的少年的体温。
很暖和,甚至可以说炙热。
大约是她原来常年的手脚冰冷所致,每每碰着暖和的,很难不让自己的手在那多待一会。
更何况,他的体温中还透着令人甘于沉湎的那份干燥。
很干净的气息。
不像她吧,习惯性四肢湿冷,学道的外公总是说她寒湿内阻,且阴气过重。
她的侧脸一半压在他肩上。
呼吸短促,惊魂未定。
似乎是感应到他要再开口询问,南之影扭头低下脑袋埋在他胸口,紧紧揪住他的衣裳,很轻很轻地“嗯”了一声,算是应答。
识异也稍侧了侧脑袋,像是在看她,确认她是何状态。
少年的干燥气息几乎是擦过她的耳廓,告诉她:“师父似乎是中毒所致,才会灵力暂失。”
南之影愕然,“这怎么……可能?”
她马上揪出系统质问:“我什么时候中的毒?你怎么都不提醒我?!”
系统摊手:“你的所有遭遇皆源于南之影的人物设定与故事设定之中,关于类似中毒、生病之事,我这边无法做到提示。”
她从一开始就很小心。
从不吃来历不明的东西,如果想吃了,会去厨房假借学菜的名头,盯着长灵书院的伙夫们做饭。
就连昨日晚间的庆贺宴席,她是看底下弟子先尝的酒,没事才会接过去喝同一坛。
除此之外……她没吃过别的什么。到底何时出的岔子?
南之影想不通,她知道原身仇家众多,修仙世界里,明枪不好躲开,暗箭更是难防,怎么都这么小心了还会中毒?
飞扬的滚滚尘土终于散落。
御剑悬于高空的众人无一不是震惊眼前所见——
传闻中那坚如陨星的飞岛,竟被生生砸穿一个大洞!
癸炼城派出参与比试的那个弟子,此时正如破布一般被丢在一边。
双眼翻白,口中鲜血不断汩汩涌出。
出气多进气少,估计已经见着太奶了。
南之影略略松开手,从识异怀里出来,见到这番情景也是一惊,赶忙抬头去看乖徒弟:
“识异,你胜了!”
却见少年脸色惨白,唇边殷红血液流淌。
他望着她,抬手一抹,拭去红色,轻声笑了:“师父,玉烟剑名不虚传。”
“师父!师弟!”李幽怀从后方急急御剑赶来,见着立在地动中心的俩人灰头土脸,声音都在发抖:“师父,你们没事吧!”
“为师没事,小幽怀莫要担心。”
适时,众人正要落地,却听见场中传来一声阴冷嗤笑。
“呵。”
但见那红衣高立,迎风猎猎。
男人额心的莲云纹印愈发邪气,似乎隐约有红色魔气流淌。
他抬手施法,空中瞬间冰凌成霜,从天降落。
霜花片片连接,一息之间便已覆盖成一圈巨大的法阵结界,将飞岛环抱其中。
沧魄满脸阴翳,再道:“此次黑器大会终局生还者一人。”
他宣布的不是终局的胜者,而是生还者。
南之影听着只觉额筋都在突突,这人八成是要干些违约之事了。
果不其然,沧魄身边的江岭子抖了抖落在身上的黄土,悠悠然宣布道:
“未在大会所规定的擂台区域内比试者,一律视作无效成绩。”
众人听后哗然一片。
有人鸣不平,也有人直言此举不妥,说什么的都有。
更多的,是那些原本虎视眈眈者,眼见没发生什么更大的混乱,又悄咪咪地打算离开此地。
但……
“这结界为何打不开?”
各宗门弟子已无心再留,却忽然发现无法御剑离开此地。
“你们癸炼城莫要欺人太甚,速速将结界打开,让我们回去!”
无人作答。
至此,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什么黑器大会,这就是一场鸿门宴。
冰霜结界不是为了保癸炼城飞岛不落,而是为了将所有人困在其中。
就像一个硕大无比的玻璃鱼缸,把所有待宰的可怜小鱼都装在里面。
“诸位,你们暂且不得离开此地。”沧魄邪异的声音再次响起。
道涯真人一步落地,站在沧魄面前,道:“沧胤真人,有何事不妨直言?我等皆是同道,受此次大会邀约而来,不曾在贵宗有违任何规矩之处……”
他脸色淡然镇定,好商好量地像个厚道又无辜的老实人,微微顿了顿,似是想到缘由,接着说道:“我宗内弟子承桑识异尚且年少不更事,做事总是鲁莽了些,但并未罔顾贵宗之规矩,我宗弟子若有小小任性之处,还请沧胤真人海涵,待我将其带回宗内再……”
这番话说得给双方都递了台阶,可是,话未说完,便已被沧魄挥手打断。
“啰嗦。”
“砰!”
道涯真人被横飞而去的一道邪风撞开,直直倒去,猛然撞碎身后那十多层的石砌楼阁。
沧魄的修为究竟已至何等境界?
竟能在挥手间将一宗掌门打死!
众人直看得怔住,甚至连惊呼声都忘记,所有人的脚上仿佛瞬间长了钉子似的,死死钉在原地。
再没人说离开的事。
甚至根本没人看见沧魄用了什么术法。
南之影瞳孔紧缩,满目难以置信。
知道他强,可这道涯真人未免也太弱了吧!
“系统,你给我出来解释解释,这究竟怎么回事?我们要怎么才能回到长灵书院?”
系统:“昨日那个隐藏任务你并未及时完成,你需得接受惩罚。”
南之影:“什么惩罚?你可没规定什么时间内完成呀!百战破界灯一事我可以再想办法!”
实则她也害怕有惩罚这件事,所以一直忍着没有去问。
她怕问了,就得受着。
系统:“任务逾期不候。所以,你需接受惩罚:重新完成一处新的隐藏剧情任务。”
南之影气得双拳紧握,只想立刻暴揍这个系统一顿,奈何系统就是不现身,只与她意识链接。
她咬着牙:“什么任务,说!”
她心里焦急,可也只能无奈。任务的增加意味着她还要再在这个前期篇章内耗费时间。
也意味着……若再不及时完成,她将永远都在新的任务里头打转,她永远只能不停地做些支线任务。
那么,主线任务她何年何月才能走完?
何其令人糟心。
四下一片静悄悄,针落可闻,更有胆小者只默默将自己的呼吸声都隐去。
唯有风动,偶尔吹拂着树叶摇晃,油绿的叶子簌簌落下。
“尔等今日留此,”沧魄阴翳的脸上浮起一丝诡异的笑意,再开口道:
“便为我癸炼城化为养料罢。”
同时,系统“叮咚”一声提示道:
“触发隐藏任务:与承桑识异同进百战破界灯内,助其提升修为。”
沧魄的话才落下,手中百战破界灯已然祭出。
眨眼间,黑雾四起,黑风狂啸。
江岭子一手抚须,一手指挥癸炼城弟子:“众弟子听令!”
“护我飞岛结界,一只苍蝇都别放出去!”
那些身着黑红相间校服的弟子们瞬间整齐拔剑,响应道:“弟子得令!”
一下子,再如何懵怔的各宗门弟子们,都已反应过来,有人在那高喊:
“快逃命!癸炼城欲用我等献祭百战破界灯!”
“诸位道友!随我冲破这冰霜结界!”
“诸位,我等必不能在此地等死!联手一齐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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