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你怎么提前回来了，今儿先生没讲学吗？”
表小姐见到张静，浓密的睫毛垂了垂，即便心中有万般的不甘心，现在也化作了甜情蜜意。
“今儿休沐，我刚和几位同窗一同出去游玩才回来。你在这里干什么？锦心？”
大少爷张静看起来心情不错，神清气爽，少有的志得意满，余光瞥见沈棠的时候，灼灼热烈依如昨日。
臊得沈棠赶紧红着脸低下了头，无声间，两人目光辗转交汇了两回，大少爷张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心回护，“你们两个下去吧，这没你们俩什么事了。”
李妈妈和沈棠得了命令如蒙大赦，赶紧鞋底抹油般的服了服身子开溜。
表小姐李锦心此刻若是个懂分寸的，此刻定不会再多说什么，这事就接过去了，但偏偏，她又是个有些小性儿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哎，表哥你怎么就让人走了，我的话还没问完呢？你怎么……”
这一番甜情蜜意的埋怨要是在别人那里还好，张静平素是最讨厌这个聒噪的表妹的，见下人都走了，便也冷了脸，“听风就是雨，不好好在家做女红，跑我院子里瞎闹什么，不怕自己嫁不出去。”
“表哥，你就这般厌我？那个贱婢哪里好了，我哪里比不上她。”
“自甘堕落，锦心我看你是魔障了，和一个奴婢叫什么真儿。”
“那他们说的是真的对不对？到底是哪个贱婢，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要让我知道她是谁，哪般狐媚模样，我定撕了她。”
“有空惦记我，还是顾好你自己，不出几日，舅父就会为你议亲，还有闲情染指我的事，不怕毁了清誉。”
“表哥，你便这样厌弃我？我哪里不如她？”李锦心红着眼睛问，到底是被伤透了心，“好，你们都瞒我，我定要那个贱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看着李锦心咬牙切齿的可怖模样，张静微微一怔，有些不明白何时自己那个清风白月的表妹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真是让人骇然。
“你发什么疯，回府好好准备议亲去。”张静淡漠的道，俨然一副兄长的模样，意在叫李锦心断了念想。她何时存了这份心，是他大意了。他懊恼的想。
而沈棠并未走远，她凉凉的看着不远处两兄妹的样子，虽然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也猜了个大概。正思量着，自己被表小姐逮到会被怎样，会不会被扒了皮。萍儿姐姐却出现在了沈棠的身旁，显然是来看热闹的。
“真好！终于被发现了，她不能再在咱们院子撒泼以女主人自居了。”
“萍儿姐姐，你是说……”
“大少爷不会娶她的。她也配。不过是个低贱的皇商之女，空有些银钱，还入不得大少爷的眼。”
“那……”
“过不了几日，大少爷和她便会分别议亲，由不得她情愿不情愿。”
“哦。”
沈棠乖顺的点了点头，她不知道萍儿姐姐对于表小姐哪来的那么大的敌意，她可是位和善的姐姐，直到入夜十分，萍儿姐姐和她一同□□的出现在张静的床榻边，她才知道，萍儿姐姐为何如此。
一夜的磋磨，腰肢懒散。等沈棠醒来的时候，萍儿已经梳洗利落的站在她面前了。
“小懒猫，快起了，少爷都去了书房晨读去了，你还睡。”
“姐姐，知道我贪睡，为何不叫我起来。”
沈棠红着脸，声音如蚊子哼哼。想着昨夜的种种，她如何能不羞。偏萍儿还打趣。
“少爷说了，沈棠姑娘昨夜辛苦了，叫我不要扰你。”
沈棠年纪小，又哪里经得起这样逗。脸面如烧炭一般，埋在被子里，怎么都没勇气拔出来。
“诶呀，我的大小姐，你就别矫情了，快起来把药喝了吧！”
萍儿见状给举起拳头给她一个暴栗，几句话把她拉回到现实中来。
雅致的桌布上，赫然摆着两碗泛着苦意的白瓷碗。
没有什么唯一，也不止她一个。是她想多了，以为张静在李锦心面前护着她就是对她上心就是对她有情分。她和萍儿对于张静来说没有分别的。张静始终不是她的依靠，张府也不是她的容身之所，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沈棠皱着眉端着药碗沉思着，萍儿见她不愿下嘴，以为她嫌苦，挤出一个苦笑道，“喝吧，小产伤身，老太太也是为我们好，忍忍吧！新少奶奶进门前，我们绝对不能有身孕。”
“姐姐想过没有，以后得日子。我们要一直这样下去吗？新奶奶容得下我们吗？”
沈棠撇撇嘴，有些担忧的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老太太仁慈总会给你我一个立足之地的，到时候为少爷生下庶子，讨个姨娘，一辈子也算有指望了。”
萍儿满眼憧憬，仿佛那一天就在眼前。沈棠不置可否，端起药碗，浓重的苦味将她淹没，就像她现在窒息的心。
身而为奴，身而卑贱。她们有选择的权力吗？新奶奶怎么容的下她们，即便真成了姨娘有了子嗣还不是如履薄冰的一辈子低头受气。老太太如果真的仁慈，就不会让好好的姑娘家失了清白，毁了终身。在他们高高在上的主子眼中，她们不过是个低贱的玩意儿。好日子从来就不是他们主动奉上的，在他们眼中，她们是不配的。
“你瞧，少爷多贴心，就知道药苦，专门为我们准备了蜜饵。少爷对我们多好啊！”
苦味过后，是腻腻的甜。但沈棠觉得此刻萍儿脸上的笑意更甜。萍儿姐姐这是上头了。沈棠张嘴刚想说话。李妈妈就进来了，冷着一张脸道，“表小姐，要见你俩。”
沈棠心思一沉，还是躲不过。李锦心倒也有几分本事的，如此看来，定是得了老太太首肯的。她要干什么，定是来者不善。沈棠眼皮突突跳了两下，对上萍儿的眼眸，里面写满的也是不安。
“表小姐，人我给您带来了，您仔细身子，都病成这样了，还和她们置气，也真是给脸了。”
天气已经回暖了，屋子里却还生着炭火，李锦心华贵的衣饰衬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她闭着眼睛，放在暖炉上纤细的玉手抬了抬，便有两三个婆子带着刑具鱼贯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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