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A市已经初现暑热的端倪,热气在柏油路面上蒸腾而上,傍晚成了一天最舒服的时刻。
宋林霖和祁梦涵选了一家评分很高的融合菜。
是她推荐了几个餐厅,最后祁梦涵拍板约在了这里。
她到几分钟后祁梦涵就到了,这时候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也是很巧。
宋林霖说请客就一定要请客,吃了饭后率先结了账,祁梦涵念叨你刚下班就来陪我吃饭,怎么还要你破费。
她笑笑把这话推了回去:“破费什么呀,咱们都多久没见了。”
见身边人笑着看她,她接着把话圆回来:“而且我前两天还在想,我结婚应该是沾了你那束捧花的光,这不得请你吃饭么?”
宋林霖总是这样大方得体。
这样的性格,如果不是生在那样的家庭怎么会一直没有知心朋友,也难怪丛盈和梁恕这样的身边人都觉得可惜。
祁梦涵心里熨帖得不行,提议道:“那我请你喝酒吧!A市有什么有意思的酒吧吗?”
知道宋林霖不爱玩,猜她大概率不知道答案,她问这问题的时候已经打开软件搜索了。宋林霖抽空回了条梁恕的消息,之后想到了程曳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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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曳帆这酒吧有个很有意境的名字,叫“Stay with me”。
这儿地段好,时不时还会请流行乐队来演出,消费不低。
宋林霖进了门,热闹的气氛瞬间迎面而来。
她把包放在一边,和祁梦涵一起坐在了吧台边。调酒师是个漂亮姑娘,戴着闪闪的耳钉,抬眼笑了下,问她们点什么。
宋林霖觉得她应该没有她们大,也就二十四五岁的样子。
但她的动作又娴熟又酷,倒是很有魅力。
两人点了酒,坐在吧台边随意闲聊。她们职业相同,又认识得够久,共同话题还是很多的,聊了二十多分钟也没觉得疲累,不知不觉已经将近十点钟了。
宋林霖的手机在吧台上震动了几声,她接过来回复,祁梦涵笑问:“你老公?”
“啊?”乍一听到这个称呼她都愣住了,反应一会儿才意识到说的是梁恕。
“不是,”她笑笑,“是丛盈,你还记得吗,我闺蜜。”
祁梦涵想了想,“哦”了声,点了点头:“记得,咱们的校友。”
又问起丛盈的现状。
之后的话题才转移到她们的另一半。
“你还说结婚是沾了捧花的光,那捧花可是我扔的,你都没第一时间通知我。”祁梦涵试图翻旧账。
“婚礼最快也得秋天了,我们两个都没在这事上着急。”宋林霖开玩笑,又和她保证:“到时候一定把请柬送到你手上,哪儿能忘了你。”
“这还差不多。”
又过了十几分钟,祁梦涵说她老公来接,到底是先付了账单。
宋林霖就由她去了。
大学时她们寝室的关系比较亲密,四个女孩各有各的想法和规划,十年后再回头看,虽然说不上全然没有遗憾,但大家都过上了少女时期期盼的、还不错的人生。
祁梦涵走后,宋林霖自己坐了一会儿,依然有些恍惚。
认识很久的人身上会多多少少的带有你过去的回忆,现在这些回忆被勾了出来,她坐在吧台边看着不远处调酒的动作,把自己这十年细细地琢磨了一番。
她走的每一步路都没有后悔过,唯一遗憾的就是奶奶的去世,再说起来,就是梁恕。
或许当初他觉得自己轻而易举地放弃了那段友情,也放弃了他,但他在重逢甚至领证后的任何一个时间节点都没有提起过。
像是知道她不想说。
但总要说的。
她是对待感情很认真的人,答应结婚也并不是仓促随便的决定。她认定了梁恕,想和这个人相伴一生。
酒吧里响起了清澈柔和的一首民谣。
她拿起手机,主动给梁恕发消息,说自己在程曳帆的酒吧,等他来接。
那边几乎是秒回,说“好的,已经把车钥匙拿起来了”。
宋林霖弯唇一笑。
一个穿着衬衫西裤的男人就坐在了她右边的高脚凳上,随之而来的还有杯子落在台面上的清脆声响。
她笑意一收,回完了消息才微微偏了下头,看到男人挽了下左边的袖子,露出一块价值近十万的机械表。
有点刻意。
点评完,她淡淡地移开眼,无动于衷。
“嗨。”那人发觉自己被注意到了,在酒吧暧昧的光下看着她,并没有掩饰他的目的。
宋林霖不怎么爱出来玩,但这么多年南北西东,不会不懂这些人情世故和潜台词。
不过这只是有搭讪的意思,他还没说什么,她也不至于没礼貌到视而不见。
她没说话,只点了下头。
“你是第一次来?我好像没见过你。”
“朋友的酒吧。”宋林霖答得很自然。
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有梁恕这么一层关系在,程曳帆他们怎么说也算是朋友。
“是吗?这么巧。”
男人点了一杯酒,准备送她。
这目的性就有些明显了。
宋林霖没再说什么,直接把左手往前递了递给他看戒指,示意自己已婚。
在互换过戒指那天起,她就没见梁恕摘过戒指,而她自己上班总要洗手,做手术也不方便,只有下了班才能将其戴上无名指。
两人都心甘情愿地被这种承诺束缚。
直到此时才恍然意识到婚戒的另一层意义。
它明晃晃地昭示着你被一个人占有,也占有那个人。
她收回手,走了个神,想起了梁恕戴着戒指的模样。
那上面好像刻着她的名字。
她心里隐秘的占有欲得到了满足。
程曳帆神不知鬼不觉地晃出来了,反手用指节敲了下吧台,朝他抬了抬下巴:“哥们,酒送你了,自己享受吧,啊。”
宋林霖美得很不一般,她身上总有种在人群中洞若观火的气质,万人如海一身藏,在热闹的酒吧里显得尤其特别。
这种反差十分吸引人,男人觉得颇为遗憾,端着杯子走了。
宋林霖抬头,朝程曳帆笑了下,谢谢他帮忙解围。
这是客气话。
宋林霖这种漂亮姑娘不知道被搭讪过多少次,对这种场景早已轻拿轻放见怪不怪了,一个人也能解决得很好。
程曳帆知道他不能居功,于是摆摆手,说起了件不相关的事。
“上次在电梯里碰到你,你说有时间来酒吧给我捧场。你走了之后我感慨了句你还记得我,阿恕和我说,这就是句场面话,你肯定不会来。”
“嗯?”宋林霖点点头,给他出主意:“那一会儿他过来,你在他面前再提一遍。”
“让我‘一雪前耻’是吗?”程曳帆哈哈大笑,转而说:“后来我反应过来了。我说你记得我,他应该是在不高兴。”
宋林霖这才细细回忆起来。
那时候他们刚重逢没多久,梁恕会对她有那么大的独占欲吗?
他当时表现得一直很自然。
“阿恕有那么小气?”她圆滑道。
程曳帆摊了下手,没说话。
之后,他把那个调酒的女孩拉过来给她介绍,说是他女朋友,名字挺好记的,叫许诺。
宋林霖抬了下眉,主动打了招呼,看着比刚刚碰到程曳帆要热情些。
女孩也笑,露出一对可爱的虎牙。
“你们很般配,”宋林霖语气诚恳,和程曳帆开了句玩笑:“感觉你也变得青春了不少。”
这可实在是太难得了。
在高中时,虽然不在一所学校,因着梁恕的关系,也是能互相称一句朋友的。那个时候宋林霖都没开过一句玩笑。
她才是变了很多。
程曳帆和梁恕关系那么好,情商自然不会低,他说:“爱情的力量呗。”话音刚落,他的话音丝滑一转,转到了梁恕身上:“你看,阿恕整个人都更帅了,你没觉得吗?”
那边话音刚落,宋林霖就笑了声:“你这朋友,他交得很值啊。”
一共没说过几句话,一直在和他透露梁恕有多喜欢她。
程曳帆给她上了一杯新调的酒,度数不高,她道了谢,没拒绝。
之后的时间里,她开始不着痕迹地打听梁恕的过去。程曳帆这人说话很聪明,却是典型的高攻低防,聊到最后基本是问什么说什么。
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在许诺和宋林霖聊天时撤了一步,给梁恕打电话。
“你什么时候到?我靠,我才发现你老婆在套我话……”
“她问什么了?”
梁恕没回答他的问题,话音里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问你的情史。”程曳帆吓唬他。
“嗯,”梁恕淡淡道:“你怎么说的?”
程曳帆听他这云淡风轻的语气就气不打一出来。
“我说你这十年别说恋爱了,就连暧昧对象都没有过。”
气归气,作为朋友他还是讲义气的。
他纠结道:“这是不是显得你很被动?一点都不神秘。”
“她问你你就说了?”
“是啊,刚认识她的时候总觉得她是那种很认真内敛的女生,哪能想到这么会套话!”
“还问什么了?”他打听。
“还问你在美国学飞的事,问你爷爷是怎么催你结婚的……反正我们两个聊了十多分钟,全在聊你。”
“没事,说就说吧,这种送分题你都害怕?说了给我加分的。”梁恕转着方向盘笑了声,“她愿意为了我的事费心思,这不挺好。”
“我靠……”程曳帆震惊了:“你是不是应该去医院挂个号看看恋爱脑?”
梁恕心情好,一点都不和他计较:“明天就去。”
程曳帆:“……”
挂断之前程曳帆说:“刚刚有人来搭讪了,你真不快点?”
那边这才正经回话:“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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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恕到时宋林霖还在和许诺聊天,她身体前倾着,整个人很放松,是个信任的姿态,不知道有没有醉。
他没有骤然上前,而是静静站在三米之外看了她一会儿。
宋林霖上班穿的衣服都以舒服为主,偶尔外出培训或是参加讲座才会穿正式些。今天下班后她回过家,换了一件面料柔软的白色雪纺衬衫、简单的散腿牛仔裤和细高跟。
她穿衣服一直很简单。
可美人就是如此,穿基础款反而美得更加突出。
特别的是她今天戴了一对长耳饰,银色的流苏随着动作轻晃着。
在酒吧的灯光下显得耀眼动人。
梁恕喉结一动,两步走到她身边。
他把宋林霖搭在吧台上的左手笼进手心,又看了眼吧台上只剩了一个底的杯,垂眸去寻她的眼睛。
宋林霖拇指不安分地动了动,仰起下巴看着熟悉的人。
梁恕被她勾得有些痒,带着安抚的意味缓慢摸过她的指节。
许诺就在对面,这不经意间的暧昧被她尽收眼底。
只是摸个手怎么看着这么欲?这就是般配吗?
她赶忙移开了视线。
程曳帆也是第一次看到梁恕和宋林霖在一起的样子,在此之前一直没脑补出来梁恕谈恋爱什么样,总觉得这人会单一辈子,现在才发觉他挺会的啊……
本想调侃两句,被梁恕一个眼神堵了回去。
“喝点?”程曳帆问,“给你叫代驾。”
“不喝,我来当司机的。”
程曳帆点头,拉长音调“哦”了声:“能开民航客机也能当代驾。”
梁恕轻嗤:“你行了啊。”
看他笑了,宋林霖也没忍住低低地笑出声,男人的手心几乎托住她半张脸。
他在宋林霖身边坐下:“醉了吗?”
宋林霖的目光聚焦在男人脸上,又缓缓移到他的唇上,没说话。
“有没有难受?”他又问。
她摇了摇头。
梁恕依然明目张胆地扣着她的手,和眼前两个人聊了会儿天。
走之前梁恕说马上搬新房了,过段时间请他们去吃饭。
程曳帆点点头,摆手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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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林霖没喝多,但或许是她的酒量实在一般,或许是在别人口中听了太多的梁恕,她依然产生了些轻微的醉意。
打开家门后,玄关的花瓶被他们两个的动作无意间碰掉了,白色的玫瑰从瓶里散落出来。梁恕想弯腰扶起,宋林霖用了一点力,不想让他动,他就真的没去动。
伸手帮忙把包挂好,又拦腰抱起她,在宋林霖回神时发觉自己被放到了沙发上。
男人的手臂结实有力,她很贪恋这种感觉,身体不自觉地放松了,勾着他脖颈的手不想松开,却在男人高挺的鼻梁触及到自己脖颈皮肤时倏地一颤。
“谁的香水味?”
他嗓音有些低沉,还带着含糊的性感。
“我的?”她有些痒,轻微挣了一下,反而被抱得更紧了。
“不是你的。”梁恕说:“还有烟味。”
他说完,轻轻抬起眸子。
这人怎么这么敏锐。
宋林霖闻不到,觉得他可能是借着自己喝了酒故意这么说的。
但她清醒时都无法抗拒梁恕,现在只有被勾得更晕。
宋林霖说:“那我把衣服脱掉。”
说着,她伸手解开了衬衫最上边的那粒扣子。
梁恕按住她的手。
手臂上青筋一跳,觉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也是在这里,一周前,他给宋林霖戴上了婚戒。当身边这个人把戴着戒指的手和他的左手放在一起时,梁恕几乎克制不住自己吻上去的冲动。
他本以为结婚证和对戒会让自己安心,没想到甫一拥有了名分,占有欲率先横生发酵。
“哎——”她小声惊呼,“你轻点。”
动作间,细长的鞋跟抵住了梁恕的西服裤。
梁恕放开她的手,一手握住她的脚踝,另一只手去脱她的高跟鞋。
宋林霖看着他的动作,脚踝的触感仿佛烧灼一般,她腰发麻,觉得此时的梁恕性感得无以复加。
“你身上好香,你去接我之前洗过澡,是不是?”她问。
梁恕没有答话,问她:“醉了没有?”
“酒味很重?”
他说:“没有。”
宋林霖这才回答他的问题:“我没醉。”
眼神确实还算清明,没有醉意和困意,但梁恕总觉得她不算清醒。
下一秒,好似为了证明他的想法似的,宋林霖问他:“为什么不让我脱衣服?”
“没有不让你脱。”
梁恕垂眼,强迫理智回笼,他抱起怀中人走向卧室,放低声音哄她:“我去给你准备蜂蜜水,一会儿你再脱,嗯?”
把怀中人放到床上后,梁恕想撤身去帮她拿睡裙,宋林霖却环着他的脖颈不松手。
梁恕和她的距离很近,呼吸交缠。
对视间,她却忽然放了手,好似泄了气一般。
“你这人有时候真的很讨厌……”她的手落在深色床单上,喃喃道。
还没等梁恕做出什么反应,她像是自己觉得自己不讲理一般,把眼睛闭上了。
一点点酒精就让她皮肤泛着淡淡的红,眼皮也带着薄红,嘴唇的颜色更深一些。
梁恕吻过那里,知道那里的触感如何。
此时此刻,他的理智摇摇欲坠,深知一个吻就能让自己失控。
“我为什么讨厌?”他绷着神经,却想听到她的答案。
“我们领过证,又一起买了房,你还记得吗?”
梁恕看着她刚刚睁开的潋滟双眸。
她的眼中都是情,语气却如水般平淡。
像是不需要梁恕的回答一般,宋林霖又接着问:“你对我有**吗?”
话音刚落,梁恕眼中的情绪一变。
只这一瞬,宋林霖就在他神经放松的时候找到了自己的答案,她重新勾上男人的后颈,只用了一点力气。
这点力气传达出明确的意思。
梁恕顺着她的力气低下头,狠狠吻住的她的唇。
而后,她察觉到自己胸前的那颗扣子崩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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