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五官都在应在的位置,无论是长相、身材、比例,还是学识、礼仪,都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
他很像悬月。
银色正衬他,像是月的清辉。也是海恩恺最喜欢他穿在身上的颜色。
他一如既往,一板一眼地汇报着今天的参赛情况和累计积分,全程低着头,没有看海恩恺一眼。
海恩恺就更加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
玩心大起。
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路伽来过,你知道吗?”
汇报被打断了。
青年没有继续,也没有抬头。他自觉已经很熟练了,不会再轻易被挑动,他也不再承受得住任何后果了。
青年声音平稳地回答,“我不知道,大人。”
海恩恺抬手,示意他过来。
青年缓步走向他,最终在他脚边跪下,脊背却挺得很直。
海恩恺挑起他的下颌,让他直视自己,用像是天真的孩童问最简单的问题的口吻和他说话。
“你有没有按时给他送药?”
心跳加速,青年依然平静地回答:“有的,大人。”
一阵剧痛,肩头的血肉瞬间模糊,但他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没有人能习惯疼痛,只能习惯忍受。
“有吗?多久一次?”
海恩恺没继续用力,猩红色的星力不再发挥作用,他只是单纯地用手指搅弄着伤口中的血肉。
“一…周,一周一次。”
青年的声音在颤抖,他没有停下。
“包括他作为残次品被安罗领走的时候吗?”
青年愣了下,他显然对此事毫不知情。
海恩恺却突然凑近他,近到两个人的鼻尖都快要碰到一起。
“回答我,诺书亚。”
-
乔利提着药箱过来的时候吓了一跳,路伽的脸色很差,几乎苍白,他缩在卧室的角落,整个人尽可能地蜷缩成一团,啃咬着手指,眼角很红,应该是哭过。
“路伽?你怎么了?今天身体不舒服吗?”
乔利放下装着用来注射药剂的箱子,走过去,路伽抬眸看他,像是看到了救世主。
“乔利!乔利,我要见客人,你能帮我约见客人吗?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求你了……”
路伽的眼泪是很廉价的东西,他经常哭,大多数时候是因为对疼痛敏感,还有一些时候是对自己懦弱本性的无声反抗。
路伽和眼泪很适配。
他的那双眼睛好像生来就应该用于蓄满泪水,他哭的时候眼角会很红,睫毛会被打湿,不堪重负地下垂。
“慢慢说,别急。”
乔利扶着他出来,路伽平静了一下,声音还是有些沙哑的。
他说自己有很重要的事要见德洛修,他当然没蠢到认为自己真的能偷到什么配方,他听都没听过那东西,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他想求德洛修庇护赫铭,可是他没有任何筹码。所以他只说德洛修答应过给他积分。
他想,他可以不要积分,只要请客人帮忙,庇护赫铭一小段时间,等游戏结束就好。
乔利答应帮他留讯,用的理由是那笔应承好的积分。
不过没人能违抗德洛修的吩咐,试药还要继续。
路伽缩在床上,忍着药剂发挥作用时的痛苦,脑子里是一团乱麻。
客人会帮他吗?凭什么帮他?他对客人毫不重要,没有任何价值,只是个替罚的对象,随时可以被替换和抛弃。
要怎么说服客人?客人原本打算给自己的那些积分,足够换他庇护赫铭吗?只要这段时间就好,等他离开游戏,立刻带赫铭离开,不让任何人找到。
只要这段时间就好……
-
“你知道的,我不是很喜欢谎言。”
海恩恺的声音低沉而阴冷,和笑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诺书亚的脸色惨白,但他依然强忍痛苦,没有出声。
海恩恺的手在他肩膀上施加了更多的力量,伤口不断扩大,鲜血涌出,诺书亚觉得自己对疼痛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但他依然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肩膀处的血肉在迅速崩裂,海恩恺却突然松开了手,露出个满意的笑容。
“希望你能一直这么听话。”
诺书亚跪不稳,但还是低下头回答,“是。”
海恩恺能听出他声音的颤抖,笑容又大了几分。
“好了就进来吧。”
他起身,瞟了一眼跪跌在地的诺书亚,走进了房间。
诺书亚松了口气,肩头的疼痛很难忽略,他缓了十几分钟才尝试着起身。
“唔!”
只要轻轻动一下都很疼。海恩恺的趣味就是这样,这么些年,他早该习惯的。
小步小步地走着,动作稍微大一点就会扯到还很新鲜的伤口。
刚才顶着压力应对海恩恺的盘问,所以对疼痛的感知被分走了一部分。
而现在,海恩恺已经进去了,他一下子放松下来,松懈后大脑的神经像是刚刚连通一样,疯狂地传送着感觉,后知后觉地叫嚣着疼痛。
……
好不容易挪进了卧室,诺书亚看着床上整齐叠好放着的白色睡袍,麻木地移开视线,在原地歇了几秒钟,又继续往浴室的方向走。
半圆的浴池边缘围了柔软的靠垫,浴池边的瓷托盘上放着一堆瓶瓶罐罐。
男人闭着眼靠在软垫上,锁骨以下都被水没过,随意敞开放在软垫上的手臂肌肉线条分明有力,很是漂亮。
诺书亚走到池边,垂下黑眸。
“过来吧。”
海恩恺慢悠悠睁眼,金眸盯着他,视线扫到他的肩膀。
贵族多是金眸,平民基本是黑眸,海恩恺对他的血统向来是自豪的,心情好的时候偶尔会拿瞳色的问题调侃他,那也算是他为数不多身上不带伤的时候。
诺书亚没动作,海恩恺也不说话,只是噙着笑看着他。
诺书亚沉默了几分钟,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解衣服。
牵扯一下都很痛。
更别说肩膀处的伤口渗血严重,部分伤口因为血液渗出而变得湿漉漉的,已经和衣服紧紧黏在一起,不动还好,一动就相当于疼痛加倍,像是有无数针尖在伤口上扎刺,又像有好几双无形的手在狠狠撕扯皮肤。
要把布料从伤口上剥离下来,即便每一下都已经小心翼翼,还是疼的想要晕过去。诺书亚能感受到伤口处的皮肤在每次牵动中都被拉扯得更加脆弱,每次尝试移动衣物,他都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冷气。
好不容易把所有衣物褪去,诺书亚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痛感,颤抖着往浴池里走。
其实对两个人来说,这个浴池其实不算大,但是诺书亚走得很慢,一时间整个浴室里只有微小的水波声。
直到挪到海恩恺面前,诺书亚依旧垂着眸,面无表情,像是等待审判的囚徒。
“过几天的比赛,我会换人去。”
海恩恺慢慢起身,拿过瓷盘上的一瓶药水,诺书亚斜眼看到他的动作,微不可见地颤了一下。
淡蓝色的药水几乎是毫不怜惜地冲刷着伤口,接触到伤口的一瞬间,剧烈的疼痛迅速蔓延开来。
那种感觉就像无数细小的火星瞬间爆裂开来,灼烧着每一寸皮肤。
每一滴药水都仿佛是灼热的铁水,深入到伤口的最深处,像是最烈的药酒直接冲刷在伤口上,然后猩红的烙铁又贴上去,之后又是药酒冲刷下来,不断循环。
刚开始是眼泛泪花,身体下意识想要逃脱这种折磨,才动了一下,就被死死按住,再也动弹不得。
海恩恺掐着他的小臂,嘴角勾着笑,直到把第一瓶药水倒空才放开他,转身去拿药膏。
他刚一松开,诺书亚几乎就站不稳,直直往前栽倒,却没跌进水里。
“去靠着吧。”
海恩恺捞住他,恩赐般地允许他卸力。
诺书亚咬咬牙,撑起身体,又走了几步,挪到软垫旁,小心翼翼地靠住。
温热的水流包裹住身体,终于不用再有动作,诺书亚靠在软垫上,像个没有生机的破旧机器人。
药膏被按在伤口上,他也只是缩了两下,紧紧咬着牙,不再出声。
“路伽迟早会被抛弃。”
海恩恺突然出声,诺书亚动了动,没有接话。
“你和他不一样,你那么聪明,比他有用多了。别再做不必要的事……嗯?”
上完了药,瓶子被他随手丢到浴池外,海恩恺俯身,捏起诺书亚的脸,让他抬眼直视自己。
可是诺书亚好像从来都不怕他。
或许一开始是害怕的,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逐渐变得没那么怕他了。
“他是我的朋友。”
诺书亚看着他,平静地回答,像是无声的反抗。
“唔!”
伤口被稍微用力地按压就能带来席卷全身的疼痛感,诺书亚下意识想低头,下颌却被钳制,面部表情和眼泪都不受他的控制,海恩恺能看到他所有痛苦的时刻。
“朋友?他要是知道你给他的是什么药,你觉得他还能把你继续当朋友?”
海恩恺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一样,丢开他的脸,却没松开对他肩膀的钳制。
“路伽会相信我的。”
诺书亚眼眸闪动了一下,海恩恺松开了他,只是觉得好笑,不再和他多说。
在圣院的时候诺书亚就听他的安排了,从圣院毕业后直接进了他的行宫给他做事。
他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是从三区圣院来交换的学生,不是长在一区这种纸醉金迷之地的人。
从在圣院看到他的第一眼起,海恩恺就知道,他会得到诺书亚。
哪怕不是感知者,他也要收入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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