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露出一点鱼肚白的颜色，大朵的雪花纷飞。
身影单薄的女人冒着雪，在地上留下一串一串的脚印，消失在邵家别墅。
“您坐，我这就去叫夫人。”下人给钟敏倒了一杯热水。
钟敏脸色微白，轻轻地应了声，她紧握着杯子，汲取从杯壁传递出的热度，双手渐渐回暖。
白悦被叫醒后，一脸茫然，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忍不住嘀咕：“这么早……”
下楼的时候，她没忍住打了几个哈欠，对着钟敏露出温婉的笑容，“司墨妈妈，来接小司墨啊？”
女人的声音软绵带着困意。
钟敏放下水杯，站起身，歉意地“嗯”了一声，“打扰你们睡觉了。”
白悦笑了笑：“没有的事。”看着钟敏略微局促的模样，心里的那点困惑最终没问出口，“司墨妈妈，你和我一起来吧。”
去小邵寒卧室的路上，白悦轻声感叹，“他们这会儿估计正睡得熟，也不知道能不能叫醒。”
钟敏敛眸，“我家宝贝一般醒得比较早。”
白悦稍感惊讶，“是吗？”转而道：“我家宝贝可会赖床了。”
说话的功夫，她们已经到了。
白悦轻轻推开门，走到床边却顿住了，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叫醒小司墨。
没等她犹豫几秒，床上有了动静，黑色的脑袋转过来，睁着黑乎乎的眼睛看着她。
白悦讶异了一瞬，心里嘀咕“真醒那么早啊。”因为钟敏早早来接孩子产生的怪异感少了些。
钟敏走上前，因为房间里还有个熟睡的小孩，她声音很小，“宝贝，我们回家了。”
小司墨如墨般的双眼平静无波，对钟敏的话没做出什么反应，但大概是懂了，因为钟敏伸手抱他的时候，他没有反抗。
小邵寒睡得没那么死，不像其他大多小孩打雷都吵不醒，他双眼迷糊地看着逐渐远离他的小司墨，意识渐渐清醒。
当小司墨身体悬空在床上时，他小手伸了出去，拉住小司墨的小脚，“弟弟？”
因为刚睡醒，小邵寒的声音软绵绵的，带着困意夹杂着一丝迷茫。
小司墨侧头，漆黑的双眼望向小邵寒，视线慢慢从小邵寒的脸上来到拉着他小脚的手上。
小邵寒搞清现状，他坐了起来，目光询问他卧室里的两个大人，“弟弟要走了吗？”
白悦温柔道：“是的哦，墨宝宝要和你钟阿姨回家了。”
“所以宝贝可以放开墨宝宝吗？”
小邵寒闻言揉了揉眼睛，看向窗外，天色乌蒙蒙的，大概五点左右的样子。
他有些不解，为什么钟敏这么早来接小司墨回家？
他怎么想的就怎么问了，毕竟生日宴后，是他连哄带骗把小司墨带到他床上和他一起睡觉的，他感觉抱着小团子才没多久，小团子就要离他而去了。
“弟弟这么早就要回去吗？”
钟敏脸色变得尴尬，勉强地笑了笑，“寒宝贝，阿姨不习惯弟弟离开我这么久。”
“弟弟下次再来陪你玩好吗？”
小邵寒瘪瘪嘴，作为一个成熟的大人，他自然能理解钟敏作为母亲不习惯孩子不在身边的感觉，但他有些舍不得。
思绪绕来绕去的，最后选择了善解人意。
“那弟弟，”他顿了一会儿，声音带着期待：“我们下次一起玩啊？”说完他期待地看着小司墨。
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小司墨回答不了他，他松开手，放小司墨回到钟敏的怀抱，笑了笑：“说好了哦，弟弟可别忘记哥哥了。”
小司墨长长的眼睫颤了颤，张了张小嘴，“哥哥。”
小邵寒开心得不行，“欸”了一声，“哥哥在呢。”
两个大人惊讶地看着小司墨，这可是小司墨在没有人引导的情况下第一次主动开口。
只是小司墨喊了声哥哥后又恢复自闭了，安静地呆在钟敏的怀里。
小司墨离开前喊的这声哥哥让小邵寒心心念念着小司墨又一次入睡了。
寒风呼呼地吹，雪地上落下的脚印又一次被大雪覆盖了。
回到司家的钟敏立马变了脸色，一改在邵家时的温柔，她动作粗鲁地把怀里的小司墨摔在地上。
小司墨并没有露出被吓到的神情，像是习惯了，连一声哭喊都没有发出来，小小的身体从地上爬坐起来，如黑曜石般的双眼暗淡无光地望着钟敏，像是失去灵魂的麻木人偶。
钟敏面容猛的扭曲了，因为她从司墨麻木的眉眼中仿佛看到了司华年对她的无视冷淡。
她忍不住想，还真不愧是父子啊，就连冷血的样子都像是从一个模板里刻出来的。
毫无预兆的，女人狰狞着丑恶的嘴脸，一个巴掌忽地扇到小司墨苍白的小脸上。
只见坐着的小孩又一次歪倒在地上，白皙的脸颊立马出现一个红手掌印，足以见得女人用了多大的力气。
小孩看起来可怜极了，可这个时候小孩依旧没有哭出声音，连一滴眼泪都没掉下来，黑漆漆的眼睛不带任何情绪的望着钟敏。
钟敏突然退后了一步，发了疯地大喊。
“怪物！”
“你这个不会哭的怪物！”
她不需要观众，唱着属于自己的独角戏。
“你昨天为什么要留在邵家？”
“要不是你不会讨你父亲的开心，他昨晚会冒着大雪离开吗？”
“昨晚你为什么不跟我回来，跟我回来你父亲就不会走了。”
“都是你这个怪物的错！你父亲昨天好不容易才回一次家，你就不知道想些办法让你父亲留下来吗？”
她反反复复地骂着差不多意思的话，声音不知何时带着哭腔，后面的时候，每说一句激烈的话就要停下来咳嗽。
钟敏像是想到什么了，突然凑在小司墨的面前，神色疯癫，掐着小司墨的双臂。
“你不是会说话吗？”
“啊？”
“怎么不喊出来？”
“我还以为你是个怪物哑巴，原来你会喊哥哥啊？”
“你是不是故意不喊我？”
下一秒，女人的声音变得温柔可极。
“宝贝乖啊，下次你父亲回来的时候记得喊爸爸讨好你父亲啊。”
“对了，你先喊爸爸试试。”
她重复了两遍“爸爸。”
小司墨依旧没什么反应。
钟敏气急了，一个劲地掐着小司墨，还专门挑不易被人看见的部位掐。
“跟着我学啊。”
“你喊呀！”
“你哑巴了吗？”
女人拉扯、摇晃小司墨的身体：“你昨天不是很能喊哥哥吗？”
“你怎么不哭啊？”
“你还是个小孩吗？”
“你和你父亲一样，都是冷血的怪物！怪物！”
女人如同一个精神不正常的疯子，嘴里不停地吐出偏激的咒骂，疯狂地虐/待小司墨。
“都是你的错！”
“你为什么就学不会讨好你父亲呢？”
“你父亲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偏偏要喜欢那个贱人！”
“我怎么会生下你这个不会哭不会闹的怪物呢？”
“那个贱人！”
……
不知道打骂过去了多久，钟敏或许是累了，咒骂的声音消停。
她吩咐下人把小司墨带到别墅二楼走廊尽头处的那间门内关禁闭，不给小司墨处理伤口，也不准下人给小司墨送饭。
浑身伤痕累累的小司墨被丢在乌黑的屋里，门口传来下人感叹的声音。
“造孽啊。”
小司墨似乎对这间小黑屋很熟悉，他摸黑爬着，慢慢地爬到了桌子底下的角落。
像是怕冷的环抱着自己小小的身体，蜷曲在地上，如同未破茧的蝉蛹一样，漆黑的双眼和漆黑的环境融合在一起。
半久，嘴里低声呢喃着只有他自己可以听见的声音。
“怪物——吗？”
窗外的雪还在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
突然发现小司墨能在钟敏手下能活下来也是不容易，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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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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