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游乐园
灌入楼道的风来得很及时,让我迅速翻过这接踵而至的疲累感。
我松开在刚刚尽失神识时回搂住她的手,这时的我才感觉到,我那风衣外套早已被大敞揭开地带到了臂弯处,裸露出里面仅穿了吊带的肩膀。
而她,还粘黏一样地趴在我身上直喘气,像刚刚尽了兴致的人是她。
这样做,她也是会有快感的吗……?
我一挺身,要走的意思,她却将风衣里紧环我躯干的双臂收紧,勒住我的腰,挤得我的胃升腾起一阵恶心。
气息对上,我才知道,她是要索吻的意思。
有完没完?!
忽然排斥上头的厌烦感让我当下就将即要靠近到唇畔的她推开,“走开!”
没有任何防备的她被我推得很轻松,甚至她滞愣地顿了一下。
“我要回家。”我语速很快地补了一句,以掩饰我当下的失态和慌乱。
黑色的影子一晃,是她身形一侧把我给拦住。这个时候的我,才认真审视起她的容貌来,在楼道灯管彻底坏掉的微弱天光下。
很普通的长相,要不是这一头的中长发,我都怀疑是个男人了。
“你什么意思?”她开口了,语气依旧是那么地不来劲。
就像随时随地要开展一场舌战。
“什么什么意思。”我回答,假意听不懂她的暗示。
“你发骚的样子。”她的咬字很重,“是不是想让别人也看看,看看你多骚!”
我就知道,她存盘了,她肯定存盘了。
“说吧,你想怎么样。”我坦言,装作被威胁到所以势弱地跟她协商。
“给我做。”她又重复了一遍,“给我做。”
“好啊,”我同意了,这个时候,她应该在暗忖我怎么答应得如此快。
都给你。
给你想做的,给你想要的。
“但你得帮我搬个东西。”
* * *
次日的周日,连续数日的强降雨难得放了一天晴,日光照在被雨水泡透的泥泞路上,有凹处积水的地方都亮亮的,一路上不停地有残雨从树上的叶片滑落下来,滴在洼坑里,将日芒照射下来的浮光搅得波粼破碎,斑驳得直晃眼。
随后忽然一阵风,水点子都倾落下来的阵势,让我想起了前几日满城皆来的暴雨。
即便是穿了雨靴,都没能让塞进在鞋里的牛仔裤腿幸免于难,膝盖处全是泥星点子。
但我身后那人,更为狼狈。拖车的滚轮很不灵活,时常被路面的碎石磕磕绊绊住,她两手齐拽着,踉踉跄跄地很是吃力,冲锋衣外套上全是被溅留的污渍。
好歹本职就是送货,估摸着是怕我把她给瞧轻了去,所以来的路上没抱怨过一句,甚至在不稳当的时候也没开口喊我搭把手。
“到了。”我望着那堆破败到被直接遗弃的碰碰车。
这些设备年久失修到根本没有人管理这里,赛道里全是积水,沉淀的泥垢,混杂着枯草,落叶。
不仅有碰碰车,还有旋转木马,摩天轮……只是旋转木马上的座椅,早已被卸掉或者直接弯了个方向。摩天轮上的缆车,更是有的缺失,有的空洞得只有个外壳架子。
这里是一家修建于后山上的游乐园,可能是因为交通不便亦或是什么其他的原因,早些年就被废弃掉了,甚至都没有等到有人愿意出钱再次投资重建这里。
所以就像被丢弃了一样,一切都停留在机器最后运转的那一刻。
然后彻底关园,接受万物的生长还有风雨的摧残和洗礼。
无人的游乐园,倒是安静得诡然,让人联想到与之反差的一切。
“放哪里?”
她毫无情感的一句,倒是提醒了我。
我用下巴指了指一边应该是以前摊位的位置,那里树立着经典卡通人物的石膏像,倒落的遮阳伞还有彩旗纷杂一地,都已经褪了色。
或许在曾经,游玩完了碰碰车的小孩,会在检票口出来的另一端,哭闹着要购买一个冰淇淋甜筒,还是在妈妈告诫过出了汗吃冰的会感冒的前提下。
她将捆扎在拖车上的冰柜卸下,摆弄在了一旁,还很随意地斜放,像是刻意地要与之周围融合成一体。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问过一句。
所以我应该奖励。
我抬手扶向冰柜,却没想到我被这个人直接抱到了冰柜上,坐在关合的柜板门上面对着她。
“我喜欢女人。”她前言不搭后语地来一句。
我伸手交叉搭在她的脑后,凑近她轻问:“那你知道我喜欢什么吗?”
手掌直接从高腰牛仔裤包裹的前腹伸进去,我移过视线,望着那经典童话中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的雕像,她的手在此刻一滑到顶。
在格林最初版的手稿中,Sneewittchen所遭到的那些迫害,其实皆来源于她的生身母亲。但设定为什么要改,大概率是格林认为这样程度的迫害实在太过于惨绝人寰,有悖逆于传统意义上或是大家惯性思维所认为的母爱,会让读者生出质疑。
但其实,在他写出的那一刻,作为创作者他自己,是相信的,只是他不相信看故事的人会相信。
相信什么?怀特公主的嘴唇是颜料涂成的红色,那里的石膏剥落就像是笑容咧得嘴上的死皮干脱。笑得那么夸张,像是她都在怀疑。
怀疑什么?亲生母亲是会嫉妒自己子女的吗?甚至是虐待,驱逐,追杀。
* * *
“这就是你喜欢的?”她问着我,难以置信。
我望着橱窗,深切得懒得回答,自说自话起来:“她叫莉莉娅,她是我最喜欢的,她的美让我一见钟情……”
那天我也就是路过,忽然被她给吸引住了。本是经过时晃然而过的余光,却硬是回转过来又看了一眼。
却足够让我沉迷。那个时候的她,站在白炽射灯下,还穿着不是这身婚纱,但依然不失她现在的美。尤其是这对异色的眸子,望向我的眼神是那么的温柔,而她的肌肤又是那么的白皙,带着粉像娇软的玫瑰……
“走!”她忽然打断我,“去我家,我带你看看我喜欢的。”
距离上一次,隔了五天,我也难受了五天,这可是刚下班的周五,我可不想再有一次猛烈后的酸痛,特别是让这种酸痛作为周末的开始。
她却牵起我的手,由不得我反驳,就这样牵了一路。
——我来到了她的家。
然后看到了……一整面的……一整面墙的……
枪。
在我眼神迅速滚动扫视的时候,她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假的。”她的语气很不在意,“都是仿品。”
“我……”我头转向她,应该没有什么情绪,“我伞呢?”
虽说最近降雨量渐渐减小都是小雨,但我还是将伞带在身边。伞把手是一个银色金属制的天使,合着翅膀敛着羽翼呈蹲伏状,雕刻得很精美,一看价值就不菲。
从车上下来后伞都是她拿的,闻声听见我要要,便将靠放在门口外的伞拿进来。
递给了我。
“谢谢。”我接过,夹在腋下。
她一看,以为我是要走的意思,便迈过我几步,走向摆放在客厅的冰箱。
在里面翻弄,“我家也没什么好招待的,要不……面条吧,青菜打卤面怎么样?”
没想到她还会做饭,我答应了下来。可能,她是想普普通通谈个恋爱吧,我是这么想。
看我点头,她端着东西走进厨房,而我,继续环顾四周。
火焰打燃的声音在里面升腾地响起,我从刚坐下的沙发上起来倾身走向那面墙,那面悬挂着满是枪的墙。
用手前沿的指甲敲了敲。嗯,闷闷的声音,硬质塑料,和房屋窗框的那种塑钢无异。
从进门开始就悬起的紧滞感,甚至不敢大喘的气都呼出去了一半。
枪.具模型。做得和真物大小基本无异,甚至连色泽都仿制出半分。
不一会儿,她端着两碗面出来,一手一碗,不锈钢色的小碗盆,碗里还竖插.着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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